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楚王府的书房里。
楚王沉冷着脸，把刚才看完的信拿到烛火上烧了。
坐在楚王对面的中年男人留着山羊胡，一身蓝色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叫杨龄，是楚王的谋士。他还是郑溪林的同窗，两人曾在一处学习。
“殿下，贺莲芳不是善茬，而且一直以来有谋反之心，他在汉王殿下身边并不是好事。”杨龄曾经见过贺莲芳，也知道些贺莲芳当年的事情。“岭南山高皇帝远，贺莲芳能做很多事情。”
楚王方才烧得信就是有关贺莲芳的，“你的意思是贺莲芳会怂恿十弟造反？”
杨龄点点头道：“没错，汉王殿下对贺莲芳来说是最好的谋逆人选。”
在今天之前，楚王不曾听说过贺莲芳的事情。方才，他才从杨龄这里得知贺莲芳是谁，他做了些什么事情，以及他和皇帝之间的恩怨。
楚王一张脸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殿下，贺莲芳之前一直被皇上软禁，可如今却跟着汉王殿下去了岭南，您不觉得奇怪吗？”杨龄见楚王不说话，只好拐弯抹角地提醒楚王。
楚王抬眸看向杨龄，语气淡漠地问道：“先生，您想说什么？”
“殿下，您是聪明人，您心里应该能猜到皇上把贺莲芳安排在汉王殿下身边的目的。”
楚王装作不知道：“先生，您觉得父皇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见楚王装傻充愣，杨龄只好把话说开。
“贺莲芳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皇上更了解，尤其是贺莲芳的军事才能。”杨龄神色非常严肃，语气非常郑重，“殿下，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大周没有一个人在打仗上是贺莲芳的对手。皇上这些年软禁贺莲芳，不让任何人接近他，为的就是怕贺莲芳造反。可如今皇上却让贺莲芳跟在汉王殿下的身边，这其中必有深意。”
他继续说道：“第一：皇上让贺莲芳跟汉王殿下身边，为的就是让贺莲芳怂恿汉王殿下造反，届时皇上能光明正大地除掉贺莲芳和汉王殿下。”
杨龄的这个猜测让楚王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第二：皇上其实最为看重的皇子是汉王殿下，他是故意让贺莲芳跟在汉王殿下身边，让贺莲芳为汉王殿下出谋划策。等到殿下您和其他几位殿下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汉王殿下带着贺莲芳杀回京城夺取皇位。”
楚王听完，冷声道：“不可能，十弟不会的。”
杨龄知道楚王跟汉王的关系好，心里清楚楚王接受不了他的第二个说法。
“殿下，就算汉王殿下没有夺嫡的心思，但是贺莲芳呢，他不可能没有。“杨龄说的斩钉截铁，“贺莲芳绝对会造皇上的反。”
“十弟不会着了贺莲芳的道。”
“殿下，贺莲芳此人不仅有绝世的军事才能，还有深不可测的城府。他恨皇上，绝对会报复皇上的，而报复皇上最好的办法是让皇上的亲儿子造反。”杨龄脸色凝重道，“十殿下虽有才能，但是哪里是心思叵测，又不择手段的贺莲芳的对手。”
楚王皱着眉心，脸色不好地说道：“所以，先生您的心里偏向第二个？”
杨龄微微颔首道：“是的。如果皇上只是为了除掉贺莲芳，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再者，我想皇上心里清楚放虎归山带来的严重后果。”
“父皇看重十弟？”楚王一脸狐疑，“我没看出来。”
“殿下，如果皇上是故意冷待汉王殿下呢？”杨龄知道楚王不相信的原因，“殿下，您为什么不觉得皇上不疼爱汉王殿下，其实是为了保护汉王殿下。”
“保护十弟？”楚王想到几年前赵曜去金陵差点被被杀一事，“先生，几年前十弟奉命去金陵看望孟老先生，结果被金陵的世家绑架，而父皇视而不见。如果不是十弟机智，自己逃了出来，他早就丧命在金陵。”如果父皇真的看重十弟，十弟在金陵遇险，父皇绝不会无动于衷，任由十弟在金陵自生自灭。
“殿下，您为什么不认为这是皇上对汉王殿下的考验呢？”杨龄又问道，“如果皇上暗地里派暗卫保护十殿下呢？”
“暗卫保护十弟？”楚王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如果父皇真的派暗卫保护十弟，十弟在金陵就不会被欺负。”
“殿下，我知道您跟汉王殿下兄弟情深，但是您不能被兄弟之情蒙蔽了双眼。”杨龄觉得自己不会猜错，“您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就算父皇如先生您所说的重视十弟，但是并不代表十弟有夺嫡之心。”楚王神色沉肃道，“我虽不怎么了解父皇，但是我了解十弟，他是什么性子，我最为清楚不过。”
杨龄想了想说：“殿下，如果汉王殿下吃猪扮老虎呢？”
楚王闻言，眼神陡然一厉，“先生，您的意思是十弟一直在欺骗我？”
杨龄见楚王生气了，心中并没有畏惧，反而继续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先生！”楚王厉声地叫道。
杨龄知道楚王动怒了，但是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
“殿下，生在帝王家不可能一点心机都没有，汉王殿下绝不是心思单纯之人。”
楚王的语气冰冷：“先生，您的意思是十弟是心机叵测之人？”
杨龄没有正面回答楚王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殿下，您觉得能做出玻璃的汉王殿下真的是毫无心机的人吗？”
“十弟在做东西的方面非常有才华，先生您应该也知道十弟在很小的时候就做出了新纸和印刷术，十弟做出玻璃并不奇怪。”楚王不赞同杨龄刚才的说法，“十弟在做生意上面也很有才能，但是并不代表十弟就有深不可测的心机。”
“殿下……”
楚王打断杨龄的话，“如果十弟真的有夺嫡之心，十弟就不会跟我合作做生意赚钱。”
“殿下，如果这是汉王殿下的手段呢，为的就是麻痹您呢？”
“先生，您不了解十弟。”楚王坚信赵曜不是杨龄口中居心不良的人，“十弟或许是有事情瞒着我，但是他绝对不会对我不利。还有，他绝没有夺嫡之心。”
“殿下，您为何这么肯定？”杨龄觉得楚王有些感情用事了，只能再次提醒道，“殿下，有贺莲芳在身边的汉王殿下不得不防。”
楚王也知道杨龄是为了他好，所以并没有怪罪杨龄这么揣测赵曜。
“先生，十弟永远都不会是我的敌人。”
杨龄看了看楚王，旋即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殿下，不如我们做个测试，看看汉王殿下到底有没有夺嫡之心。”
楚王道：“不用，我相信十弟。”
“殿下，这个测试并不会伤到汉王殿下，您不用担心。”通过刚才的话，杨龄发现赵曜在楚王心里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只是让您看清楚汉王殿下有没有夺嫡之心。”
楚王不悦地开口：“先生……”
“殿下，既然对汉王殿下这么有信心，为何不敢让我测试下汉王殿下。”
明知道杨龄是激将法，但是楚王还是上当了。他心甘情愿地上当，只是想让杨龄看清楚赵曜真的没有夺嫡之心。
“不许伤害十弟。”
见楚王答应了，杨龄微微地笑了笑：“绝不会伤害到汉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