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徐庶所言，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黄巾起义就是采用的蝗虫战略，烧毁家园，所过之处一片焦土，把所有百姓全部绑在战车上，一路烧杀抢掠。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够疯狂，但是比起十年后，将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的信众分为三十六方，几十万人共同烧杀抢掠，裹挟百姓烧遍大汉的每个一个角落，现在又算的了什么？
到那个时候，就算他曹孟德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末世，最苦的是百姓！
东汉五千多万人口，到三国后期只剩下五百多万！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他轻声吟道，有太多话不能说，有太多苦不能排解。
“明天咱们狠狠地杀，杀伤，杀残！”
“让那些无知的教民胆寒，噩梦，后悔加入太平道，终生为反感太平道！”
“让张角兄弟，袁家兄弟失去任何幻想，只要有我曹孟德在，永远不要奢望有出头之日！””
曹操拿起酒葫芦猛灌一口，站起来道：“云长，许攸许子远这两天就要赶来，到时候你们两人，一文一武，把张角、袁绍封死在邺城，所有与太平道有关的人，敢出来就地正法！”
忽然，黑夜中，对面的敌人开始骚乱，不等他提醒，徐庶已经跳起来大喊值守营队布阵。
“他喵的，谁敢偷咱们的营！”典韦拎起手边的双戟就跳了起来。
“一帮猪猡，还没死够！”许诸怒骂一声，转身就去提大刀，刚才他已经领悟了曹操说的意思，他们要成为那些人的噩梦，夜夜都会被惊醒的噩梦！
关羽早已经提着青龙偃月刀向前跑去。
“张角来了？”这些家伙们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积极了？曹操心里纳闷。
“禀报大人，军师汇报说对面是自相残杀，让静观其变。”传令兵抱拳说道。
自相残杀？忽然，他脑海中有了明悟，难道是纪灵、高览、蒋奇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心情激动之下，拔腿就往前面跑......
一夜厮杀，众人全没有合眼。
徐庶做了铁枪阵，士兵们用拒马栏、盾牌撑起了一面面的高墙，凡是逃进来的敌人，身上都会多几个血窟窿，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走！
清晨的曙光终于呈现了这个世界的丑陋。
铁枪阵后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前方，是纪灵、高览、蒋奇拄着大刀眼睛血红地看着曹操。
他们背后站着三千多士兵，士兵们都穿着铠甲，眼神麻木，满身血污，仿佛从地狱走过了一场。
“大人，我们一夜杀了一万多人！”纪灵三人抱拳跪在前方！
“好，纪灵为第五师队师长，高览、蒋奇副之！”曹操走过去一把拉起纪灵，不打散编制，继续为头领！
“一万多人，不够！原地修正一个时辰，赶上来！”他看了看惨烈的战场，压下想要反胃的冲动，吼道：“兄弟们，继续杀，我们是噩梦！”
“噩梦！”
“噩梦！”
......
五天后，回洛阳的官道上。
一万多人的骑兵队伍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却没有人发出声音，忽然有人唱起了《无衣》，然后大家开始跟随合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个月的酣战，所有人都发生了蜕变，包括曹操。
低沉的战歌飘荡起来，不知道是在怀念前几日的厮杀，还是战事结束的情绪。
反正没人笑出来，也没有人会哭出来，目无表情，不惊不喜，麻木是大家习惯。
战报统计，黎阳守城死亡五千六百二十三人，受伤两千多人。敌人死亡两万七千八百六十七人。一比五的死亡。
说是人命如草芥，但是看着万人坑中的尸体，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哪怕那些是敌人的尸体，包括曹操。
想到和做到是两回事！
他曹孟德想做太平道的噩梦，就做到了！
战场上，他的剑指引着大家不迷路，从清晨杀到黑夜，从黑夜杀到黎明！
从看到尸体干呕，到用血污的手拿馒头吃！
从黎阳追击到河内郡城！
从河内郡追到邺城！
他在蜕变，他的队伍在蜕变，他的将军在蜕变！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所过之处，不死既残，所过之处，提起太平道胆寒！
许攸从洛阳赶过来了，完成枣林计划后，他志得意满，不过他见到更加冷傲、深沉，且年轻的让他怀疑人生的关羽后，他低调了很多。
曹操让他做黎阳商会的会长，与关羽带着一个师团留在黎阳，听从徐庶的指挥，开辟黎阳辐射北方的商道。
同时，他们的军事战略是：远交近攻，务求把太平道锁死在邺城！
“子远有再大的错，你不能杀，押送给我处置！”曹操当着关羽和许攸的面说：“云长有再大的错，你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批评他，同样，不能私自处置他，如果必须，押送给我处置！”
说这话主要是照顾许攸的面子，许攸有胆有识，但也有个致命的缺点，喝酒前老天第一，酒后他不做第二！
洛阳城北郊的洛阳商会邙山马场。
商会护卫队大本营在这里，众人也从这里分手。
三个师团一万多人留在这里做商队的护卫，由徐庶统领开辟各个地域的商会，纪灵、高览、蒋奇分别带领一个师团。
多余的一个师团分拆，跟着他和荀攸、典韦、许诸、曹洪一同回洛阳城及郊区。
两千多人洒落郊区各县屯田，一千多人放在青楼、赌场、快递行，五百人去建设琉璃厂，三百人散落在各家做护院。
傍晚夕阳下，看着洛阳的城门，他心里竟然有点激动，有种近乡情更怯的冲动，他对这个城市有了归属感，站在这里竟然有点恍惚，仿佛他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难道.....整趴下袁家兄弟，在洛阳有安全感了？”
想想袁绍、何进、董卓把东汉最繁华的百万人大城，糟蹋成了一片焦土。
如今，把袁绍和何进这两只大害虫拒之门外，确实有了很多安全感。
放慢马速，缓步走在人潮汹涌的街上，几乎没有人认识额头不带月牙的曹青天，他的形象早就在洛阳城妖魔化，世人都知道，曹青天能日审阳间，夜审阴间，冤案到他手里都会真相大白，洛阳无冤案！
此时，便服之下，他是一位翩翩青年，少了之前的唇白齿红，脸色有点黑，经历了血和火的淬炼，他的脸上写满着坚毅和果敢，身上不自觉地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杀伐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