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你好，我找一下余海余老爷子。”
霍云亭站在栅栏外，对着里面那个倒在摇椅上打盹的老头招呼着。
只是嗓子都快喊裂了，那老头依旧一点反应没。
“你瞧瞧，这现在这年头咱当骗子过年还知道休息休息，这老伙计大过年的还从这儿值班，人生——哎呦我操！”
老陈头儿正佯装感慨的发表感言,霍云亭一个箭步从他身边冲过去，两步踏上围栏直接翻了进去。
保卫亭的门门没锁，婚霍云亭推门进去，轻轻拆了拍门卫大爷的肩膀。
“大爷？大爷？我找一下余海余老爷子。”
“呃！”
那门卫大爷吸溜一下口水被惊醒，看了看霍云亭，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栅栏。
“你干啥？”
“找余海余老爷子。”
“什么海？”
“余海。”
“余什么？”
“余海。”
“哪个海？”
“地中海。”
门卫大爷愣了一下，“地中什么？”
你大爷的。
霍云亭嘴角抽搐两下，再这样他可要用点子物理手段了啊。
“老哥哥？老哥哥！这儿！这儿！”
一倒裹着寒风的声音传来，霍云亭和门卫大爷朝栅栏外面看去，老陈头儿双手扒在栅栏上，朝里面打着招呼。
“老哥啊，你就让我们进去吧。四十三年前我找余海拜师就没成，三十三年前我儿子来找余海拜师也没成。”
老陈头儿话顿了顿，一股悲怆之音颤巍巍传来。
“但是我陈某人就不信这个邪，于大师那一身功夫,我仰慕了一辈子！今天我们祖孙三代一起来，就是为了让我孙子拜师！”
“见不着余大师我们就不走了！”
这话说的抑扬顿挫，慷慨激昂。
门卫大爷瞧瞧霍云亭又瞧瞧栅栏外那俩人，好嘛，还真是祖孙三代。
都说铁杵磨针，可磨着针也不过是用了二三十年。瞧这老哥哥满脸沟壑的模样,这少说也是五十载呀！
一时间门卫大爷心中也有些不忍，一心软，就打开栅栏把几人放了进来。
“多谢老哥。”
陈大海双手抱拳一脸严肃,“咱们习武之人讲究一个有恩必报。我年纪大了，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老哥。”
“老弟！瞧你这话说的，要是一般人我指定不让他进去,毕竟这天天来打扰余师傅的人太多了。”
从陈大海到霍云亭，三代人依次看了一遍，门卫大爷竖起大拇指。
“三代人，就为了这手七星螳螂拳的绝学，今天我就是被开了也得放你们进来！”
指了指最左面一排房子，“往那边走就行，一楼最里面的屋儿。”
陈大海热泪盈眶，“老哥，大恩不言谢。”
那门卫大爷也是哈哈一笑，笑声荡气回肠，“陈老弟太客气啦。”
随即打开围栏把几人放进来。
陈大海抱抱拳，“老哥，陈某人在这谢过了。”
霍云亭也抱抱拳，“霍某人也谢过了。”
西门荣也有学有样，“西门……西门荣在此谢过了。”
“好，好，三位慢走。”
目送着三人远去的身影，门卫大爷眼中越发沧桑。
“三代人就为学这螳螂拳，也真是难——哎我操！不对啊！这怎么三代人仨姓儿啊！”
“我尼玛……”
……
“我说老陈头儿,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能耐啊。”
霍云亭瞟了他一眼，递上一根烟去。
“哎哟喂，霍小哥，瞧你这话说的。”脑袋凑到霍云亭打火机面前，点上猛嗦一大口，烟气长长吐出来。
“我这人呢，就是没皮没脸。别觉着不好听，大部分事儿都能迎刃而解。”
霍云亭点点头，又掏出一根递给西门荣，“荣子，你抽烟不？”
“啊，霍哥，我不抽。”
按照门卫大爷的指示去了宿舍楼一层最里面的房间，依稀还能听到里面儿有说话声。
得看来是没找错。
轻轻叩了叩门，里面的声音由远至近，“来了来了。”
门缝被拉开，最先出现的是一个油光锃亮的头皮，随后是满脸青茬儿的笑。
“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跟你妈还说——”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霍云亭打量着面前这老人，别看老态龙钟，但是腰板挺直，身上那股劲儿如一颗千年老松，盘踞不倒。
他打量余海同时，余老爷子目光也在这来访三人脸上扫视一圈，最后停在那张最年轻的面孔上，眼睛微微瞪大。
“霍云亭？”
“小子真是三生有幸啊，能让余前辈您记住我这张脸。”霍云亭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
这信念流气功估计就是余海搞出来的，这事儿基本上是没跑了。
“老于，咱儿子回来了？怎么这么早啊。”
屋里又出来一道女声，随后一个老妇人也跟着走出来。
霍云亭微微颌首，“前辈。”
那老妇人推了推眼镜，满脸惊讶，“哎呀，你就是老于说的霍云亭吧？来来来，别愣着了，先进屋。”
三人进了屋，陈大海好奇的四处打量着，随后夸赞，“老姐姐，你们这小地方真不错哟，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
“老头子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上这么间小屋就满足喽。”
“道长，瞧你这话说的，人活着有个住的地方不就得了。”
话是这么说，看被奉承一顿还是有些开心。尤其是陈大海现在一副道教高人的模样。
高人这东西，是越老越有味道。你让霍云亭出去说自己是道教高人，来找他的只有那些深闺怨妇。
可要是换了陈大海，来找他的多多少少也能有几个老板。就是他自己可能把握不住。搞不好还得让老板派人给揍一顿。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当气功骗子。能扮个道士骗大款儿，谁愿意当个气功骗子去糊弄老百姓啊。
“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沏杯茶。”
几人入座，老陈头儿随手拿俩橘子，一个抛给西门荣。俩人颇有默契的垂下脑袋，默不吱声的剥着橘子。
剥的很慢，像是龟速。
霍云亭和余海沉默一会儿，霍云亭率先开口，“余前辈，这个信念流气功是您搞的。”
余海大大方方承认，“不错，是我。”
“为什么？您也信气功？还是要赚点钱？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礼貌了。
余海眉头一皱，“我是觉得你想要弄点钱，所以才把这这么搞。”
“我好端端武不练，好端端的演员不去当，干嘛要搞这种骗人的勾当。”
一时间余海也有些沉默。
霍云亭心里大致是搞明白了，这老爷子是以为自己挂着传武名号却不走正道，要靠气功式骗钱。
所以才隔这儿摆着鸿门宴，等自己来呢。
“茶来喽，大冷天的都多喝点茶，暖暖身子。”
“多谢前辈。”
接过茶杯小口吸溜了一下，有些烫嘴。
余海这种行为就像是抢占商标，把名号占住，后面就没人能再用了。好歹也是和老剑圣齐名的人物，这点儿话语权他还是有的。
打个招呼，说句话的事儿罢了。也就不会再有那些气功骗子死抓着自己不放。
从这一点上讲，余老爷子确实是在帮自己。
就是心里儿还是有点不爽利。
不过练武之人有练武之人的解决法子。
轻轻放下茶杯，“余老爷子，我听说螳螂拳细分也有不少。”
“不错。”
“我见识过六合螳螂，梅花螳螂，可唯独没见识过您这七星螳螂。”
“那今天你就见识到了。”
霍云亭轻轻放下茶杯，起身，手掌对着房门，“您请。”
外面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天地。冷风一刮，冻得陈大海浑身哆嗦。
不过纵使如此，他依旧坚守在一个避风的小角落看热闹。还从衣服里掏出一把瓜子儿，给西门荣塞了点儿。
“老姐姐，你也来一把尝尝？据说是牛肉味儿的。”
“我不了……唉，跟小年轻有什么好打的。”
外面很冷，纵使他俩是习武之人，但也不代表他俩就是铁打钢熬的。
那小风一吹，霍云亭便觉得手凉了半截儿，没了知觉。他一个火力旺盛的年轻人尚且如此，余海一老人家就更别说了。
在手上哈了几口热气儿，霍云亭扭扭脖子，“余前辈，咱们早打早结束，天儿太冷，我怕您冻着。”
余海呵呵一笑，摇摇头，”话别说太满。我听说于乘惠那老头儿都和你打得不可开交，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瞧着面前的余海，霍云亭依稀记得去年似乎也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他站在自家小院里和老剑圣手持白蜡杆子对立而视。
一口冷气吸入肺中，化作哈气喷涌而出，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欲欲待发。
就在这股气儿涨到最高时候，余海呈勾手，向前跨了一步——
“哎，不对呀，这不是体育学院吗？这学院里面没有那种擂台啥的啊？”
这步子迈出去还没落地，陈大海的声音裹着寒风传过来，余海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霍云亭也是愣了下神儿，和余海一起侧过脑袋去瞧陈大海。
四处看了看，陈大海缩缩脑袋，“咋，我说错话了？内个……当我没说啊。”
“不是。大兄弟说的挺对。”
余海赶忙走到一旁把大衣披在身上，缩了缩脖子，“我他娘的给忘了这儿是体育中心了。”
ps：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