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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大唐潜龙 > 第75章 鹊之强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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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唐师不往河东,却西行龙门,来至禹门口。

河西百姓闻说义师渡河,争先恐后地自献舟楫,唐师便安然进入关中。

屈突通听说义军入关,立刻派人追击。

李世民率领数百游骑断后,掩护唐师西进。

屈突通守关有责,不敢将大军调离潼关,只得任由李世民扬长而去。

此后冯翊、华阴诸地,俱是不攻而下。

一路之上,百姓箪食壶浆,以迎唐师。

来到长安城郊,义军已有二十万之众。

当时长安城内,代王杨侑年幼,卫文升业已病笃,只有右翊卫将军阴世师、京兆郡丞滑仪勉强领兵拒敌,不旋踵即败于唐师。

大业十三年十一月,李渊率领大军进驻西京。

计算时日,自兵发太原至攻拔长安,前后不过短短一百二十五日。

长安大牢之内,李药师尚未等到出尘,却已见到阴世师、滑仪等人被缧绁而入。

他得知李渊进驻西京,不免大惊失色。

幸好温大雅巡视大牢,见到李药师。

次日,出尘也就闻讯而来。

出尘来到长安,也还不过数日。

此时见夫婿身陷囹圄,又想到李渊入主长安,实是心焦如焚。

他夫妇二人相对,默然良久。

还是出尘先想到妙常,她乃是李渊之女,又是出尘的幼时玩伴,或许,她竟能相助一臂?出尘赶紧疾奔而去。

当时妙常已下嫁柴绍。

李渊举兵之初,妙常退居司竹避祸,招募兵众,号为“娘子军”。

她亲自领兵,响应唐师起义。

妙常不但与出尘自幼相识,对于父亲与李药师之间的过节,也颇有所闻。

此时见到儿时玩伴,固然欢喜,但是如何营救李药师?倒让她感到相当棘手。

妙常沉思良久,才对出尘说道:“如今我已嫁为柴氏之妇,爹爹对于我的言语,也未必肯听。

不过我与二弟世民最是交好,现下爹爹倚世民为股肱,若能得他相助,或许尚有转机。”

她语声一顿:“只是世民此刻人在渭北,须得待他回转,才好商议。”

出尘急道:“可是听温大雅之意,令尊不日便要录囚。届时令弟若是尚未回转,如何是好?”

妙常道:“如今也只有火速遣人将消息带往渭北,但望世民能够尽快赶来。”

她二人当下着人火速带信前往渭北,也不知李世民是否愿意相助,不免忧心忡忡。

出尘、妙常却不知道,李世民早已因刘文静之荐,将李药师视为“天下第一将才”,恨不得能尽快将他延揽入幕。

更早之前,李世民广结天下贤士,已认识房玄龄、杜如晦、王珪等人。

房玄龄得知李药师被困于长安大牢,便趁李世民徇渭北时,投入他的军幕。

房玄龄对李药师的了解与推崇,当然更甚于刘文静。

此时李世民得到妙常音信,登时便想到管仲。

春秋初期公子纠与齐桓公争位,管仲曾经发箭,射中齐桓公的带钩。

公子纠失败之后管仲被俘,鲍叔牙亲解其缚,向齐桓公大力举荐。

齐桓公不计前嫌,重用管仲,终于在他辅佐之下成就霸业。

想到自己如今,却有机会亲解李药师之缚,李世民竟是兴奋莫名。

这日出尘又备酒馔,前往大牢探视李药师。

出尘先斟酒三巡,与夫婿对饮;再揭开碗盖,碗内竟是一对鹌鹑,相偎相依。

《仪礼.公食大夫礼》:“上大夫,庶羞二十,加于下大夫,以雉、兔、鹑、鴽。”

远在周代,鹌鹑已是上大夫之礼;其后秦、汉、魏、晋,鹌鹑始终是帝王贵胄的席上珍馐。

然而,出尘此时携带一对鹌鹑来至大牢,却绝不只因为此味鲜美名贵,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李药师见到鹌鹑,心中一,当即念道:“『鹑之奔奔,鹊之强强』,出尘,你……”李药师记得,他俩在姑射山祭拜出岫之后,自己吟诵此句,当时出尘曾经接到:“栖则相从,飞则相随。”

他见爱妻携鹌鹑来探监,只道她无法营救自己,已决定相从于地下。

岂料出尘竟是缓缓摇头:“如今两个孩儿俱尚稚幼,如若果真不济,出尘只怕……只怕不免有负于君子。”

这数日来,出尘奔波辛劳,早已心力交瘁。

此时忍着莫大悲苦,勉强说出这几句痛心言语,竟连朱唇都咬出血来。

李药师见爱妻如此,又是心疼,又是不解,当下也只有安慰道:“孩儿稚幼,日后更要辛苦你了。不过,这鹌鹑……”

出尘凝视夫婿,逐字缓缓念道:“『鹊之强强,鹑之奔奔』!”

她咬牙说话,嘴角又自沁出鲜血。

李药师缓缓跟着爱妻念道:“『鹊之强强,鹑之奔奔』……『鹊之强强,鹑之奔奔』!”

重复念诵至此,他突然想到《诗经.墉风》的原文:“鹑之奔奔,鹊之强强。人之无良,我以为兄。鹊之强强,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此时顿然惊觉:“你是要我……要我折节,以他为兄,以他为……为……”那个“君”字,李药师竟是始终说不出口。

只见出尘忍泪点头,幽幽说道:“昨日我在妙常那儿,见到她那二弟李世民了。”

她抬头望向夫婿,眼神又是殷切,又是惶惑:“药师,妙常她那二弟,他形貌、言语、器度,在在竟与那虬须龙子一般无二!”

她却没有告诉夫婿,李世民初见她时,神色竟与那紫袍虬髯客斜倚井旁,笑看自己梳头的情状,更是一般无二!

“甚么?”

李药师大为失惊:“妙常之弟乃是虬须龙子?”

只见出尘缓缓点头:“正是。”

她语意坚定,不容置疑。

李药师一时五内俱焚,肺腑全化为片片灰烬:“那龙子……那龙子竟成了李渊之子?”

出尘仍是坚定点头。

李药师一时万念俱灰,颓然坐倒在地。

出尘相对无语,默默再斟一盅醇酒,奉予夫婿:“请君更尽此盅!”

李药师将酒一饮而尽,讵料甘醴入口,竟似苦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