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人看向自己，反应过来自己搞了个乌龙的程璇玑脸“唰”得一下涨得通红。
“不，不对，阿，阿姨好，我叫程璇玑，是小何的同班同学。”程女侠慌乱地解释道，“我刚就是脑子突然抽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跟着小何叫了。”
“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呢。”何寰宇调笑了一句，喜提程女侠一个白眼。
“小程啊，这时间不早了，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何寰宇的母亲段思敏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开口道，“阿姨能不能拜托你帮小何买点吃的来，就买你们两吃的就行，阿姨吃过了。”
说着又添了一句，“按你爱吃的买就行，小何他不挑食。”
“什么嘛？我不吃的东西可多了。”何寰宇小声抱怨一句，却被段思敏瞪了一眼，立马闭口不说话。
程璇玑倒也不是那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女生，她很快意识到何寰宇妈妈是想要支开自己，有些事他俩要单独谈。
因此尽管十分好奇，她还是听话地接过钱，出声问道：“唔，要不了这么多，要不我再买点水果吧，阿姨您爱吃什么水果？”
“我都行，你看着买吧，麻烦你了。”段思敏无所谓道。
“阿姨您太客气了，我也就是跑跑腿，实际上还是蹭吃蹭喝呢。”程璇玑笑着摆摆手，又冲着何寰宇做了个鬼脸然后关门出去了。
房间里又只就剩下两个人。
“小女朋友？”先开口的是段思敏。
“不是，就是普通同学。”何寰宇回答道，他其实有些无语自己老妈的问话。女朋友就女朋友，为什么是“小女朋友”。
“是吗？看上去不普通啊。”段思敏又追问了一句。
“唔，就是她爸妈最近也在闹离婚，我看她状态不太好，多关心了一下而已。”何寰宇实话实说，同时他还觉得自己这个“也”字用得十分精妙。
果然，段思敏听到这个“也”字眉头也微蹙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对此说什么，而是开口道，“啧，你也是个滥好人，随你爸。”
“滥好人”，“随你爸”。
这六个字听在何寰宇耳朵里，立马就想到了之前父亲简单给他讲过的他和刘悦“阿姨”（姐姐）初识的事情。
果然，自己老妈应该也是知道的。
“所以你其实是知道的对吧？”何寰宇看着自己母亲问道。
“知道啊，一直知道。”段思敏答，很明显，何启昌和段思敏通过气，她也知道何寰宇知道了他们的情况，没有再隐瞒。
“那你没有想法？”何寰宇有些难以置信。
这次段思敏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何寰宇。
意思很明显，还不是因为你这“小混蛋”。
“不说这个，你这是怎么弄的？”段思敏指了指何寰宇的手。
“唔，算是见义勇为吧。”何寰宇含糊道，“说不定还有证书和奖金呢。”
“要这个干嘛？家里又不缺钱，奖状证书什么的你不是一大堆吗？”段思敏叹口气，“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不要总让我担心。”
“要不还是离了吧，我没事的。”何寰宇再次把被扯开的话题又拽了回来，“而且，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段思敏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真得没必要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何寰宇叹了口气说，“至少心理上长大了。”
“看起来的确是，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一句话叹三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到底多多灾多难呢。”段思敏没好气道，“你说说你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哪有一点朝气蓬勃的样子。”
“这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我这性格什么原因你也知道。”何寰宇耸了耸肩道。
沉默，又是沉默。
是的，段思敏很清楚。
这也是她和何启昌最大的矛盾所在。
她觉得何启昌自己完全任凭他老子何正东摆布就算了，连她的儿子都要听凭别人安排。
尤其听到自家儿子抱怨的时候，段思敏尤其心疼。
心疼，却没有办法。
她也曾跟何启昌闹过，只是后来也不闹了。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如此。
“如果我们离婚了，你怎么办？”段思敏终于开口了，这也是她第一次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没理由突然就过不下去了。”何寰宇摊了摊手道，“你看这么些年你们不一样不在我身边吗？”
这句话可就有些诛心了。
段思敏听到这最后一句眼圈一红，身子颤抖了一下，似乎就要落泪。
“而且，既然已经没有感情了，那何必在一起互相折磨。”看见自己老妈不说话，何寰宇又多说了一句。
“你爸怎么讲？”段思敏忽然问。
“我爸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优柔寡断的。”何寰宇耸了耸肩，“倒是老妈你，一向雷厉风行的怎么突然也瞻前顾后起来。”
“你为什么一直撺掇我和你爸离婚？”段思敏有些奇怪。
“反正你们过不下去总归是要离的，早离早解脱啊。”何寰宇实话实说道，“而且我现在都已经知道了，你们也没有装的必要了，何必呢。”
是的，何寰宇一直是一个特别讨厌麻烦的人。
他就喜欢快刀斩乱麻，不爱拖沓。
只是有些时候，他能斩断事，斩断关系，却斩断不了他自己的心。
“你信不信，这事你爸做不了主，没有老爷子点头，你爸他不敢离这个婚。”段思敏这时候倒是像想到了什么，略带嘲弄地说，“对了，我听通知我的警官说，他也通知了你爸和你爷爷，他们肯定也会过来的。”
“爷爷那边我会去说，总归我也是要和爷爷谈谈的，这事躲不过。”何寰宇看向自家老妈问道，“如果离婚了，老妈你打算去做什么？”
“嗯，这我还真没想过。”段思敏说着蹙起眉头，仔细地想了想，“可能我会先去香江看看外婆，也就是你老外婆，她当年最疼我了。”
“那也挺好的，到时候就在那过年？”何寰宇倒是对这老外婆全无印象，只是听自己老妈当笑话讲时说过小时候自己和老外婆抢凳子坐的事情。
“应该吧，也可能去琉球看你小姨也说不定。”段思敏突然发现其实除了儿子，她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关注。
“是嘛，你看这样多好。”何寰宇笑笑，“生活本身就是一团乱麻，越是置身其中，越是作茧自缚。只要从中跳脱出来，才发现其实什么事清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小混蛋上哪学的那么多大道理？还开导起你老妈来了。”段思敏没好气地拍了自己儿子一下道。
“自学成才。”何寰宇笑。
……
许是知道何寰宇和他妈妈可能有事要讲，程璇玑故意在外边拖了好一会才回来。
如果不是怕饭菜凉了，她可能会在外边呆更久。
“唔，小程回来了，你们吃饭吧，我去洗水果。”段思敏看到程璇玑进来，接过果篮说了声就出去了。
“小何，你和你妈说了什么呀？”程璇玑好奇死了，打开饭盒的时候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哦，我妈问你是不是我给她找的儿媳妇儿。”何寰宇随口胡诌着打开饭盒看菜，“咦，怎么是鸡爪，我从来不吃鸡爪……”
“鸡爪多好吃啊，可香了。阿姨不是说你什么都吃嘛？”程女侠分外不解。
“喏，这就是坑儿子的妈，你知道了吧。”何寰宇无奈地打开下一个饭盒，“还好还好，有个小青菜，这是我的最爱。”
“等等，你刚才说你和阿姨说什么来着？”程璇玑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问我你是不是我给她找的儿媳妇儿。”何寰宇咽下一口饭，重复了一遍，“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给我妈当儿媳妇？居然还要再听一遍。哦对，也是，你连妈都叫过了。”
“呸，谁说要嫁给你了。”程女侠脸红红地，“我都说了那是脑抽叫错了，你还说。”说着程璇玑又使出必杀技——“二指禅”——掐向何寰宇的腰间，一个270度旋转。
“嘶——疼！疼！轻点，轻点，哎哟。”何寰宇用自己的“独臂”揉着腰间的软丶肉，不停地吸着气。
“哼，看你还欺负我。”“获胜”的程璇玑傲娇地笑了笑，露出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然后夹起一只鸡爪，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看着程璇玑吃得满嘴是油的飞扬样子，何寰宇不可遏制地想起了某只贪吃的“小金牛”，她也是如此这般“沉浸式”享受美食，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鬼使神差的，何寰宇用自己的“独臂”扯了张面巾纸，伸手替程女侠擦去了嘴角的油渍，“看你，吃东西都不会吃，居然吃得满脸都是。”
“哎呀，我自己来。”程璇玑接过纸巾又擦了一遍。
随后原本吃相“好汉”的程璇玑突然秀气地小口小口起来，本就有些红的双颊此刻更是显得有些酡红。
今天的鸡爪真辣呀，程女侠如是想着。
她是绝不会承认脸红是因为有其他原因的。
这一定是辣的，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