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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世事,一场大梦 > 仲阳3·无案不破范隽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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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冰婳将那支箭递给范初冬。

箭长近三尺,箭杆有三分之一都染上血迹,想必那鹿蜀腿伤不轻。

箭羽为鹰羽制成,前端整齐排列,只是末端有些杂乱,还沾上些深色。

范初冬略一思索,心中已有答案。

“这不是我的箭。”

此言一出,众弟子又是一惊。

安怀愁神色微变:“范少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范初冬嘴角微扬:“在座弟子今早都收到了叶少主传讯的幻蝶,知道安谷主有一异兽可能误入谷中。事关两家和睦,今日就算没有找到猎物,也不会有弟子冒险去猎异兽——这是其一。”

安怀愁对叶添暗中行动颇感意外,转头却只见那白衣的年轻人放下茶杯,于是又沉住气问范初冬:“其二呢?”

“其二——晚辈于人间断案多年,比寻常人更多一份心思——晚辈今日特换了只劣质扳指,弓弦和箭羽末端该沾上些玉色粉末。”范初冬抬眼带着笑意,“安谷主若是不信,去查查晚辈今日的猎物便知不同。”

他所言“扳指”不比富贵人家戴在拇指上的那种,乃是专供射箭所用,虽形状奇特,却能护住手指不被弓弦所伤。

即便官家的弓箭手也得戴着这样的扳指,更别说以修习为长的仙门子弟。

但安怀愁并不愿信他的说辞:“平白多出来的东西,任谁也能伪造。”

“安谷主这话说得不错——平白多出来的东西任谁都能伪造。”范初冬又自怀中掏出来一块玉石,“安谷主亦可查查我身上带着的结界玉石——在下今日谷中所为,远在镜花水月的弟子看得一清二楚。”

安怀愁闻言眉间一蹙。

这年轻人虽是这样说,可此事到目前为止也不过与他一人相关。

若真去查了这玉石,惊动了远在仙门的弟子和长老们,到头来证实了与他无关,何求谷与镜花水月这梁子便是结下了。

安怀愁长舒一口气,又问范初冬:“少侠的意思——是有人嫁祸了?”

范初冬微微低头:“安谷主也是习武修仙之人,想来该知晓弯弓拉箭其中要领——这箭羽末端粘上泥土,且有磨损,当是那鹿蜀受伤后在地上擦坏的——敢问安谷主,若真是离弦而出的箭,该从哪个方向射箭才能使箭羽磨成这般?”

他说着将那箭羽举到一众仙门弟子面前。

磨损与斩断造成的痕迹是不同的,众弟子一见,心下也暗自洗清了范初冬的嫌疑,又不敢当着叶少主的面驳前辈的面子,只交头接耳低声私语。

事情已经明了大半,这箭分明是被人握着刺进鹿蜀后腿的,那箭羽上的痕迹也是那灵兽挣扎着要逃离时在地上磨的。

安怀愁意外他竟能有这般说辞,正想着如何接他的话,却见一旁叶添悠悠起身。

叶少主眼中笑意没有温度:“安谷主,叶某不才,听了这半炷香也猜测得出——此事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我仙门子弟。若是安谷主不嫌弃——叶某愿协仙门子弟助何求谷彻查,也好还我镜花水月清白。”

叶添都开了口,安怀愁也不便再给人扣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也罢,既不是镜花水月弟子,那这事便是我谷中私事……不劳叶少主费心了……”安怀愁整个人都泄了气。

叶添一笑,抬手作揖:“如此——在何求谷待了也近一旬,近来多有叨扰,谷主若是有别的事情要忙,明日一早我们便告辞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是震惊。

原本第四试定下为期六日,后因何求谷管家一事翻了倍,如今不过八九日过去,又因鹿蜀受伤戛然而止。

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总归这一试的结果尚未出来,辛苦几日也终于能歇一歇准备着回山,仙门弟子欣然接受,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玩闹。

安怀愁长叹一声重新坐下,视线略过这满厅的少年人。

他见叶添一身白衣自有风度,心中也不免感慨。

当初他输给了江钓川,如今他斗不过叶饮溪。

何求谷眼红了镜花水月二十多年,也是时候释怀了。

眼前这群年轻人,哪一个不比他曾经的样子?

终究是老了。

就像远方落霞、日沉西山,明日又会有朝阳东升、薄雾云海。

今后仙家的天下,终究是眼前这帮年轻人的。

范初冬自证了清白,也难得没查到底,只是下意识摸了摸袖中藏着的彩绳。

孙慕清一跃抬手挂上他肩头:“初冬哥你可真厉害!若是我遇上这事可想不到这些。”

范初冬笑笑:“若是你遇上,只消放个幻蝶将乱羽喊来便是,他那性子,即便真是你做的,他也能将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孙慕清却摇了摇头:“若是他来,只怕那鹿蜀灵兽还得多中一箭。”

唐星翼抬手将小少年拍下:“你初冬哥近来伤寒还未好全,哪有你这样莽撞的?”

孙慕清这才想起来什么,忙乖巧站好,笑嘻嘻道:“是了是了!乱哥可传幻蝶再三叮嘱了我的,怎么还忘了……该打该打!”

范初冬白他二人一眼:“好歹在仙门待了这些年,何时变得那般娇弱了?你拍一掌就要他来问你的罪?”

他摇了摇头,忽的瞥见不远默默看着这边的尹药子。

四目相对,尹姑娘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范初冬眸子一沉,手上下意识去探自己袖中藏好的彩绳。

有些话,再不说就该晚了。

安谷主因这鹿蜀一事想明白不少道理,听闻仙门弟子明日便走,也难得豪爽一回吩咐厨房做些好菜。

只是这吩咐下达得太突然了些,厨房忙碌起来也要花费些时间。

仙门弟子辛苦了一日,也不在意晚膳这一时半刻,只聚在山腰小院,多数是同门的七八人围了一桌有说有笑。

范初冬寻了个由头离了座,四下里观察着,终于在一小院寻到了人。

此行何求谷多为男修,多是两人合住一间客房,只叶少主有独院的待遇,再就是唯一的女客尹管事。

范初冬来到院子门口时,尹药子正在井边打水。

“尹姑娘怎么不去用膳?”

木桶重新落回井里,溅起很高的水花。

尹药子下意识去抓系着木桶的麻绳,垂着眸子不看他:“说是来何求谷做客,住了几日将那缸里的水都用尽了,想着给主人家补上才好……”

范初冬没接她的话,只移步到了近前,抬手稍稍拉下她的袖口。

“尹姑娘能否告诉在下——这是什么?”

那白皙的腕上露出一条彩色的手绳。

花纹很短,像是小孩子才戴的长度。

尹药子缓缓把手抽回来,垂眸道:“女儿家的把戏罢了,哪里有什么稀奇的。”

“女儿家的把戏?”范初冬又抬手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将腕上的彩绳举给她看,“在下戴了多年的平安链,尹姑娘只一句‘女儿家的把戏’将我打发了?”

尹药子本欲去提那桶落下的水,闻言动作一顿。

范初冬见她不应,一时间整个人都泄了力,退后了几步垂眸行一个揖礼:“尹姑娘见谅,是在下冒犯了……”

他虽做了要走的样子,步子却没往外挪动一步。

尹药子低着头,将自己的衣袖往下扯了扯盖住那彩绳:“我原以为……少侠戴着它只是习惯使然……”

她嗓音一贯温柔。

范初冬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一时间藏不住笑意。

“是习惯……也是期盼。”

尹药子这才抬头看他。

公子眉眼有桃花,一如当年映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