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采药草的时候你得多观察下附近环境地形，阳光湿度温度，把这些都记下来。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规律。一些猎师世家，或者猎师名门，都有这样的秘笈。”
“我刚出道那会儿，和一个猎师名门出身的年轻猎师交好，他也是新瓜蛋子，不过理论知识丰富，我呢不喜欢那些说的，喜欢动手做。我们经常闹矛盾，后来不欢而散，但我真正一个人做的时候，往往不知道从何下手。”
“后来就想起他说的那些知识，我都一一用上了，验证了，给了我发家很大便利。你放心，这些我都会交给你。”
浮生和王壮子在山里头兜兜转转，一天下来疲惫不堪。
晚上睡觉，也只能找个大树顶睡，但要在附近抹上驱虫粉，且得两人轮流换班。至于吃东西，其实逮了不少野味，比如蛇，野鸡什么的，直接把这些东西剥皮烤了就好。剥皮这种事，虽说得浮生来，但王壮子还是教了一教。
他还担心浮生恶心，下不去手，毕竟他儿子就是这种货色。
他一边骂，一边教，骂儿子吃着肉觉得香，让他来处理又各种恶心尿急，伪善得像个娘们儿，简直不像自己生的，强迫他做还哭哭啼啼。
结果浮生上来就把这些玩意儿不光剥皮，还直接拆骨。
王壮子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我最近在老师要求下去行针会帮忙，给主刀的针灸师打下手，这种事看得比较多，也做了不少，早就适应了。就是剥皮拆骨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有些手生。”
浮生真觉得自己做得没有王壮子熟练，可问题是，谁能天生熟练？
王壮子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剥皮时，连恶心带吐，只剥了狗啃似的半张。
浮生说不好，却是因为一整张上还带了点肉。
“这野鸡的皮没用了吧？”浮生问道。
“别丢，什么皮都有用，都能卖钱。”
“野鸡皮能有什么用？”浮生不解道。
“有一种行当叫皮具师，皮具师可不是什么裁缝，他们根据各种不同的皮特性，加上不同药物进行鞣制，这样的皮革才能用。有一种皮甲叫做‘鬼虎’，是用一种叫做清道夫的鱼的鱼皮，加上鲶鱼皮和薄如纸的木花做的，工艺手艺都很特殊，轻盈异常，刀剑难入，寻常钝器难伤。很多药师都转行做皮具师了，能出头的城主府世家都得供着。”
“鬼虎皮甲？我怎么从没见过？”
“那种皮甲是整甲，头盔，面具，手套，胸甲，裤腿，鞋子等全部相连，有着像是鳞片又像是棱角的纹理，一条条的，夹杂着点白色。你当然不可能见过，我也没见过。那是瀛国军队所配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瀛国？”
“以后你有机会，尽量出去走走。玄国周围还有很多人类国家，玄国不是最大的。就算是玄国内部，人类活动的地皮也只占了六成左右，余下四成都是人类鲜有涉足，或者从未知道的地方。谁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入山第一天，浮生学了很多很多。
他背包里带着纸笔，将这些见闻细节全部记下。
金易城内，巷道蜿蜒，破败的修行观正被一群人修整。
杨晟抱着手，看着忙里忙外的小弟们，仿佛在督工。
“晟哥，这里我看着，你先休息吧。”独眼高道。
尽管从小团队的一把手变成二把手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伴随杨晟带人带钱过来，把这破地方给修修补补换换，弄成一副新气象，那点儿小不舒服早就烟消云散了。
“老高，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这……说不好。”
“说说看。”
“带兄弟们打出一番光景来。”
“这不是说得挺好么？”
“可我不知道怎么做……那师兄什么时候来？”
“放心，该来时他会来的——”顿了顿，杨晟道：“你不知道怎么做，我知道，你照我说的去做就好。这个拿着。”
杨晟从怀中拿出一沓纸。
独眼高接过打开，面色惊讶。
“一会儿最后点补完，你就带兄弟们去周围打探下情况。记住，不要扰民，不要明着问，就去听。主要看看还有哪些地方是没被门徒子圈起来的……”
“我知道有个地方！”独眼高连忙道。
“哪儿？”杨晟疑惑，他个人能力有限，很多地方都探听过了。
“那地方在飞叶酒馆附近的一条街，都是些暗赌坊和小客栈，原来是牛磨馆的门徒带人在那里混的，可不知怎的，一个月前，那群人忽然全失踪了。您也知道，暗赌坊都有打手，那个门徒要不是牛磨馆的，根本拿不下。”
“就这，还不好办？”
“怎么办，打不过啊！”独眼高皱眉道：“那一片都是暗赌坊，暗客栈，所有人连成一片，敢上门挑一家，其余家也都出人出力来搞……”
“诶~”杨晟连忙摆手：“你脑子里只有打架么？”
“不打还能怎么办？这是规矩啊，店家输了给贡税，我们输了就再也不来闹事……”
杨晟摇摇头道：“凡事动脑子，暗客栈暗赌坊为什么是暗的，不开在明面上？真是店铺地段不好么？”
“这我知道，暗客栈暗赌坊里都有别的服务，妞啊黑拳什么的……”
“知道就好，我来教你怎么做。”杨晟让独眼高侧耳过来听。
听完独眼高惊讶了，犹豫道：“这……能成？”
“放心，照我说的做，肯定成，去吧。”
巷内的暗赌坊暗客栈总是伪装成寻常人家，玄国不禁赌，也允许娼舍这样的地方存在，但却不许人以此为名，做一些其余勾当，比如说，便是赌坊和娼舍这些地方，也得朝上缴纳税收，这样的地方为了多赚钱，不会在明面生意上做文章，而是会在暗地里给你提供一些助兴的药物，亦或者是其他刺激的服务，这些自然都不会记在账上，也不能。
助兴药物出了有限几种，其余都被玄国和行针会严格限制。
所以能去制作这些药物的，也基本都是药师私下制作的产物。
明面上的娼舍等地方，就算有这些东西，效果也不会强到哪里去，谁都知道过犹不及，来这里玩也不是做一票子买卖，都是做的长远生意，有些还由头有脸，万一出了事，整个地方弄不好都要被封掉。
暗赌坊、暗客栈就没这些限制，伪装成寻常百姓家，更不需交税。
理论上来说，巡逻兵有职能、职责和义务管制，事实上蚊子太小，许多时候都睁一眼闭一眼，毕竟大部分暗赌坊都是家里头摆几张赌桌，也没能力去做乱七八糟的事，今天罚掉一家，明天开个三家，管都管不过来，人家也就收桌钱和茶水钱。
且好些个都是有关系的，街坊邻里，索性睁一眼闭一眼了。
只是这里面还有些就不一样……
至于怎么不一样，二十家混一家，加之警觉放风和伪装，巡逻兵想查也查不到。
杨晟让独眼高带着小弟们分散出去打听消息，回头把人集合起来整合消息，很快就得出了哪家有问题，接着就让小弟们给分管区域的巡逻兵塞钱，带着他们在附近转悠，最后由独眼高出面，和这些店家谈判要贡税。
要贡税的头一家，就是有问题的这家。
这家早有放风的人看到独眼高的小弟们和巡逻兵勾肩搭背，拉拉扯扯，本着做贼心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和和气气接受谈判给了钱。
他这一交，独眼高再带人去周围要，其余也纷纷跟着交。
如此，整个暗巷内十家暗赌坊加暗客栈，每月光贡税加起来就有六千小钱。
只要独眼高等人还在，这份收入每个月都有。
每个月六千小钱，杨晟只拿一百，分给独眼高九百，剩下的分给所有人。
独眼高和杨晟平日有正经活，但是剩下十一个小弟只有三个人有正经活，剩下八个都是整日游手好闲的那种，干啥啥不会，没有营生。
有了这份收入，众人便觉得日子好过许多。
“不许赌，不许嫖。”
“可以吃喝，但不能玩乐。”
“有空交朋友，敬父母。”
“这是我们的规矩，我们和别人不一样，谁犯规矩谁滚。”
杨晟与独眼高一同给所有人立下这个规矩。
把人聚集起来，光靠“江湖道义”“兄弟情义”是不行的，如今有了钱，就可以走得更加长久，让众人干事也更加卖力。
在有了这么第一块地盘后，杨晟让独眼高派三人看守这块地盘。
任务有两个，一个是放风，一个是拉客，不能光拿钱什么都不做。
可这些混子也游手好闲久了，拿钱乐意，一听还要干活，就多少有些不情愿，懒得异常，对此提出疑议道：“大哥，以前门徒子也只要看场子就好，没必要这样啊。”
“那些人有靠山，能打，你们能吗？不能，就帮他们做事。”
杨晟一句话说得这些人没脾气，可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考虑了很多。
门徒子光收钱看场子，不是为了别人来场子里捣乱，而是为了自己地盘不被别人吃了，这也是如今各地现状，杨晟从商户角度出发，觉得这还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