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闻没说话，看着紧闭的病房门许久，终是什么都没说，绷着脸，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顾丛回头看了秦娇一眼，冲她挤出个苦笑来，“厉害。”
秦娇翻了个白眼，拉着小马哥回了孟妗的观察室。
孟妗已经醒了，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
秦娇心头一沉。
“妗妗，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也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孟妗听到了没有。
孟妗眼神缓缓转动，随后落在秦娇的身上。
“我刚才就醒了。”
秦娇：“……”
她端着准备好的热红糖水和鸡蛋，在孟妗的旁边坐下，“你听到了也好，那些话我不吐不快，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狗男人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但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
秦娇说着，忽地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孟妗，“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或者是你跟沈司闻之间还会有什么可能，然后觉得我坏了你的好事？”
孟妗挤出一个笑容来，“怎么会？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
秦娇撇了撇嘴，“我只觉得，他不配当你孩子的爸爸，就算你没有生病，我想你也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的。”
孟妗点点头，听话地喝着温热的红糖水，“你说的对，谢谢你，娇娇。”
“谢我干嘛，我现在是担心那个渣男之后会找你不痛快，影响到你休息就不好了。”
秦娇说着，看向旁边惊魂未定的小马哥，“你能应付得来吗？”
小马哥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捂着胸口道：“我去，刚才那个男人真吓人啊，那眼神，我都感觉他好像要把我给撕了一般。虽然我喜欢帅哥，但是，我刚才是真的有些怕了。”
他说着，又小心翼翼地问：“他，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
秦娇幽幽地叹了口气，“妗妗，他刚才一下好像把院长都叫过来了，这个医院咱们不会住不成了吧？要不要我再去看看别的地方？哎，可是这里已经是帝都最好的医院了，这个沈司闻，真的是个瘟神！”
孟妗垂眸，“放心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追着沈司闻十二年，孟妗还是懂他的性子的。
他本就是个清高孤傲的人，他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他的骄傲和自尊，无论是工作上，还是感情上。
当初舒晴要走，他没有挽回一句，她要离婚，他也没说过一个“不”字。
在他的认知里，是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事低头的。
孟妗在不告知他的情况下打掉了他的孩子，他生气归生气，也绝不会为了这个没有出世的孩子，跟孟妗闹。
他只会毫不留情地，把她一脚踹开。
从此跟她再无瓜葛。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再跟孟妗争吵一分一秒。
“别担心了，我可能很快就可以离婚了。”
孟妗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红糖鸡蛋，“我想吃一口，一天一夜没吃了。”
秦娇忙把吃的端过来，“真的吗？我觉得他那么小心眼的人，必然是睚眦必报的，到时候肯定又会找各种借口来欺负你，到时候你又要治病又要应付他，得多难受啊！”
“哎，真的是，遇到一个垃圾男人，将会后患无穷！我以后也不要找男人了，我要跟你相依为命。”
“还有我呢。”
小马哥把头凑了过来，随后小声问，“刚才那个男人旁边还有一个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的男人，是谁呀？长得是我的款！”
秦娇下意识地白了他一眼。
……
顾丛站在沈司闻的书房外面，一脸的害怕。
陈姨和一帮佣人没有一个敢吭气儿的。
沈司闻从刚才回来，已经在书房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了。
期间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愤怒已经透过书房溢了出来，把大家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陈姨拍了拍顾丛的肩膀，小声问道。
顾丛摇了摇头，“说来话长。”
“是不是夫人做了什么事？”
在陈姨的认知里，沈司闻每次生气，大概都跟孟妗有关系。
她也觉得，只有孟妗，才能让他的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了。
“这次，事儿大了。”
顾丛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儿特别大！”
陈姨被他说得都紧张了，“有多大？到底什么事？你别吓我，我老人家经不住吓的。”
顾丛清了清嗓子，把陈姨拉到一边，低声道：“夫人怀孕了，而且没告诉沈总，刚才在医院，做了流产手术，被沈总抓了个正着……”
“我的天！”
陈姨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夫人怀孕了？不应该啊，这么大的事，夫人怎么会……”
“是真的，我都亲眼看见了。所以沈总这么生气，我真是为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汗。”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
陈姨恍恍惚惚地看着他，“夫人那么爱他，怀孕这种大喜事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沈先生的啊，怎么会……”
“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他们两个闹得厉害，哎，现在看来，估计是再也不会有未来了，我还有点舍不得夫人……”
陈姨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跟孟妗少说也认识四五年了，她眼睁睁看着一对佳偶变怨偶，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这，我，我需要缓缓，我有些懵。”
陈姨说着，失神地踱步到一边。
顾丛倒是也想缓缓，但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缓一下。
“顾丛，进来！”
沈司闻的厉喝从书房里传了出来。
他没敢耽误，一路小跑进去，险些一脚踩在碎裂的青花瓷花瓶上。
整个书房里已经乱糟糟一片，能砸的都被沈司闻砸掉了。
果然是夫妻两个，砸东西都砸得这么一致，专砸贵的。
他已经无处下脚，只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沈总，您说。”
“委托律师做婚后财产清算，下周，离婚。”
沈司闻双眸赤红，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在额前，领带歪斜着，手背上还有擦伤，整个人看起来暴怒又萧索。
大概是被孟妗气得不轻。
什么风度，什么骄傲，此时在他的身上已经全然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