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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秋……”

冷不防地,九小寒突然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也不知,真的只是由于一阵夹杂着庙顶碎雪细尘的微风抚过所致,让她忽觉有些凉意的缘故;

还是,因为她明显地感受到了,阵阵来自于身旁“狼少年”良子玉从他掌心中散发出来的温热湿度,正在靠近着自己,她为了避嫌,才有意而为之的。

总而言之,这一声无意似故意的喷嚏,及时阻止了对方再次触碰到自己皮肤的机会。

仿佛是对她的那点小心思,已经十分了然通透了,似的,少年默不作声地轻轻掩了一下自己微微上翘、淡淡一笑的嘴角。

也是刚刚好,他顺便着,可以借此阵不知从何处方向吹来的凉风,浅浅起身、移了移自己坐的位置,又挨着九小寒更近了一些。

“今儿,这天气,可真心是够冷的啊!”

少年一边吐槽着天气,一边双手掌心相对,朝向了小火炉搓了又搓。

虽然,他嘴上正说着冷;可是,他的身上和心里面,却是正兴兴的暖和得很咧。

“嗯嗯……确实,挺冷的!”

九小寒随口附和着,她仍然守在原地,却没有因为良子玉的主动靠近,而刻意远离他。

只是,整理了整理自己身上灰色道袍的长襟下摆,将大腿和膝盖,又遮盖得更严实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体内与生而来的那一丝离勿的仙魂,正无意间透过“良子玉”的视角,望到了九小寒这自然而然的动作。

怎么回事儿?

这女子举手投足之间,竟然,和蓝净初的小习惯一样。

看得出来,九小寒是十分怕冷的。

而,过去和离勿一起生活在天宫朝夕殿的蓝净初,也曾经非常怕冷,也总是会将她的衣裙下摆将自己的腿膝紧紧地包裹住。

接着,离勿朝着九小寒那一边,又象征性地蹭了一蹭,左右也不过半寸一寸的距离。

可,他的神情,显得比刚才还要温馨和满足,感慨出一句,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小寒姐,只要挨着你坐,就变得好暖和啊!”

“……”

九小寒听到良子玉竟然如此发自肺腑地表达着真诚之意,一时间,她倒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了。

“小寒姐,你知道吗?十七个的冬天,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感到过如此温暖和幸福!”

就在这个时候,又闻声良子玉“晒”出了他自己以往十七年来惨兮兮的可怜窘境,如若是,九小寒还是表现得非常不自在、或是太多地顾忌到“男女授受之防”,甚至,还极力想要躲闪开他的主动靠近和依偎,恐怕,她也会越来越觉得,自己着实是有些极端狭隘、过于矫情了。

只是,接下来的情形,很难让九小寒噗通噗通、极速跳跃的小心脏,减速下来。

当少年刚刚说完上面那句话之后,便顺手将自己身后的那件黑狼皮大氅腾出了大半人的空间来,动作看起来,十分顺理成章地将那半边扯了出去,与九小寒肩并肩地披在了一起。

按照日常的习惯说来,在清心观生活的那些素日里,九小寒也会身着男装、束男子发型,时而,也会和一众师兄弟们打成一片。

往往,大家对九小寒照顾有加,多半只是因为他们彼此是同门的缘故。而且,九小寒本来也没有那么多的男女顾虑和性别芥蒂。

更何况,除了师父和悟彦以外,似乎,根本就没有人会真正把她当做那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女孩子,来特别看待。

向来,她都不是那种,恨不能是被捧在手心里怕碎了、被含在嘴里怕化了,出身名门闺秀般的娇小姐。

与此同时,从小到大,二十年来,九小寒没有机会结交什么女生闺蜜来交心,时常背地里交流些只有女孩们之间才说的私房话。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和自己那些师兄弟们在一起,大大方方、不拘小节的相处模式。

但是,玩儿闹归玩儿闹、无间归无间,他们与九小寒从来都不敢在师父的面前太过造次,举止一向是十分的循规蹈矩、安分守己。

那些有关于世俗女子应该和男子之间保持的尺度分寸,以及该持有的基本礼仪,大多师父没有教给她的内容,九小寒都是从清心观藏书阁中没人会看的几本闲书里,随手翻学来的。

还有一些书中没有的言、走、坐、卧、衣、食、住、行等方面,她认为自己或许会频频用到的日常规矩,便是从众多到访清心观的俗家女道友,见她们与其他男子交流过程中的举手投足,观察得来的。

只是,像这眼下的情形,和“良子玉”共披一件大衣,肩头靠近肩头地排排坐,乃是九小寒这二十年来破天荒的头一回。

就连十七师弟悟彦,也不曾和她有过这般。要是给师父无为子知道了、或是瞧见了,那,还了得吗?

指不定,又得被师父怎么好一番地数落和教诲他们二人,是如何地不成体统、不守规矩呢?!

▽▽▽▽

然而,身为义安郡城主皇甫若舟的庶出七公子皇甫翊,在城主府中生活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独处惯了的。

先不说,让他主动与陌生女子亲近,是多么难于登天、心不甘情不愿的事。

后来,就算是,他的亲生父母、自家同族的长辈晚辈和兄弟姐妹,他都不曾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在肢体方面,有过和九小寒这般,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那要是再说回,咱们这位一神之下、万神之上、如今只能靠一丝残念寄生在少年体内的离勿仙君呢,简直更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过往的数十万年间,在祂久居天宫三清境的朝夕殿内之时,平日里的离勿,那,也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脸孔冷若冰锥的神色。

纵使,应召去拜见天君天后,祂也是一尘不改、面如止水的模样;完全让对方猜不透,祂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是喜、还是怒。

原本,离勿以为,在祂的运簿命数里,只要出现一个蓝净初,就已经够够的了!

可是怎奈,就是依偎在少年身旁的这位美丽、可爱、善良的“猎卫”小女修,再一次让离勿打破了自己的社交边界。

祂竟然让自己那一丝残存的仙魂,在不知不觉之中,不受自控、正在慢慢地接近着她,以寻求这冰冻三尺的寒冬中那一隅难能可贵的信任和温暖……

在这一刻,无论是天神离勿,还是人族皇甫翊,亦或是狼妖良子玉,他们的感受,惊人的一致。

如果说,真的是中了什么魔咒,让他生生世世无论如何轮转、都不得脱苦的话,那么,或许,也就只有她,才是他唯一的解药吧!

……

好热啊!

八成是,正午时分,少年喝干了那碗白解草和雄黄粉混合而成的香热汤药,药效已经开始发挥起作用来的缘故吧。

再加上,自己与九小寒的身子挨靠在这件黑狼皮大氅里,暖和了好一阵子,他觉得,似乎,自己从脚趾到眉心都在冒着热汗。

不过只是守着那哥小小的碎石炉灶旁边,和她呆坐了一会儿的功夫,而已。

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说,最多最多,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分吃了一张九小寒包裹里带的烤干饼。

可这浑身温热的感觉,是少年这么多年来以往都不曾体会过的——着实,让他有些上了头!

这种身体姿势保持的时间越长,就越让他燥得有些忍不住。

他想要站起来,赶紧让自己滚到前院里的雪地上,速速降降温,才好。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只是想了想,简单在自己脑内实践了一下,最终,还是舍不得自己这件狼皮大氅之下、这份别样的暖意。

只不过,最先从这一缕温存中清醒的是,离勿残存的仙魂。

在祂的意识渐渐冷静下来之后,终于察觉到,原来是那老妖王容啸又在少年的体内趁机作祟了。

差一点,这少年的身体,就要被容啸的妖魂所蛊惑,被迫对九小寒做出一些逾矩之事来了。

一番正与邪的暗中较量,容啸暂且又老实了。

而,离勿的仙魂,再一次受到了魔气的侵染,进入了养精蓄锐的静默闭修期。

▽▽▽▽

恍然一念间,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的嘴唇为什么快要贴到了九小寒的脸颊上。

他的记忆,好像在刚才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全然不知。

此时,夜色,正在这座原本是野黑狼妖天下的无名山间,慢慢地降临着,越来越浓厚。

九小寒伸手解下了遮挡双目的白色丝带,她的视力开始渐渐地恢复。

当她可以再次看到周边的各种事物之时,只见,良子玉已经站了起来,正要从她的身旁离开。

“子玉,你这是要去哪儿?”

“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啊!夜快深了,小寒姐,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启程出发了?”

“嗯!”

九小寒点了点头,她的肩上仍然披着他那件狼皮大氅,底色湛蓝明亮的双眸,望着良子玉已经迈进庙堂室内的背影,浅浅一笑。

没过多会儿,二人已经整装待发了,背对着他们即将要离开、不知何时会再来的这座小破观音庙,站在大门口。

或许,正是由于他们曾经的这一番路过,让这原本看似破败不堪的荒芜景象,多了那么一点点的生机和暖意。

九小寒单肩斜跨着自己的那个碎花蓝格小包袱,正朝着四面八方的山下全景俯瞰过去,一副“巾帼壮士要远征”路在脚下、志在必得的神情。

远处,除了北方,东、南、西、三个方向,皆有隐约的村镇炊烟,还有些许可见的缥缈灯火。

她静静地眺望了半响,才看向一直默默守在自己身边、伤势略显好转的良子玉。

这位小她三岁的“狼少年”,身材上,比她高出了大半头,里面穿着她给他的那一身只有七八长短的新道袍,外面披着狼皮大氅。

他还模仿着九小寒整齐的发髻样式,在出门之前,也随手在自己的脑后、把长长的头发抓了又,好不容易才梳起了一个小揪揪儿。

九小寒打量着他这般显得甚为俏皮、活泼的模样,莞尔一笑。

然而,此刻,她却并不知道,他们俩接下来应该前往何处;因此,面色上露出了一些茫然,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深深顾虑之感。

那种隐藏在最底层的不安,来自于她对二人同程前途的未知;还有,对自己是否有能力未来可以治愈他和师父无为子的各种不确定。

深呼吸了一口凉彻心扉、寒之入骨的冷空气,九小寒轻声地问道:

“子玉啊,你可知,那个口口相传、人人皆颂的‘安边之都’义安郡,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啊?”

她并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口口声声的“良人少年”子玉君,正是传说中,‘安边之王’义安郡城主皇甫若舟的七儿子皇甫翊。

她更不知道,身为皇甫翊的他,到底有多么地抵触和厌恶那个义安郡。

自从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而重伤身亡之后,他就再也没回过义安郡王府。

算算时间,也有数月的光景了。

此前,对他母亲赵锦灵之死,坊间市井也曾经渐渐流传出一个“不实”的传言:

有人说,“小七郡子”皇甫翊的生母是狼妖,那“小七郡子”也自然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也有人说,正是由于赵锦灵出身浣衣婢,承受不住后庭内院的各种宅斗,才会燃火自杀。

还有人说,在府内,皇甫若舟对待这个庶出幺儿一直如同弃子、毫不受宠,致使皇甫翊备受兄弟欺辱。他为了争权夺势,被城主夫人借刀灭口,竟然亲手弑母……

后来,这些子虚乌有的造谣,硬生生地被一手遮天的城主皇甫若舟,给全部压了下来。

渐渐地,那些被强权掩盖起来的事实真相,再也没有人去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