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前奏
京城，顾府。
顾继修躺在院落中的摇椅上面，闭目养神。
他没有如同往常那般自己与自己对弈，亦或者是钻研琴棋书画，他就只是躺在这里似乎是在享受的样子。
一直到顾承业找上门来。
“伯父…”
顾承业先是行礼，顾继修头都没抬的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而后问道：
“殿下还是没有消息？”
“是，哪怕如今已经入春，边州依然是暴雪不停，我虽然派人过去了，可依旧联络不到殿下，伯父，这……”
“…麻烦了。”
顾继修叹了口气，睁开双眼看向天空，说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唯独就等殿下起兵了，可…可现在……”
“伯父，我们还继续吗？”
顾承业犹豫询问。
冬天是休养生息的时间，春天则是万物复苏之时，也是最适合开始行动的时候。
原本顾家跟边王的打算，是趁着这个时候煽动各地难民，让这些难民以起义为由牵制朝廷势力。
而后边王启动与自己有联系的那些世家和将领，在顷刻之间夺走大齐大半江山。
之后以天剑阁为首，镇压或安抚江湖势力，以平湖司的白叶白司长为首，让平湖司继续保持中立，不以异宝和神兵镇压叛乱。
如此一来，齐安帝手上的可用之人就所剩无几，需要对付的，唯有齐安帝手上那几万禁军而已。
一切都已经规划好了，眼看就差这临门一脚，偏偏边王就出了事情。
而这绝对是齐安帝所为，四州之地的灾厄就是齐安帝所放，将边王困在边州，也肯定是齐安帝的主意。
可顾继修想不明白的是。
既然齐安帝已经猜到甚至知道了边王要起兵谋逆，那为何只是选择困住边王，而非将其杀掉？
对于与边王接触的世家，齐安帝也未曾出手打压，就好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一样。
顾继修琢磨不透齐安帝的想法，此刻边王又联系不上，而边王这里，除了边王以及边王世子之外，就只有顾继修权利最大。
若是想要做些什么，也只有顾继修可以下达命令。
所以顾承业才会在此刻征询顾继修的意见。
只是联系不上边王，顾继修也不敢擅自动作，左思右想后顾继修说道：
“先启用各地棋子，看看圣上的反应，你们继续派人搜寻边王，若是不行…若是不行请白司长去边州走一趟。”
“这…这可以吗？”
顾承业问道：“平湖司要一直保持中立，这是白司长与殿下的约定，若是让白司长毁掉这个约定的话，今后殿下与圣上争斗时……”
“只是找人，并不破坏平湖司的中立态度，而且现如今殿下和圣上的争斗还未放在明面，殿下依然是大齐的边王，王爷失踪，白司长作为臣子去找他这很正常，无碍。”
顾继修慢慢说道。
顾承业思索了一下，没再反驳，说道：
“好，济生知道了。”
顾承业领命下去，顾继修依旧躺在摇椅上没有动作。
又过了些许时候，顾继修才起身往书房走去。
边王联系不上，可所有的一切又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万一边王真出了什么事情，顾家也要提前有所准备才行。
他要给自己准备后路了。
………
从天剑阁回来，顾尘的生活似乎没发生什么特别的变化。
每天依然是在顾家和皇宫之间两点一线，也经常去拜访齐安帝，陪齐安帝聊天。
而越是接触齐安帝，顾尘就越是弄不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
从他的言辞谈吐，和对朝廷的掌控以及那些政治手腕来看，齐安帝不像是昏君或者暴君。
但如果从齐安帝在四州的布置上来看，齐安帝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不过随着祭祖大典的临近，顾尘倒也不再去想这些了。
昏君也好，明君也罢，既然两人在暗地里的斗争都已经到了这般境地，那就再也没有和解的余地。
顾尘不需要去想这么多，只等着弄清楚皇宫内部的势力布置，就可以对齐安帝动手了。
只是，让顾尘也没有想到的一点是，还未等顾尘动手，大齐朝出了新的变故。
各州起义。
“起义？”
接到魔女教给自己的情报，顾尘十分诧异。
团藏说道：
“看样子是边王的人动手了，他们似乎想要阻止祭祖大典。”
通过在各方势力之下隐藏的暗子，万界会的情报网络很轻易的就明白这场起义的原委。
甚至于在各方起义的势力里面，也有万界会的人在。
顾尘的情报网络虽然才建立不久，却也已经逐渐成型，天下的大事小情，基本上瞒不过顾尘。
“明明边王还没有联系上，却已经开始动手了？看样子那边也已经被逼急了啊。”
顾尘轻笑说道。
“倒也不是，起义似乎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手段，只是虽说如此，这次的起义也太过仓促，以齐安帝的手段，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镇压。”
“那祭祖大典会被推迟吗？”
“不清楚，这还是要看齐安帝的想法，而现如今最接近齐安帝的人，是大人你。”
顾尘与团藏一问一答。
各地起义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祭祖大典是否会被齐安帝推迟。
而想要确认齐安帝的想法，还要顾尘自己去问。
亦或者…等过几日的早朝，让别人去问。
毕竟祭祖大典也不是小事，相关事宜礼部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若是在此刻停止，先不说是否有损皇家威仪，就说那些准备的东西，至少也要有一半都要扔掉。
而这又要牵扯到户部，到时候重新举办祭祖大典，又要户部出钱。
礼部和户部估计不想要看到祭祖大典推迟，到时候绝对会征询齐安帝的意见。
所以顾尘只需要等，就能知道齐安帝的想法。
但齐安帝不会给顾尘这个机会。
“大人，如果想要确定这件事情，你还是去问问齐安帝比较好，因为…我感觉齐安帝要对那些世家动手了。”
团藏通过情报进行分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顾尘眉头微皱，他知道团藏说的齐安帝要对世家动手，是指对那些与边王联系的世家动手。
各地起义，若是朝廷不能镇压，下一步这些世家大概就会找机会拥立边王，所以这些世家就是变数。
齐安帝如若不想出现变数，也不想推迟祭祖大典，那就必须在那之前对世家动手。
当理解了这些，顾尘便不再犹豫，对团藏道：
“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我今天入宫，一旦齐安帝对顾家出手，伱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顾尘说的是顾家，不是世家。
其他世家如何跟顾尘没有关系，顾尘唯一在意的就只有自己，而顾家就是顾尘自己在明面上投靠的势力。
一旦顾家失势，唇亡齿寒之下，顾尘也绝没有幸免于难的道理，到时候顾尘就会陷入被动。
所以若齐安帝当真要对顾尘出手，那顾尘就必须提前予以反击。
“是。”
听顾尘这么说，团藏就知道清闲的日子不多了，当下应声领命，一个瞬身术离开了顾尘面前。
等到团藏离去后，顾尘看了眼在房间衣架上挂着的轻纱披肩，叹息一声将其拿起，随后让人准备车马进入宫中。
……
“宁顺来了？”
升仙阁中，正在认真修炼的齐安帝忽然睁开了眼睛。
因齐安帝对修仙之路的看重，没有人敢在齐安帝修炼的时候打扰他，除了那备受宠爱的公主赵沐秋之外。
但现在赵沐秋没有找过来，也同样没人通报，齐安帝却在顾尘入宫的第一时间知道了他的到来。
知道顾尘已经进入宫中，齐安帝缓缓吐出口气，起身离开升仙阁。
在大齐，能够打扰齐安帝修仙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赵沐秋而已。
但现如今似乎又要加上一个顾宁顺。
当然，这或许也是齐安帝自觉仙道已成的原因，如若不然就算顾宁顺与已经逝去的皇后有几分相似，也不值得齐安帝如此对待。
从升仙阁离开，齐安帝来到了与顾尘经常会面的那个小院。
望着站在池塘边缘，身上披着轻纱好似女子的顾宁顺，齐安帝又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后面上带着笑容走了过去，问道：
“今日朕可没有传唤你，你怎么过来了？”
“回禀圣上，是沐秋公主曾与我约好要来此处，只是……”
顾尘的脸上有些无奈。
虽然是临时找的借口，但赵沐秋的的确确也邀请了顾尘，可谁能想到赵沐秋依旧没来。
不过这倒也正合顾尘心意。
“那个臭丫头。”
齐安帝有些无奈的笑骂一声。
一听顾尘所言，齐安帝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赵沐秋那丫头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要撮合他与顾尘的打算。
不过想到赵沐秋最亲近的人就是皇后，齐安帝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对顾尘言道：
“此事倒是沐秋的不对了，作为赔礼，宁顺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朕都可以答应你。”
对于顾尘，齐安帝极为宽宏。
最初时齐安帝可能还有些许收敛，可到了现在，齐安帝好像已经不会去顾忌那么多，只要是顾尘想要的，他几乎都可以答应。
哪怕顾尘说他现在要高品的官位，齐安帝也可以给他。
虽然那样一来，会大量消耗他对顾尘的好感就是。
但顾尘也不会索要官位，这些东西对他无用，他只是笑了一声道：
“公主殿下与微臣是好友，这也不过是好友的玩闹罢了，圣上不必如此。”
说到这里，顾尘紧接着又话锋一转，说道：
“但微臣又的确有些事情想要知道。”
“哦？宁顺想知道什么？”
齐安帝颇为好奇。
与顾尘这段时间的接触，齐安帝知晓顾尘明面上是一个不爱名利之人，他只喜欢世间上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
亦或者说…他其实跟齐安帝一样，都想要知晓那仙庭是否存在。
齐安帝本身也并不阻止其他人跟自己一同修仙，只要那人有门路，那对齐安帝来说便是‘道友’。
只是可惜，仙书只有一本，而唯有仙书，才能在这绝天地通的人世间修仙寻道。
但也正因如此，设计仙道之事，只要顾尘想问，他也不会有所隐瞒，反正除他之外也无人可以修仙。
包括边王也是。
不然边王又哪里能够知晓那么多的秘辛。
顾尘望着表情和善的齐安帝，心中有些复杂。
如若不是自己早就和齐安帝对上，如若不是齐安帝一旦打开仙门自己和这个世界也会遭殃，如若不是顾家参与了谋逆，顾尘觉得自己应该能跟齐安帝的关系很好。
到那时就算顾尘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保证自己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但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心中诸多念头一闪而过，顾尘笑着对齐安帝道：
“圣上，微臣最近听说圣上会在祭祖大典上成仙，这是真的吗？”
“……”
齐安帝笑容收敛了一些，他深深的看了顾尘一眼，然后问道：
“这传言，宁顺是从哪里听来的？”
“丞相大人与我义父交流之时，微臣不小心听到了一些……”
“呵，不是他们让你来问的？”
齐安帝笑着反问。
顾尘摇头道：
“圣上您也知道，微臣对这些仙道一事也极为好奇，既然听到了，自然就会找机会过来询问，倒也不用义父他们让我来……”
顾尘拿顾继修和顾承业他们当做挡箭牌。
齐安帝似乎也没有怀疑，点头对顾尘说道：
“倒也是，既如此那朕也不瞒着宁顺，朕的确会在祭祖大典上升仙。”
“竟是真的？那微臣便提前恭贺圣上，成就仙道，寿与天齐！”
顾尘一惊，连忙拱手对齐安帝祝贺。
齐安帝面上带着笑容，好像很受用的样子。
顾尘见状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再次拱手问道：
“只是…微臣最近听说，各地似乎有动乱发生，这些事情…应当不会耽误圣上您的升仙大事吧？”
这才是顾尘要询问的问题。
表面上是在担心各地动乱会不会影响到齐安帝的升仙…不对，祭祖大典，实际上则是在问齐安帝是否会因此推迟或提前祭祖大典。
而不论是提前还是推迟，顾尘都能做好相应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