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不忍直视下，秦玄龄单手已经按在了方阳的头顶。
顷刻间，方阳的意识海一片翻江倒海，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海被搅动，压缩，再搅动，压缩…
除了感受，这一刻他做不出任何反应，就连上次被异族精神入侵时，突然现身护他意识海的黑布，也是毫无反应。
很快，方阳全身止不住的颤栗起来，他的脑袋疼的如同要爆裂一般，鲜血已经从他的眼睛里，鼻子，耳朵里流出，他的意识已经接近于模糊。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搜魂完毕的掌教秦玄龄松开了手，面部血迹斑斑的方阳，全无知觉如同面条一般软倒在地。
“属实！”
掌教秦玄龄淡漠的吐出两个字，回到座位上后对下首吩咐道：“天修，且送他回去！”
“是！”
随着天修抱起昏迷的方阳远去，整个大殿这次彻底安静下来。
虽然搜魂的具体结果旁人不得而知，但过程，这里不少人都见识过，所以，掌教秦玄龄对天乙的搜魂做不得假。不管结果是不是真如掌教所说，但至少表明了掌教没有偏袒，更没有手软。对天乙这个徒孙，就像对钟青书一般不喜。
望着天乙被送走，年轻一代的青云门人，看向上首，有人怒视，有人淡漠…
“好了，既然玄龄说属实，那就肯定是属实了！”
青云掌教身后，最后一位老者出声道，既然前两位太上长老唱了白脸有些下不了台，他自然要唱红脸给大家一个交代。
“天乙这孩子心智坚韧，忠心可嘉，有青书在天之灵护持，该是无碍的，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地位？”
这位太上长老说着看向了蓝玄古，意思好像在说，该你秉公办理了。
蓝玄古脸色铁青的扭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他没听见，可有人闻弦歌而知雅意。
“我师兄钟青书乃是二代首徒，天乙是他唯一传人，按律，他应该是三代首徒的唯一人选，享嫡传待遇，所有四代天字辈门人都要尊称他一声师兄！”
叶青凌一本正经的说完，看向对面的剑律蓝玄古，带着一抹冷笑道：“剑律大人，我可有说错？”
“放肆，青书已经死了，何必将他唯一的传人架上火架！”
蓝玄古怒斥道。
青云宗有一个规矩，一代首徒出自掌教门下，但这不是一成不变的，同辈之间是可以挑战首徒之位的，生死勿论，胜者为首徒。
首徒者，有资格竞选各峰首座之位。而首座，才有机会得到掌教之位。
所以，每一代首徒，都是在刀光剑影中杀出来的。
“何必把话说得那么虚伪，呵呵…”叶青凌冷笑一声，“如若青书活着，以他通神杀霞举的实力，又有谁敢明着动他传人？既然他死了，何必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明着弄死他就行了，大家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放肆！”掌教秦玄龄气的脸色肝红，看样子就差吐血了。
“走了走了，反正我出云峰不会放过他！”叶青凌说着带领一众出云峰门人离去。
“那就这么定了，天乙执三代首徒，享嫡传待遇！”
随着某位太上长老最终定调，众人纷纷散去。
“天乙，这就是青云宗，老夫也无能为力！”走出大殿的蓝玄古，看了一眼迎客岭方向，闪身离去。
外面夜色渐浓，青云宗内因为有大阵守护，宗门内整个天地间如同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月光。
送完天乙的天修只入掌教内室，“师祖！”
“嗯，天乙怎么样了？”
“启禀师祖…并不太好！”天修面露一丝不忍，“我给他喂服了一些安神的药。”
“不用担心，如若这个坎都迈不过去，他就不配做青书的传人。”
“师祖…”天修欲言又止，他发现师祖的脸色不太好，充斥着一股罕见的漕红。
“嗯…还有事？”
“是这样，天乙说可以从外界弄到神通玉简，端云峰和游云峰各定了四枚…”
“什么神通？具体说说…”
待天修将两种神通的具体特效说完后，秦玄龄冷漠的脸色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难怪那几峰今日没有落井下石，原来都等着神通玉简呢！”
“都说隔代亲，我这当师祖的怎么能只给一次见面礼？我霄云峰也定四枚，你明日去先付一半定金，告诉天乙，付定金者先得！”
“师祖，万一天乙师弟…不，万一天乙师兄醒不来怎么办？”天修忐忑道。
“醒不来一切作罢！”
“是！如若天乙师兄醒来后如何安排？是迎上霄云峰吗？”天修再度问道。
“不，我霄云峰不收，随他去哪里！”
“是！”天修正欲离去，却又听掌教师祖吩咐道：
“吩咐下去，从今夜起我开始闭关，宗内琐事有剑律蓝玄古负责！”
随着天修离去，脸色潮红的秦玄龄骤然脸色变得苍白，鲜血从他的口鼻耳眼中迸射而出…
可以说，方阳刚才有多惨，他此刻只会更惨。
“青书，但愿，一切值得！”神识恍惚间，他伸手关上了闭关密室的大门。
时间如水流逝，转眼间已至天亮。方阳在脑袋的阵阵隐痛中醒转过来。
在他还未睁开双眼时，骤然发现整个世界变了…变得更清晰了。
或者说，他的精神感知力变得更清晰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他在蛮荒雪原修成元胎的那一刻。
现在，显然，他的精神力一夜之间又有了质的飞跃。
等等！方阳使劲锤了锤此刻依旧嗡嗡作响的脑袋，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搜魂！对，昨夜那个挨千刀的掌教，毫不顾忌祖孙嫡传情义，亲自对他出手搜魂了。
都说搜魂能把人变成白痴，自己这该不是傻了吧…
方阳急忙起身盘坐好，运转上阳诀，而后开始内视意识海。
“这…这还是我的意识海吗？我一定是被搜魂搜傻了，都出现幻觉了…”
此刻在方阳的意识海中，一片和风细雨。
是的，你没看错，细雨。
本该一片雾气围绕着水滴型元胎旋转的意识海，没雾气了，全部都是雨…飘飞的雨滴甚至掩盖了元胎的存在。
方阳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自己也没有变傻之后，猛然想起一事。
方阳记得师傅说过，修炼精神力全靠自身，但是，如若有霞举境的高手以跌境为代价，耗费精神力灌顶，可以将精神力修炼者初期凝雾达到成雨圆满。
但代价是，灌顶者会跌一个小境界。
此刻方阳算是明白了，掌教师祖昨日那是什么搜神，这是妥妥的借着搜神的名头，大庭广众之下暗渡陈仓，直接给他灌顶。
谁能想到？
谁敢想？
那个一脸冷漠，对方阳没有丝毫亲近之意，在两位太上长老连番刁难中，没有出言为方阳辩解一句，甚至还主动出手搜魂的掌教秦玄龄，竟然给方阳灌顶了，让他精神力直接凝雾成雨圆满，随时可进入凝雨成水的境界。
如此反转，让方阳不免心情复杂。钟青书虽然简单的给他介绍过青云宗的情况，但从未说谁是敌是友。
从昨日看，见面就喊他滚的师叔叶青凌，满脸冷意不假辞色的师祖秦玄龄，那都是充满恶意的。
但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演，太能演了。
从初次接触剑律蓝玄古开始，青云宗的大人物们，一个比一个会演，外界的影帝跟他们相比，简直弱爆了。
但此刻方阳知道了，掌教师祖，是可以信赖的人。
他给方阳灌顶，不仅仅是为了提升方阳的修为，更主要的，是借搜魂的名义平息质疑，让方阳名正言顺的留下来。
哪怕，为此身为青云掌教的秦玄龄跌境！
要知道，霞举之后，每突破一个小境界，都是千难万难，对大多数人而言，耗费的时间都是以百年计。
而，秦玄龄偏偏这样做了，毫无征兆的做了。别说别人不会相信，就连方阳，也搞不懂师祖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可不认为，以他自身表现出来的价值，值得一宗掌教耗费百年心血。
“青云宗啊…”方阳的视线越过竹楼的窗户，看向远方遮掩在云雾与飞雪中的青云七峰，一时思绪万千。
有敲门声响起，斜靠在床头的方阳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他现在是被“搜魂”过的人，如果马上活蹦乱跳的去开门，那掌教师祖的一番心血岂不白费了？
天修推门进来，看着一脸漠然盯着自己的方阳，面露喜色，“师弟…喔不，师兄你醒了…”
方阳心头大惊，心里直呼，“师兄？沃日这什么情况？”
“天乙师兄你脸上的掌印是…”天修敏锐的发现了天乙脸上的掌印，脸色陡然一变，深怕是谁欺负了方阳。
“头疼，自己抽自己的，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方阳一副白痴的模样，让在方阳面前装了一路高冷的天修很是担心，“搜魂后，头疼是正常的反应，师兄只需按时服下安神丹静养就可，师兄可还有别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