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继承者 转生者 轮回者
“结盟？”纪晨反复品味着这两个字。
坐拥一方势力的十阶妖仙，妖神之下独一档的存在，需要和他结盟？
似乎是看出了纪晨的心中所想，曹监兵苦笑着说道：
“你不必怀疑我的结盟动机。”
“尽管你与我看似在修为、势力上天差地别，但在妖神、文圣之流的眼中，你我并无分别。”
“或者说，你和我目前的差别，根本就不足以称之为差距。”
纪晨点头，表示认同。
毕竟，作为亲眼直视过吕祖之人，他很明白文圣到底代表着什么。
朱雀，哪怕是在江州城上释放滔天妖气，压盖得九位人族半仙溃不成军，毫无反抗之力，凶威不可谓不重。
但纪晨觉得，这股凶威在吕祖的面前，只配称之为掉毛的公鸡。
哪怕是刚刚苏醒的吕祖，只要愿意，一击便可击杀朱雀。
这一层隔着的，就是所谓的妖仙、半仙之流，和真正的至强者之间的那道鸿沟。
纪晨听说，哪怕是在妖神之后，也偶有以弱胜强的案例，因此妖神之间不会再去特意划出一档；但是妖仙对妖神，是毫无疑问的必败无疑。
这中间隔着的，是一层生命的代差。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纪晨敲了敲桌，问道。
曹监兵虽有些讶异于纪晨态度的转变，可是转念便是一喜。
这说明，纪晨对于他的态度，已经从对一个修为高深的异族前辈的警惕，变成了对于一个盟友的平等。
这正是曹监兵要争取到的。
曹监兵沉声说道：
“眼下还不是需要你付出的时候。”
“作为一枚【棋子】，你的修为还太弱，到不到执棋人的要求。因此，在他的棋盘之上，你必然还没有既定的用途，是他留下的【活子】。”
“但是，他必然不会允许你一直处于这个空闲的状态，必然会安排许多不同的考验、历练，乃至奇遇、宝藏，让你迅速达到他的要求。”
“留给你的时间，其实不太多。”
纪晨问道：
“【他们】对于棋子的要求是什么？”
曹监兵竖起了一根手指：
“十一境。”
“无论是成为了文圣还是妖神，一旦到达十一境，你就算是正式入局了。”
“在那之前，哪怕贵为一城之主，同样什么都不是。”
说罢，曹监兵自嘲一笑。
纪晨又问道：
“如果是这样，我有两个问题。”
“第一，为什么两族的大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棋子】这个方案？他们之前，为什么会达成默契？”
“第二，你背后的【棋手】是谁？你能确保这次会谈是在他的计划之外的呢？”
曹监兵赞叹道：
“不愧是你，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和你这样的人结盟，我似乎真的看到了挣脱的希望了。”
事实上，曹监兵和纪晨对于结盟这件事，讨论了很多，却唯独没有讨论结盟的原因。
因为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
纪晨知道自己的经历不可能对曹监兵明说，那么同样，他自然也没指望从曹监兵手上获得相应的情报。
他需要的，也只是逃脱身后那穷追不舍命运的方法。
为此，在摆脱【棋子】的身份之前，他甚至不惜与妖族合作。
他相信，曹监兵也有和他同样的困境，绝不是伪装。
因为，只有将曹监兵同样视作【棋子】，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一介妖仙却能够稳坐虎魄城主这么要紧的位置。
那些相信只靠所谓的八面玲珑或者民众认可的人，必然是掉进了陷阱。
在略一思考之后，曹监兵便说道：
“这两个问题，我分开为你回答。”
“第一个问题，我很难回答，因为这份默契如果要追溯的话，其实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
“千年之前？”纪晨一愣。
这怎么又扯到了千年之前。
自己之前生活的地方，似乎也只是三百年之前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纪晨有些发愣，曹监兵也不意外，而是顺着说道：
“对，就是千年之前。”
“我可以告诉你，两族所谓的【棋子】，其实都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继承者】。”
“这类棋子，往往是因为有一份绝世传承无法被继承，因此特意挑选出来的。”
“他们的一言一行，可以说都是为了某一份【模板】而雕刻的。他们的终极使命，就是在背后之人的雕刻之下，成为那份传承的完美继承者。”
“一般来说，这类【棋子】的背景相对简单，也是相对不容易挣脱的。”
“不过，他们也最安全，原因你明白的吧。”
纪晨点了点头，说道：
“自然，毕竟他要做的事情，也是接受一份传承，并成功突破到妖神修为即可。”
“哪怕这份传承的要求再怎么苛刻，但对于一个潜移默化得到改造的人来说，他却不会觉得有什么特殊，所谓‘久在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嘛。”
“除非，那份传承本身就有问题。”
曹监兵赞许道：
“不错，就是如此。一般来说，如果成为了棋子的话，这是最幸运的那一种。”
纪晨点了点头，问道：
“第二种呢？”
这第一种，显然与千年前之事关联不大。
曹监兵说道：
“第二类，是【转生者】。”
“所谓的转生者，就是由妖变成的人，或者是由人变成的妖。”
看着纪晨满腹疑窦的表情，曹监兵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种低等转化，那种转化连把你变成妖都做不到。”
“光用理论很难给你解释......对了，我跟你举个例子吧。”
曹监兵将目光投向了纪晨的腰间：
“【杀贼古剑】，对吧？”
自两人谈起结盟之后，纪晨便没有再多花时间，维持自己身上的伪装。
纪晨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把剑的？”
曹监兵呵呵一笑：
“因为这把剑，其实很有名。”
“如果不是朱雀背后的那尊存在推波助澜，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把剑还你的。”
“打住。”纪晨适时打断道：
“我们讨论的是【转生者】，杀贼古剑的问题可以等会再聊。”
谁知曹监兵却摇头道：
“不，这把剑，或者说这把剑的主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看着纪晨惊讶的表情，曹监兵说道：
“这把剑，你是从一个叫辛弃疾的人族老头那弄来的吧。”
“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的存在对妖族不是秘密，而金乌那小子曾经分出一道分身寄宿在他身上的传言，妖族也早已经传遍了。”
“而前段时间金乌大怒，对你下了通缉令。只要我不傻，就能想明白其中的经过。”
“我对你说这些的原因是，辛弃疾，就是妖族原本计划中的【转生者】之一。”
纪晨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的脑海里，似乎响起了当初辛弃疾与他的交谈，那段回忆极快地在他的脑海之中闪过。
““我是谁？我是谁？！”
“我是青兕......不对，我是辛弃疾，我是辛弃疾！”
“我是人，我要杀......不对，我是妖，我是不愿受束缚才待在这里的！”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啊？！””
““对，我是，辛弃疾！”
“我是，人族的，辛弃疾！！””
““就在老朽寻思久战无果准备离开之时，那只金乌却突然拿出了一本书。”
“对，他当时只是翻到了某一页，我就觉得头痛欲裂，身体里仿佛有了另一个灵魂钻了出来，虽然拼死逃离回了这里，但之后就陷入沉眠，这是首次被你唤醒。”
“不过，对于那件法宝，我现在倒也有了些头绪。”
“你可知道，为何古代天子要称为真龙转世，那位岳少保，后世也说成金翅大......”
“够了！辛老儿，你说的够多了，可别再坏我好事了！””
桩桩件件，在纪晨的脑中闪回，纪晨只觉得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关于【转生者】，他竟然早在赤沙遗迹之时，就已经解除到了。
若非是当初的金乌太子打断了辛弃疾的话，恐怕当初的纪晨就能直接接触到幕后的真相的。
当初的辛老，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原来是有深意的！
想到这里，纪晨突然想到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
“和老朽交战的那只金乌妖仙原本不是余的对手，只是因为这一族善于操纵大日之力，等闲也不易伤他。”
当初地辛弃疾表示，金乌太子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自己身为英魂，被大日克制，难以伤他。
这句话纪晨初听之时，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特殊，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纪晨对于妖族的了解越来越多时，才发现金乌太子有多么恐怖。
这可是外界预测中的妖帝第一顺位继承人啊！
哪怕是朱雀，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个人战中能赢金乌太子。
而当初的辛弃疾却表示，金乌太子不是他的对手！
那辛弃疾的实力，就决不是一个普通的遗迹英魂可以解释的了！
“原来辛老，也是【棋子】。”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曹监兵见纪晨想的入神，许久没有缓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纪晨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一笑：
“在听在听，你接着说。”
曹监兵也懒得与纪晨置气，接着说道：
“那位辛弃疾会成为妖族，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纪晨回忆着辛弃疾的话，不确定地说道：
“和【青兕】有关么？”
曹监兵略带惊异地看向纪晨：
“你居然知道，看来那个人类老头向你说过不少事呢。”
“对，正是和【青兕】有关。”
“我可以这么和你说，尽管在古华国的历史之上，妖族自汉末就因为缺少灵气，而躲进了历史的背面，但他们从来都没有缺席过人类的发展。”
“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古华国的某些人物，会在民间乃至史书之上，被称为【某某转世】，或者是【某某临凡】？”
纪晨猛地点了点头，惊讶问道：
“这是你们妖族的手笔？”
曹监兵摊了摊手：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准确来说，是古妖的手笔。”
“例如那位辛大人，在民间就被传为【青兕】临凡；历任的皇帝，我们也被称为真龙天子。”
“因为在妖族之中，有一宗宝物，就是能够通过群众的认知，百姓的愿力，去强行清洗一个人的身份，让他的认知彻底改变，变为妖族。而据说在人类的佛门之中，也有一道与之相对的法宝，可以将妖变成人。”
“无论是青兕临凡，还是真龙转世，本质上都是我们在散播谣言，为他们成为妖族做铺垫。这个方法的高明，胜过单纯的洗脑百倍。”
“不过，随着龙族与妖族大部队的决裂，那些身为皇帝的【转生者】棋子，也尽数落到了龙族手中，不能为妖族所用了。”
“但仍然有些是有用的，对吧？”纪晨死死地盯着曹监兵说道。
曹监兵本想岔开话题，却发现了纪晨的眼神异常坚决，无奈说道：
“是的，的确如此。”
“在我的情报之中，妖族已经有一位【棋子】，到达了妖神境，被推到了台面上。”
“他的妖身，是一尊纯血圣族金翅大鹏鸟，而他的前身，正是你们人族的岳......”
“哼！”纪晨冷哼一声，示意曹监兵不必再说下去。
曹监兵也不知纪晨为何会发这么大火，但是却明智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毕竟，刚结交的盟友，没有必要把关系弄僵，即便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他。
过了好一会，纪晨才说道：
“还有一类呢？我看你我似乎都不符合前面两类。”
曹监兵揉了揉眼角，无奈说道：
“第三类，叫【轮回者】。”
纪晨的心头一动。
轮回者？听起来似乎很符合自己的处境。
自己两世为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转了一世，叫作【轮回者】也似乎并无不妥。
看着纪晨略微翘起的眉毛，曹监兵嘿嘿一笑，低声说道：
“我猜你一定是想歪了。”
“因为轮回者，是这三者之中，最不幸的那类，甚至不如转生者。”
“我单独为我们这样的轮回者起了个别名。”
“它叫做【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