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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天宇启户(十二)

“抱歉,让你受苦了。”天城落在了赤城的身旁,心疼地握着赤城那双被黑暗侵蚀得不成样子的双手。

“请不要打扰我们。”天城斜睨着附身于欧根的黑暗界。她的全身散发出白炽的光辉,瞬间净化了所有窥探着这里的亡灵。

“这是天神永炽的力量。”欧根的眼睛眯起,“看来这就是变数,不过我不喜欢。”

“什么都没有变化。现在请你离开这里,不然我并不介意亲自送你离开!”天城站了起来,红色的油纸伞上散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辉。

欧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光明的力量对黑暗界有着明显的压制力,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但还是转过了身:“好的。我走。”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落樱神社。

看着欧根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天城呼了口气。她再次俯下身子,从赤城的怀中取出了“海若”。

它的外表已经没有一丝光泽,漆黑如墨的表层上布满了坑洼。天城只把玩了片刻,便将海若抛向了黑高雄。

“送给你了。记得要保管好她。”天城背对着黑高雄,朝祭台走去。

“我会的。”黑高雄抬手接住了“海若”,“没想到塞壬会想出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依靠赤城的执念,用她被你们扭曲的愿望来完成命运的置换。现在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天城,还是天神永炽。”

“我还是天城。而天神永炽……”天城抬起了头,望着那棵重樱的国树。落樱神树上已经没有了硕大的八重樱花。虽然翠绿的叶子依然茂密,但却难免显得过于单调乏味。

“她会有一段新的生活。”天城将油纸伞扔向天空,伸出手抱住了那团行将溃散的无数星光。

在天城的身体接触到星光的刹那,空中的油纸伞散发出温暖炽烈的光辉。这白炽的光辉驱散了阴寒、抹除了乌云。此刻它就是一颗微缩的太阳,向这片刚刚经历了邪异的大地播撒着净化之光。

龙凤、赤城沾染的黑色污秽与虚幻蠕虫在光芒中化为干裂的泥土,随后随着清风化为了漫天的尘埃。

“来吧,加入我们,这是你的命运,新的命运。”

星光轰然溃散,流向了油纸伞中。它们依附在油纸伞的表面,再一次汇聚成形体。这一次虚幻的星光变得凝实,短短几秒钟,星光便暗淡了下来,露出了一具身材姣好的躯体。

她有着雪白色的狐耳与狐尾,身上穿着一件蓝紫色的宽松长袍。她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迷蒙与神秘。如果说现在的天城是太阳,那么此刻从天宇启户祭中获得形体的美人便是月亮。她端庄从容,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雍容贵气。她仿佛是经历了悠久岁月的仙子,此刻才终于得以降于人间。

她从空中落下,背后五颗代表不同时期的月亮球体微微颤动。她扫视着周围,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天城的身上。

“你好啊。我是……”她说到这里不禁停了下来,眉毛微微皱起。

“信浓。欢迎加入重樱舰娘的大家庭。我是天城。”天城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好。”信浓伸出了自己的手与天城握在了一起。

天城微笑着看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在这一刻,两人的命运彻底完成了交接。

……

“噗!”娜芬将一口鲜血喷在了办公桌上。

“你没事吧。”摆弄着一盆鲜花的勒斯不禁问道。

“你知道参与天宇启户祭的祭祀之仪的人都有谁吗?”娜芬突然问道。

“瑞鹤、翔鹤、赤城、听说铁血的黑暗界还有一位余烬想要参加。反正这次天宇启户祭绝对十分热闹。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好奇,如果一个在社会层面上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取代了一位将死的人,这样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你在说天城?”

“不只是天城。这里也有一位。你不觉得这是对命运的亵渎吗?”

“什么狗屁命运。我才能主宰自己。”

“如果说命运告知你会死在这里呢?”

“我会狠狠地抽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再踹他两脚。”

“呵呵呵。”娜芬右手捂着嘴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在北凉山的漫天冰雪中,一团浓郁的乌黑从一具残破的玩偶中涌出,它抖动了两下,随后爆裂开来,化为了细密的灰黑色粉尘。它们随风飘荡,落在了林间,雪上,动物的皮毛上,最后了无痕迹。

……

“这就是我与信浓对话后自己制作的影像。这是信浓诞生之初的梦,是最后一场天宇启户祭的开端,也是天宇启户祭的结束。”摩梭·司烈达指着定格在樱树上的蝴蝶道。

“这是一种意象,代表着对美好的向往。蝴蝶、樱树还是天神永炽的象征,还有信浓亲口告诉我的历史,这些无疑表明了信浓与天神永炽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尤其我还亲眼看到了信浓让落樱神树开花。由此我们可以大胆假设,信浓就是落樱神树的化身。天宇启户祭断绝的原因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由天神永炽主导的必然。

“天神永炽就是信浓,信浓就是天神永炽行于人间的化身。天宇启户祭为天神永炽打开了降生于人间的大门,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才是天宇启户祭断绝的真正原因。”

“可是信浓执掌着梦境的权能。跟她在一起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受到她的扰动,从而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而且你也说了,在她离开后,落樱神树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利斯特朗反驳道。

“确实如此。所以我做了一件事。”摩梭打开了演讲台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朵碗口大的八重樱花。

“这是我让儿子偷偷从落樱神树上摘下来的。所以我们可以相信那并非梦境,而是现实。”

这时一只携带着美好颜色的蝴蝶从一扇打开的窗户中飞了进来。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翩翩然落在了演讲台上的樱花上。它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它并非一只活物,而是一件恒久的精美艺术品。

它似乎已经落入了虚幻的梦境之中,但又投射于喧哗的现实之上。

如果这是现实,那也太过荒诞了。如果这是梦境,那也太过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