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联系过往，分析局势，发起进攻
“呼……”
眯起眼，眺望远方熟悉的土地，孟宫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西境遥远，可算回来了。”
说着，他别过脸瞥向侧旁。
“你也真是的，天门那地方已近大赵极西，我们万药差不多到大赵极东海岸了，何必跑这么远呢？”
“……唉。”
南一伟叹息一声，自己的好友还是这样，关心他的现状，却没不曾理解他为何沦落至此。
所以，他只得嘴硬地反驳。
“不是我们万药，是贵派万药。”
说罢，双眸稍稍显露追忆之色，一丝怨恨闪过之时，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两年前的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孟宫安慰道：
“反正你现在都回来了，就去见一见，解开误会就好了。”
“……”南一伟抿嘴移开视线，心中暗地叹气。
“你少管。”
身为好友，孟宫一下子被呛住了，不明白好友为何如此，张张嘴还是没能继续说出劝慰的话语。
牵着马迈动步伐，南一伟亦步亦趋地跟上。
“两年啊……”
方才提前的字眼，却是勾起了孟宫的记忆，不由得沉下面色。
“两年了，两年了啊！”
语调中的恨意怎么都掩饰不住，不，见他那咬牙切齿的神态，恐怕从一开始没想过遮掩。
——对毁灭半个万药谷之人的仇恨。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结果还是让他活下来了。”
——但你除了加油打气也没出上力啊。
这句话南一伟终究是没说出口。
和孟宫不一样，他这个弃徒可对万药谷没什么好感，也不恨剑魔。
倒是想起当初被逼着杀人，心脏不由得悸动。
但在这位好友前还是不适合表现出那般恐惧的神态，倒是随口说：
“昨天你不也听说了吗？楼里卖出来的消息，前几天京畿异变就是有魔头出世，那剑魔不自量力去挑战，企图吞噬那个魔头化为己用。
结果却被天罚和魔头双重夹击，没恢复多少的修为又丢掉了，狼狈而逃。好像还蛮多人看见天罚了，应该假不了。”
“当然，我又没忘。”
孟宫蹙起眉，拳头不自觉间攥紧，
“天机楼的消息应该不会骗人……可惜了，若非爷爷让我赶紧回来，我定要去京畿追杀那厮。”
——有决心是好事，但你打得过吗？
南一伟哑然，孟宫似乎也不想再深入话题，只是不忿地抿嘴挥挥拳头，神色便渐渐恢复如常了。
与好友归乡，多多少少还是开朗一点比较好。
踏足故土，离家尚有一段距离，孟宫还颇有一番乡愁，不动用丝毫修为，就这么牵马缓缓行走。
没过多久，二人便行至一片农田之间，看着田里的苗子还有忙活的身影，孟宫欣慰地笑了。
“看起来今年还不错，凡人们也好好干着呢，不像前几天我们见的，居然跑去铺路，就是怪哉。”
“好像说是朝廷新政什么的吧？”
南一伟也不太清楚，楼里可能知道得多些，但最近跟着好友到处跑，没怎么参与楼里的事。
若非天机楼组织松散，恐怕他早就被开除了吧。
扯远了。
“谁知道呢。”
孟宫耸耸肩，随口道：
“反正种田的好好种就是了，把药草种好，又不是不给他们吃的。”
这句话没有得到附和，孟宫瞥了眼，才发觉自己的好友眼睛注视着某处发愣。
“怎么了？”
他也顺着南一伟的视线看去，除却田间的身影外，也没看见什…哦，不，有一个练气一个筑基和两个凡人站在一起，但没什么特别。
“没什么。”南一伟收回目光——应该是他看错了。
“嗯？”
“咋了？”
“好像看见认识的人了。”
“呃…那边路过的两个金丹？不过去打招呼？”
“不了。”许不厌拒绝，转过头，“不熟。”
一旁，与古铜肤色农家汉一并蹲在田垄上交谈已久的吕少丰站起身。
“多谢了老哥。”
“谢什么，你跟俺聊俺还解解闷呢。”
“哈，县城是往那边走对吧？”
“对，要不要俺让娃子驾驴子送送你们？”
“不用了。”
谢过农家汉的好意，吕少丰笑着挥手，招呼上二人一并离开了。
而待他转身之时，笑意忽地消失了，面色愈发凝重。
许左二人对视一眼，自然是读懂了吕少丰的忧愁。
来到实地才发现，问题比暗卫调查得来的严重多了。
这里离万药谷尚有一段距离，已经可以算作万药谷的辐射范围。
而这里，百姓已经没有自己的地了。
土地都是万药谷的，早就用各种手段兼并了。
百姓只是被雇佣为万药谷耕种修炼者炼丹所需的药草，获取粮食的办法只有雇主发。
而这里的百姓，大多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是啊，这么稳定，没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万药谷没有异心的话，问题确实只会继续积压下去。
但显然，他们和萧王是有联系的，现在萧王死了，也没多收敛，作为唯一收购方的他们还是拒绝收购苍芜草。
“看吧，民意被裹挟了。”
吕少丰打量着周围，一边行走一边轻声道：
“民以食为先，给他们饭吃的人是万药谷，所以朝廷动兵的话，如果百姓被当做盾牌，会爆发更大的问题。”
左明河若有所思：“所以才不能简单粗暴地削万药谷吗？”
“是啊。”
毕竟本质上来说，削万药谷不是要把人通通干掉。
相反，短期内需要万药谷继续存在，逼迫他们收购百姓手里囤积的苍芜草，解除一时之危，吕少丰才能得到足够的时间去反制。
而且，要削万药谷，这种土地兼并大赵律法没有禁止，百姓也对其中危害没有足够的认知，要在民间做宣传需要时间，现在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朝廷缺乏出兵的大义。
“所以才需要我这种魔头闹个天翻地覆。”
“有你帮忙是很好，但是……唉。”
吕少丰也是无奈叹息：
“土地需要回到百姓手里，至少这样百姓能自己供给粮食，不会被雇主握住把柄。而没有百姓作为人质，对付雇主也简单得多了。
然后，种药的田变回种粮食，产量上升，可以减轻国库赈济的消耗，在短期赤字之后也会迎来盈余。”
理想很丰满，可眼前的现实却是……
怎么样在逼迫万药谷收购苍芜草的同时，继续逼迫他们归还土地呢？
“把他们打到听话为止不就行了……”
许不厌话语一顿，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你应该还有其他考量吧。”
“对。”吕少丰脸上泛起苦笑，
“还有就是，万药谷的主业，它一家垄断了大赵的丹药市场，你们修炼的可能比我更懂一点……”
“不。”许不厌当即否认，“我比较宅，不太懂，解释解释？”
左明河也是差不多神态，耸耸肩，毕竟他穿越过来都在遥远西境和一些麻烦的小人勾心斗角，随后又到处奔波杀怪，真的没什么懂的。
“……简而言之，是丹药。”
看着这两位如此不靠谱，身为凡人的吕少丰只得解释：
“虽然两年前被你重创了一次，但他们很神奇地把产量重新拉上来了。而他们的丹药质量确实很好，大赵修炼界市面上流通的基本出自他们。
如果忽然断供的话，市场空缺没有任何势力填得上。修炼资源减少，修炼者间平和环境就会加剧竞争，然后就会引起，天魔最喜欢的混乱。”
许不厌微微蹙眉，随即瞪大眼睛。
将修炼者这个拥有强大个体力量的群体分化、加剧竞争，若长期不加以管束，最终结果……
不就是一片混乱的中洲吗？
“万药谷可能不知道天魔什么的，但光是垄断的事就足够作为筹码了。
你再怎么打也是没用的，停产、断供，杀人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只能威慑一部分人。
况且……”
说到这，吕少丰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不厌。
“你也不是真正什么都不在乎的魔头，本质上，你也算是个正派人物吧。现在听我说完，你还做得来吗？”
“……”
还真是说对了。
胸怀天下的圣人，吕少丰可能更适合做，许不厌不是这样的人。
但不代表他愿意让自己的肆意妄为造成众多无辜者的苦难。
若说无知也就罢了，或许他还能不带脑子一路莽过去。
但现在已经有人给他描绘出未来的恶果……
可还真是无法接受。
“也就是说……”左明河摩挲着下巴，“无解？”
“当然不啊。”
吕少丰笑了，这次并不苦涩，而是开朗自信。
“要做的，是反垄断。”
一方面，他已经让皇帝去召集那些民间的炼丹师，给万药谷增加竞争对手。
另一方面，就是他们将要做的……
“我们要肢解万药谷。”
“哈？”左明河不解，许不厌皱着眉开始思考。
吕少丰则是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向二人展示其中的丹药。
“万药谷产的，很普通的辟谷丹。但是，有一定瘾性。”
“这东西，我好像见过。”
许不厌闭目想了想，“对了，那个郭定，他和羽林暗卫接头的时候带着这东西。”
当时许不厌就注意到了，他看得出郭定即便被逼到绝境，都把这个盒子护得死死的。
又因为他对万药谷没什么好感，那时还多看了几眼，还犹豫过要不要出手相助呢，结果羽林暗卫就到了。
真没想到，居然和今天的事串联起来了。
“你竟然知道？”
吕少丰颇感意外，但没多问。
“具体就不多说了。总之，还得多谢那位郭少侠拼死护送，才让我们拿到了这个可以作为切入点的证据，本来是拿来对付萧王的，结果嘛……”
结果很多证据都还没用上，萧王的脑袋就被眼前这位大魔头砍下来了。
在他说话之间，左明河低着头，眯眼凝视那些丹药。
“既然你说有瘾性，那服用者就容易成瘾，再加上万药谷本身产品质量就不错……
难怪…难怪他们丹药这么畅销，难怪他们可以卷死大赵所有的同行，难怪他们可以垄断市场。”
顿了一顿，吞咽口水后，他给出评价。
“真是可怕、又歹毒，不过……”
话锋一转，左明河再次陷入不解：
“这对肢解万药谷有什么用吗？”
“哼。”
闻言，吕少丰轻哼一声，手掌把玩小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如果秘密整这种丹药是万药谷上下一心的话，那确实没什么用。但前提是，他们真的这么团结。”
他这样过分强调，也足够让二人明白什么意思了。
“也就是说……”许不厌的目光瞥向盒子，
“这种有瘾的丹药，在万药谷流向市场的丹药里只占一部分甚至是一小部分，万药谷的人，并不是全部知情。”
“嗯哼~差不多，而且还是最近才出现的。”
吕少丰“嗒”地一下打了个响指，笑容还蛮俏皮的。
“也就是说，要曝光事件降低信誉，利用不知情者的良知、理念冲突、还有你的武力威慑等等来迅速分化万药谷。
当然，这还不够，我还给皇帝准备了策略。
只要我这边解决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让她以最快的速度下旨。
届时，朝廷将会推行扶持炼丹师的政策。那条政策会利好除万药谷外的小势力甚至是散户。
如此一来，被我们分化的万药谷弟子，就不用绑死在一棵树上，政策配合你的武力威慑，不用逼他们去死，只要促使被分化的万药谷弟子脱离宗门自立门户，如此就能将万药谷的产业打得支离破碎。
产能虽然会下降，但只要政策到位，从万药谷脱离的那些人也会保持产能。市场就不会出现太大空缺，大赵修炼界也不会因为缺少丹药而陷入混乱了。
失去垄断能力的万药谷……姑且就当那时候它还存在吧，已经失去一切筹码，不足为虑了。
还有最重点的，万药谷分家，手里把持的土地也必然要分家。这时候，可以在政策上出手，比如说……
嗯对了，将手里的土地归还给朝廷的话，才能得到扶持或者更多福利。
虽然说还是没直接回到百姓手里，后面我还需要另外想办法，但大赵朝廷把控土地总比这些地主好。
所以……咳咳咳！”
吕少丰忽地剧烈咳嗽，他掩着嘴，手探向腰间。
“抱咳、歉，我先喝口水。”
他摘下腰间的水囊，咕噜咕噜地喝着。沉默着闭目倾听了许久的许不厌睁开了眼睛。
“还不够，光是丹药会让人成瘾和拒绝收购引起百姓苦难这两件事，还不够触动万药谷人的良知。这样下来，分化效果是不够的。”
“咕——唔！”
吕少丰喉结蠕动咽下饮水，
“我这里还有些猛料，但你现在这么说了，看来是和两年前有关吧？”
“嗯，我本来是去求药的。”
——为了让师父，也就是他的养母……不，就是他这一世的母亲，活下去。
“那几个老东西很长寿，我想应该有什么药。结果我发现，他们都是吃人的魔修，然后我就把他们砍了。”
许不厌平静地说出惊人的事实，吕左二人竟是瞳孔猛缩。
“天……不，土地老爷啊。”
左明河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这个万药谷真是……”
吕少丰的笑意也是凝滞了，阴沉着脸，沉声询问：
“有证据不？这很有用。”
许不厌摇头：“很可惜，我光顾着杀了。”
当时比较生气。
他可是诚心求药去救师父的。
结果那群老东西假惺惺的，他还发现了惊人的邪恶事实。
所以当时他才怒斥他们。
然后拔剑。
斩草除根……不太确定有没有做到。
当时师父临终，许不厌走得很急，只是确保干掉了那几个罪魁祸首的老东西。
现在要找证据的话，他也找不来啊。
“可惜了。”吕少丰似是疲累地揉揉太阳穴，
“如果你有证据的话，接下来我们就省事了。”
“接下来？”
“啊。”
终于，吕少丰解释完计划的一切后，开始述说他们该去做什么实际内容。
“为了分化万药谷的人，尽可能争取人才，同时也是为了收集证据，避免打草惊蛇。”
“为此，我们需要……”
“加入万药谷。”
想分成两章的
写出来发现不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