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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有一天告诉我,校园里那个很像玫瑰的玫瑰花有个好听的名字——蔷薇。南方城市多喜欢给它搭长长的花架,带刺的枝叶密密的爬上去,形成围栏或背景墙。它花开在伤怀的九月到动心的五月,淡香,小朵,玫红包雨,落英缤纷,我最喜爱…

美术职高有很多诗情画意的地方描摹,可我唯独爱画它。

军训结束,回家休息了两天,迎来开学,在第一个周末下午看见华在校门口徘徊,我不知他是否来寻我,因为靖也在这里上学,和我不同班。那天文正好与我同行,我很大方的向她介绍华,他有些沉默不敢直接上来打招呼的样子仿佛对我迷失了往日的热情,直到我成年才知,那是来自一个男孩的羞怯自卑,习惯躲在角落等你去发现他。学艺术的女生们被美学教育的喜欢热情的有趣味的表达方式,看待美丽更锐利,学习生活更自由。

我们上午是必修文化课,下午待在画室,几周的素描速写课后便可以背着画板外出挑远景练习。偶尔我会带着文偷偷溜进华的学校找他。文有可爱的小虎牙,爱吃爱睡爱凑热闹,但不多有主见,瘦下来的我们常常一起去买好看的背包,饰品,打扮好去找华。

可巧那日他课后不在座位上,打听后得知在足球场做守门员,我们很兴奋的去围观,半日也不见一个球朝他飞来,觉得他无聊去唤他,他才慢慢吞吞走来,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将要六点钟时我们起身和他告辞,晚上六点半老师要来看画讲评和修改,华起身送我们出球场,他也要回宿舍换衣服去食堂吃饭。文在此时不和时宜的笑起来,回去的路上我问她笑什么?她说我们像小学生的似的恋爱……从前不觉得,经过她一说我也觉得…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不怎么想去找他。靖偶尔会提醒我回信,他不再是我们之间的送信员,因为彼此学校有信箱,哪怕我们只有十分钟路程的距离,可送到信箱邮寄却需要等三天,有时会忘记去拿,信就会被遗留在信箱里很久。

我为了画好蔷薇轮廓,会在每日清晨折一枝未开的带去教室,放在桌子左边的书本上对着描摹。有日,语文老师问我喜欢蔷薇花的缘由,我回答它和玫瑰花很像,老师回:若论外形,是月季才对。我答道等我把它画在纸上做成封面它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玫瑰。果真,我的每本书和作业本都有我手绘的图案,取名玫瑰,题词阳光普照,风景一路。

自那后,老师也不再和我争辩,喜欢把我的作业本放在最上边,大概我影响了她。

蔷薇簇拥着盛开过后,我不再去折花枝,只每次路过挨着它慢慢行走。某天回到座位打开今日第一节的英语书,有朵未开的蔷薇被刻意放在那里,我想是文,花期将去,留有余迎…她知我,有感而发折一只最像的含苞待放的“玫瑰”送我。

天气渐冷,拿画笔的手干涩难以舒展,野菊开放在冷艳的角落,靠近了有高冷的香味,文一连几天都坐在没阳光的地方素描,用黑白灰表现它,中途几次三番弄脏了纸,又再取白纸从新构图。她这几日怎不扎堆了,连老师来讲评也不过来。我们大多数都坐在阳光里,画校园的梧桐路,和路旁那幢青瓦灰墙的老教楼。青来告诉我她旁边还有个人在画菊花,我一看是平,坐在青的后面的那个男生。他们三个何时是这样的关系?一连几天下来常看到他们三个一起,老师也注意到了,有好事的同学怂恿年轻的美术老师去点评他们三个人的菊画,装作一副好学的样子去听讲,带回一堆八卦。

青是个外向型女生,什么玩笑都能接住,常穿着男生们爱的阔腿牛仔裤,配一双白运动鞋,不爱收拾床铺,一来检查都是文替她叠衣铺床,她的床下有个很大的箱子,也装不下她各种风格的上衣,唯独这裤子就那么两三条。也许文感觉到了竞争力,挨平很近,可我感觉青只是想提升自己的存在感,平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再细看平,拿画板的样子很书生,皮肤白静,留着上唇胡子,用剪刀修剪的很齐,高鼻梁,内双眼,浓墨重彩的眉毛显得有些怪异。观察到此我没来由的笑出声来,果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那句话不假。

他们三个菊画的最好的是构图稳定的平,而我们的梧桐路和房子需要借用戒尺分视觉效果,等完成后和之前的画一起展览,素描课在此就告一段落了,将要进入下一个人体肖像临摹的阶段。此时转学来一个普高的男生,老师另外在一处给他补之前的课程。那日画室新搬来一座全身石膏,下半身用画布包裹着,我驻足观看,第一次细品男性的骨骼,面部轮廓。有个声音在耳后说:“大卫是这世界上公认的最帅的男人!”我回头,是新来那个男生,问道:“你怎么知道它叫大卫?”他微笑:“我和老师搬来的时候,老师说的。”然后,他又神秘的道:“你知道为什么要用画布盖着下半身吗?”我摇头不知,只见他转身离去,我追去问他,他走到展示的一副画前停下,问是不是我的作品海棠?我点头说是,他看了许久,问我能不能教他?我说老师不是在给你补课吗?他点头不语,一会儿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巧克力给我,我诧异没接?他示意有人来了,快收下!我接过,是不常见的酒心巧克力,紫色糖纸包裹的很精致。再看他高高的个子,古铜色皮肤,寸头,衣服外穿着有背背夹矫正宽背带,转来已有两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然后问他姓名,他用痞痞的眼神斜视着我,不一会用hR号铅笔淡淡的写了个玮字,我指着画上的名字告诉他我的名,他点头。然后搬来椅子,总坐在我前面或者旁边不远,偶尔看我怎么画,然后一起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