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七神在上
莱尔执笔，笔锋急促地在书页上横撇竖捺起来，魔法文字化作可见的一条条丝带，从书页之中钻出，像是飞舞的黑色蝴蝶般绕着莱尔，密密麻麻，这副场景看起来可怕极了。
安娜与巨龙们在惊愕间，已然无法阻挡莱尔完成这件事。
更令人心惊的是，ENd之书透露出来的邪恶魔力、咒力，即便是安娜这样的大魔导也要避其锋芒，后退数步才能稳住心神。
那是黑暗堕落的力量，会将你污染，将你拖拽入诡异可怖的暗黑世界。
可是身处暗黑的魔力与咒力凝聚而成的风暴中心，莱尔却巍然不动，神情专注，像是有了灵感后，在奋笔疾书的小说家。
众人这时才猜到莱尔在做些什么。
“莱尔，你是在‘篡改’ENd之书？”火龙王伊古尼尔伸出火红龙翼，替安娜抵挡住迎面而来的惊怖魔咒，问道。
莱尔颔首，一边继续涂抹着、污染着ENd之书，一边回答道：“总不能让一本书就决定了纳兹的命运。无论这本书流落到谁的手里，都会是一个祸患，他将能决定纳兹的生死。”
伤害ENd之书本身，就是在伤害纳兹，而如果ENd之书的撰写者杰尔夫死亡，ENd之书会消亡，纳兹也会随之死去。
是啊，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安娜忧虑地想着，同时，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更为震惊。
她不是没有想到解除ENd之书对纳兹的束缚，但是这个过程的反噬是她无法承受的，即便撑过了这段时间，也会在之后被污染成怪物。
火龙王伊古尼尔倒是有可能坚持到底，只是也要与污染搏斗终身，不让它夺舍心智了。
可惜杰尔夫当时已经借机将ENd之书丢弃，最后它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到了冥王马尔多的手里。
解除恶魔契约的人，必然会被恶魔之书污染，除非他就是书的撰写者，或者撰写者很快将会死去，污染才会消失。
现在有了第三种可能，那就是莱尔如此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他承受污染，但污染在他身上直接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剩下。
在令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的嗤嗤声中，莱尔反向污染与篡改了ENd之书的内容，而ENd之书反噬带来的污染则被莱尔本身的力量净化，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并不长，莱尔很快就停下书写的动作。
他手中的羽毛笔消失，空中悬浮的魔咒文字也随之无影无踪，就像是做了一场午后的白日梦一般。
“纳兹，伱自由了。”莱尔举起ENd之书，它燃烧起如彼岸花般鲜艳的火苗，瞬间就将整本书吞噬，化作灰烬，落于地下。
一切尘埃落定。
就这么简单？ENd之书的契约就解除并被销毁了？安娜吃惊地、担忧地望着这一幕。她生怕会有后遗症留下。
莱尔仿佛察觉了安娜的心思，转过身来，对她说道：“去看看纳兹吧。这个过程结束，他在餐桌上拿着鸡腿睡着了。放心，他没有受到任何痛苦。”
这个安慰的说辞没能让安娜彻底放心，她朝着莱尔颔首。
“谢谢你，莱尔。我先去看看。”
安娜的神情相当紧绷，脚步匆匆地赶去宴会大厅的方向。
她仍旧半信半疑，直到后来亲眼确认纳兹安然无恙地熟睡，这才回过劲来……相当强烈的后劲，这个隐患，就被莱尔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还完全没有受到污染？
莱尔的实力已经远超安娜所见识过的任何一位大魔导或魔法生物。
“你们也去看看孩子们吧。”火龙王伊古尼尔没有像安娜那样第一时间去查看纳兹的安危，而是打发起其他巨龙，“我和莱尔私下聊聊。”
“是。”铁龙梅达利卡纳等六条巨龙没有逗留的意思，纷纷展开双翼，飞到了空中，离开了这里。
莱尔好奇地问道：“你不去看一看纳兹怎么样吗？”
“我相信你不是无的放矢，之后再去看他也无所谓。”火龙王伊古尼尔的竖瞳盯着莱尔，又用龙翼指了指宽阔的天空，说道，“走吧，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空中自由飞翔了。”
“好，我陪你飞一段。”
火龙王伊古尼尔腾空，如同一座火山拔地而起，又像是熔浆喷涌而出一般，它盘旋于空中，看到莱尔凭借神力悬于他的身侧，这才朝前飞去。
莱尔始终保持在火龙王伊古尼尔的身旁。
一人一龙越飞越高，很快就穿透了白茫茫的云层，来到了浅蓝色的高空，阳光刺眼，空气稀薄，他们却不怎么受到影响。
“你想谈点什么？”莱尔悬于空中，问道，“是关于你的养子纳兹吗？”
“与纳兹无关，不过，在此之前，我的确要感谢你，帮纳兹解除了恶魔契约，这对于他的未来而言，相当重要。”火龙王伊古尼尔露出郑重诚挚的神情，说道。
莱尔耸了耸肩膀，看在与火龙王伊古尼尔、安娜的交情上，他不希望纳兹的真身暴露后，发生类似异世界的漩涡鸣人一样的悲惨经历。
既然纳兹已经从“交蚀之门”中出来，那么这个隐患就应该提前拔除，以免ENd之书遭到不怀好意的人的利用。
“那你想要谈些什么？”莱尔眼睛转了转，问道。
“我想谈谈，你与杰尔夫的‘诸神黄昏猜想’。”火龙王伊古尼尔平静地说道，“其实，我已经回过劲来，知道杰尔夫的话不能够尽信，不过，这次关于‘诸神黄昏’，我觉得你们的猜想是有可能的。”
莱尔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的，我们巨龙早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存在了。”火龙王伊古尼尔缓缓地从鼻翼中喷出热气，龙之竖瞳眯了起来，“我未曾经历远古的‘神明时代’，但是我的先辈在只言片语间，简单地勾勒出那个时代的可怖，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莱尔保持沉默，静静地等待火龙王伊古尼尔说下去。
“神明的确是存在的，不像现在玄之又玄、捕风捉影，祂们确实曾行走于大地之上。”火龙王伊古尼尔沉声道，“而众神之上，则是七位‘真神’，众神各自象征着‘真神’的一部分权柄神力。”
七位“真神”……莱尔默默地数着，生与死之神安克瑟拉姆、时间之神库洛诺斯、空间之神阿斯兰特、空间之神艾德拉斯、邪恶与虚无之神塔尔塔罗斯，已经有五位了。
“人类诞生之后，‘神明时代’悄然退场，迎来了‘巨龙时代’，然而人类仍对神明们保持着敬畏，并建立了各式神教，信奉着祂们。”
“我在‘巨龙时代’中出生，也与当时的人类接触过，常常听见他们高声呼喊‘七神在上’，特指的就是七位‘真神’，后来倒是越来越少人这么叫了。”
现在就更少了。莱尔心想。现在伊修伽尔大陆上还存在的三大主流神教，分别信仰着生与死之神安克瑟拉姆、时间之神库洛诺斯、空间之神阿斯兰特。
信奉空间之神艾德拉斯的人在平行世界，而信奉邪恶与虚无之神塔尔塔罗斯的邪教徒则转入地下，暗地里举行着各种邪教仪式。
当然，也有一些教堂，供奉“真神”以下的“神明”或“大天使”，比如卡尔地亚大教堂。
“我从未深究过当时‘神明时代’为何会结束。”火龙王伊古尼尔目光炯炯地与莱尔对视，“也许当时的确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只是被漫长的时间湮灭成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