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五公里外导弹打击的是海中的目标，白王现身，高天原海底那些尸守会醒来在意料之中，倘若结合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武装，抵挡应该不是难事，甚至有机会全歼。”
“不过他们目前主要的力量都集中在救援上面，无法在短时间内组织到足够的人手前去迎击尸守，因此最有可能采取的办法就是组建一个无与伦比的小队，几位皇和昂热都有可能，再加上上杉绘梨衣，即便海底那头龙类尸守跑出来，相比也能够对付，说到底，死物就是死物，哪怕以龙类为材料炼制的尸守，也只不过是一具空壳。”
楚歌靠在柱子上，缓慢地恢复身体，自愈力虽然有所削弱，但好在头脑还能够保持正常的思考，这多亏他将大部分精神用于防备，否则直接承受白王的精神攻击，要是挨上个十几次，估计这场架都不需要打了，因为他已经变成白痴了。
他正藏在地底深处屏住呼吸，身体被水球包裹，尽力遮掩自身的气息，通过这个方法谋求短暂的休息时间，当然他也有另外的考虑，这座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像网状一样遍布各个区域，这里也是一样，虽然基本都已经被海水倒灌进来，失去了原本排水的功能。
但他需要的只是这处地下空间有足够的深度，周围支撑的柱子已经被他打断倒塌，
“刚才爆发的战斗，隔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龙威，看来奥丁的真身已经被找到，好歹是亲兄妹，耶梦加得总不至于认错。”
楚歌听到上方传来的咆哮，四周墙壁地面都在震动，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地鼠，而白王就是不断刨土的蜜罐。
他扭动了几下四肢，骨头噼里啪啦地爆响，纯血龙类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超强的躯体和自愈力，抗击打和续航能力都是变态级别。
楚歌挥拳击穿背后的石柱，随手陆续击垮周围林立的柱子，墙壁、地面和天花板的震动感更加剧烈。
极寒的吐息从上方袭来，将水冻结成冰，楚歌及时跳出睡眠，右手边做银白的利爪像钉子一样嵌入天花板。
下一刻，锋利带有金属光泽的龙爪探了下来，白王可以锁定他的位置，这一幕就像抓娃娃机，白王的利爪可不是松懈无力的机械爪，但楚歌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娃娃。
炽烈的火光照亮“地下神殿”，烈风肆无忌惮地冲击每一处，燃烧的火焰融化冰冻的海水，楚歌全力释放两秒钟的君焰，借助烈风和冲击偏移白王的攻击，同时松开固定身体的利爪，踩着白王遍布龙鳞的手臂，一鼓作气冲出地面。
刚冲出地表，楚歌就看见白王长大嘴巴吼出扭曲空气的音浪，他刚重新构筑的精神壁垒被轰出裂缝，仿佛有人拿刀划破他大脑的皮层，紧接着又补上一重锤，鼻子、嘴巴和耳朵瞬间喷出鲜血，脑袋的血管膨胀跳动，他差点连双眼都爆掉。
忽然，清凉的感觉替换疼痛，犹如干涸的沟渠引入溪流，楚歌挣扎着从地面爬起，睁眼看清四周的环境，他倒飞出去了几百米，犁出一道夸张的直线，背后的碎石堆积成小山，随后看向奔来的白王。
“总算肯帮忙了，这么久过去，你也该明白了。”楚歌轻声说，“现在的白王并不完整，即便吃了我们，复活的也只不过是仇恨世间的怪物。”
楚歌估算着距离，双手撑着地面吟唱某个言灵，地面晃动的幅度到达极限，大快大块的地板陷落，脆弱的地表再也支撑不住白王的体重，祂像是踩进深坑径直掉落下去，发出愤怒的咆哮。
早在第一次交手，楚歌就发现白王这具巨大的身体隐藏的弊端，由于还没有完全进化成真正的白王，哪怕已经长出了双翼，却也无法带动祂翱翔天空。
虽说龙类的飞行并不完全依靠龙翼，但没有龙翼也难以随心所欲地飞行，尤其是对于神志不清的白王，无法鼓动龙翼就失去了机动性，所以先前楚歌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和祂周旋。
而在交战的过程中，楚歌有意破坏白王的双翼，彻底断绝祂短暂浮空的可能。
烟尘渐渐散去，巨坑中的白王开始向上爬行，但刚前进几步，身下的土层再度崩塌，重新滑落坑底。
“真狼狈啊，这样的您可无法匹配白皇帝的威名。”
雪莉站在坑边望向底下的白王，俯身像是想要拥抱对方，但白王给与回应的只有怒吼，吼声中蕴含恐怖的精神冲击。
“你虽然能免疫物理性攻击，但并不能承受来自精神的攻击。”楚歌走上前劝说。
“你知道吗？”雪莉突然问。
“什么？”
楚歌回应的同时，手上动作没有停歇，不断往坑中丢下高楼残骸，以人类的角度来看，他这是几楼几楼地扔。
“母亲强大美丽，端庄冷漠，严格来讲，我并不算是她的继承者。”雪莉淡淡地说，“龙类不需要后代，尤其是对龙王而言，繁衍后代等同实力的削弱，永恒的削弱。”
“看出来了，你虽然有着和四大君王相当的血统，曾经你的血统或许还要超过他们，但你的心是弱小的。”楚歌说。
“是的，我从来都不是坚强的孩子。”雪莉坦然承认，“最初我就是为了排挤母亲孤独的造物，我拥有读取他人心声的权能，但那只是因为母亲不善于言语表达。”
楚歌感受到了漫天的悲伤，像是潮水把他淹没，他没有抵抗这股精神的侵蚀，反而放开身心仍由她主宰。
“我们的生活很平淡，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事，那个时代没有分明的四季，我们依靠言灵和炼金术能随心操控天象，连同万物的生长死亡也在掌握之中。”
“当我重新醒来，好像被时光遗弃，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当我再次找到母亲，她却不再记得我。”
楚歌环视四周，谁又能想到，繁华的都市一夜之间沦为废墟，而在另一处相互厮杀的战场，也曾是同源的至亲。
“人是会变的，我想龙也一样。”楚歌缓缓地说，“温柔的父母会变得严苛，仁慈的兄长会变得冷酷，熟悉的一切也终究会陌生。”
“如果我放弃自己，补全母亲缺失的东西，她也许能够真正复活。”雪莉幽幽地说。
“但我不会放弃。”楚歌强硬地回应。
雪莉沉默了一会，轻轻点头：“其实我也不愿意死，牺牲自身成全他人，这可并不符合龙族的习惯，归根结底，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是懦弱自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