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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城楼的秦茉,带着砚月和雷缙等人直接去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名叫:锦馐坊。

而此时在三楼的正对街面的那个雅间里,已经备上了热茶糕点。

一进屋内,热浪袭来,还真让秦茉几人全都是一暖,同时也抖了个机灵。

大家将外面的棉披风都脱下来后,主围到了外间的火炉前烤火。

秦茉直接进了里屋,坐在了早就等候在此的凌宸翊的身边,自然的接过他手中温度刚好的茶,一口饮尽了。

穆战阳笑看着她:“王妃这是口渴了。”

“能不渴吗,那个姓夜的老小子油盐不进的,明明已经知道错了,却死不承认,看着他硬撑的模样,真想给他一拳!”秦茉没好气地道。

凌宸翊握着她的手,为她取暖地轻搓着:“无妨,要是他依旧如此执迷不悟,砍了便是,反正命是他的。”

“你对我这般没信心呀,虽然我一直都说,只给对方三句话的时间,可哪次不超呀,这次也不例外,就看他怎么选了,根深蒂固的认知哪有那么容易被颠覆,不过他的坚定信念,早就动摇了。”秦茉对着他得意地挑眉道。

凌宸翊笑着点头:“就是辛苦你了,大冷的天,站在城楼上这么久。”

“这算什么辛苦呀,不过看到城外那些难民有说有笑的样子,还是很欣慰的。”秦茉对着他笑道。

穆战阳点头:“这几日的变化尤为的大,这街上听到的声音也多了起来,不再像刚来时那般,死气沉沉的,百姓见到咱们时,个个都和防贼一样。”

“老百姓是最知道好歹的群体了,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对谁好,来时,还看到有百姓将热腾腾的馒头往巡逻的官兵手中强塞的场面呢,可感人了。”秦茉再喝了一口热茶道。

“这可是在边关时才会见到的场景,那可都是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穆战阳高兴地道。

这时屋外传来了声响,有人在张罗着上菜。

然后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一身的蓝衣锦袍的章瑜川笑道:“可以用餐了。”

大家走出来,他也跟着一起落了座。

“沧水郡内的各处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们给的名单也算是属实,但我觉得,应该还有遗漏,没有再抓到比这个夜朗希官大或是平阶的人物。”章瑜川手持一把精美的小匕首,正在切割着桌上的那一盘的烤全羊。

“那是自然,怎么都得保住几个分量重的人物,不然,就这些人的家眷,在那边也就危险了,这种用家眷来要挟他们卖命的,都不会太长久。”凌宸翊淡然地摇头道。

“所以,属下还是认为,得去查访一下,这也是打破他们固执不开口的一个法子。”章瑜川看了眼凌宸翊道。

“时间上过长,没有什么必要,但他们不会一直没动静,盯住就行,只要有动作,直接抓住。”凌宸翊轻摇头的道。

秦茉的眼睛在两人的面上转了转后,接过章瑜川递到她面前的羊肉,沾上了调料吃了起来。

她自是有想法的,不过在这里她不说,回家后与凌宸翊商量后,让他决定就好。

在外面,还是要给足自家相公面子才行的,她就甘当他身后的“狗头军师”就好。

看着她吃得满嘴流油,满意地眯着眼的可爱模样,凌宸翊一边为她擦着唇角边的油迹,一边笑道:“慢些,又没人和你抢,喜欢的话,再烤一只上来!”

秦茉很是乖巧地点头,可小嘴就没停下嚼动,看她吃得特别香。

而与此同时,夜朗希被送回到了大牢里,押解他回来的是陆征。

他拿了一壶酒,放在了地牢的地上,对上夜朗希那探究的目光时,只是淡淡的道。

“我家公主吩咐了,夜公子在城楼上站了半晌,在这种冰天雪地之时也冻透了,酒可暖身,也可暖胃,小酌也能让人的脑子更理智一些,怎么都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想事情,别贪杯就好。”

夜朗希依旧警惕地看着他,见他不为所动,陆征也不多话,转身丢下了一句“不识好人心”的话后,离开了大牢。

大牢的巴掌大的天窗外,依旧有雪落下,冰冷的寒风刺骨,直贯进了牢内,就算此时坐在干草堆了,还有一床破被褥,也没有一丝暖意。

而夜朗希却有如此的“优厚”待遇,这让被关在斜对面的其他几人都心生嫉妒。

可他们不敢说,也是因为夜朗希的身份高于他们,而且他是姓夜的,是千秋阁嫡系子弟,与他们这些旁系的,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以往见到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全都得行叩拜之礼的。

不过他们也听到了刚才陆征的话,夜朗希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了,要是他依旧不开口的话,那么,他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而他们又好到哪里去呢,要说重要的消息,他们知道的不多,之所以还没将他们处决,无非也是看在这位的面子上,一旦他要是死了,他们几个也没跑,必会与他共赴黄泉。

这时那个假扮刘肆维的人开口了:“相使,他们是不是对您动手了?”

看似关心的话,实则就是在探听。

夜朗希摇了下头,没有回答,不过他的沉默在这几人看来,就是他在回避,在想着脱身的办法,他们可不想被扔下。

“相使,不如说出来,咱们也一起想想办法!”刘肆维再道。

夜朗希看了他一眼,嘲讽地轻扬了下唇角:“本使都想不出来的,你们能想得出来?”

一句话,直接噎住了对面的人,刘肆维面色不好看的暗哼了一声,转身不再看他,不过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再有人来提讯他,他一定将知道的全都说了,保住自己的这条命。

夜朗希再看向牢门口地上的那壶酒,心中明知那酒一定有问题,可却还是有种想喝一口的冲动。

他将目光移向那扇巴掌大的天窗,看着窗外落下的雪花,可所想的却是今日在城楼上看到的景象。

他在内心里暗暗地念着:安居乐业、吃饱穿暖……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国泰民安……前朝为何会突然间各地出现起义军,官逼民反……

难道,他真的信错了吗,可他自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些,他从不动摇,怎么就在那个小公子几句话间,就有了质疑之感了呢。

还是说,原本他就已经存疑了,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直到那位小公子揭了那层面纱,才会有今日的这种感觉?

直到晚饭时,那壶酒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