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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栗看到蹲在树丛下的身影手里抓着一袋零食,大口往嘴里塞了几次,空包装袋随手被扔在草丛里。随机他发现了邓栗和周蚕。

仿佛老鼠发现了猫,骤然蹿起来,扑入树丛狂奔。

“张胜利?”邓栗皱了皱眉头。

有点神似,但这种光线,根本看不清脸。

她想起那口空棺材。

张胜利的死看来确实有蹊跷。

“先不管他,我们回灵堂。”邓栗说。

接下来的一路有惊无险,两人既没有再遇上赶尸,也没遇上鲫鱼,偷偷摸回了灵堂。门上“闲人勿闯,硬闯尿床”的禁行符箓还贴在上头,没吃完的酒菜也满地摆着。屋外传来聊点打牌的声音,热闹非凡。

两人在蒲团上坐下。

“二姐,我们刚才看到的身影,是赶尸吗?我记得之前那几个赶尸膝盖都弯不下去,但刚才那个是坐着的,还在吃东西,感觉跟真人没什么差别,而且……而且……”

“而且还有点像张胜利是吧。”邓栗打断周蚕。

周蚕点点头:“不过天太黑了,看不大清。”

“我也看不清……如果张胜利还活着,这个村子就更不对劲了。”

周蚕走到床边,抬头望向山的方向:“不知道哥怎么样了。”

“只要不遇到那条大鱼,他肯定能应付得过来。”

“要是遇上了呢?”

“这个……”邓栗拣起茅台,“我也不知道那条鱼是什么东西,但那因果……就像地狱开了道缝,黄泉水漏了出来一样。要是真遇上了,以后就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吧。”

“那不行!”周蚕全身一颤,说着就要翻窗出去,似乎想上山救周长树。

邓栗连忙上前拉住他:“逗你玩儿呢,他又不傻,也不瞎,那么大一条鱼他能看不到吗?见着了跑就行了。他猴精猴精的,还能把自己给耽误了吗?”

周蚕听邓栗这么说,松了一口气,邓栗趁势往他嘴里灌了一口白酒。

周蚕没防备,直接喷了出来。

“二姐,你干什么啊!”

邓栗哈哈大笑,摆摆手说没事儿,没想到哭丧人竟然不会喝酒,这以后怎么吃席啊!

周蚕咳嗽了一会儿,终于换过劲儿来,支撑起身体说:“姐,你不是说茅台有毒吗!”

“这瓶没毒,我验过。”

“呼,吓死我了。”周蚕连续吐了几口浊气,佩服道,“感觉二姐什么都懂。”

邓栗说。“一点不值一提的长处而已。”

周蚕说:“二姐,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要找聚宝盆啊。”

听到这个问题,邓栗不由愣了一下,目光不由在周蚕身上游走。

“姐?”

“这个啊……”邓栗回到蒲团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蒲团,招呼周蚕也过来。

周蚕听话地在蒲团上盘起腿。

“为了天下苍生。”邓栗深沉道。

“原来如此。”周蚕听到“天下苍生”四个字,目光不由深沉,并且郑重地点点头。

邓栗再一次愕然了,没想到周蚕连这种话都行,单纯到这份上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强运加身了。这小子的命格该不会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锦鲤命吧!

如今明晃晃露在世间的锦鲤命可不多,某个正当红女团成员可能是,其他的就数不出几个了。

“蚕宝宝,你知道的,影响每个人一生运势的,是命格。但还有一种影响整个世界的东西,那就是天命。天地如棋盘,天命落子,山海易貌,人势如草。”邓栗背靠柱子,垂着眉眼凝视周蚕,“九龙山该是二十一玄门之一,存在的意义就是镇住天下的天命。但这种大工程,都很花钱的,日常开销先不说。有时候找唐门买法宝需要钱,为了入乡随俗,衣服包包车子也得备着,不然吃席的时候多跌份儿啊。而且背负天下是很累的,总得吃好喝好,隔三差五洗个澡做个按摩。干这一行还容易抑郁,所以心理医生的聊天费不能少,总之杂七杂八,开销大的很。我们九龙山又不事生产,就更穷了,所以过来淘个聚宝盆,以告天下苍生。”

邓栗半真半假地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从前厅处传来的喧闹声。

她本不在意,这会儿那里的赌局还在继续,吵闹一点正常。但很快她意识到并没那么正常。

因为赌钱和喝酒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说话声。

就像高举泡沫的浪头一瞬间熄了下去,海面平静的像大理石。少年的声音像一艘雪白的小艇,平静地从海天间飘过来。

邓栗闭了嘴,侧耳听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叔叔,这是我特地从四娘山带来的青峰茶,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但味道真的还成,您尝尝。”

——湘西的四娘山?

邓栗皱了皱眉头,四娘山的人真的来了。而且听起来,好像还跟张家埭处得挺熟的。

这个小小的村子竟然能跟名声在外的四娘山扯上关系,看来张胜利的爹、张家埭的村子张助明,也不仅是个空有好运气的赌鬼。

“胜利的灵堂在后面吧?我先去看看他。”年轻男人说。

“道爷正在做法事,大家伙大老远过来一趟,先吃点东西,你们喝点什么?茅台?还是红的,这里还有几瓶洋酒。”张助明大喊一声,“师傅,把这里的菜都回一下锅。”

“我很早就出发了,就是进来的时候在山里绕了几圈,走了不少冤枉路,不过迟了就是迟了,我先罚三杯酒。”年轻男人发出咕嘟喝酒的声音,随后声泪俱下,“不过叔啊,胜利怎么突然就……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啊,前些天,我们还一起打了游戏,是得了急病吗?”

“哎,身体没大碍,是心理……为了个娘们儿,陷进去了,这个坎怎么说都过不去了,就……”张助明说,“前些天,我还说他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娘们唧唧的。但……男人不就那么点事儿吗,为个女人歇逼了,为个女人牛逼了。小纯子,你说是不是?”

“别管是不是,既然是那个女人让胜利……让胜利……就不得不讨个说法。”被称作“小纯子”的年轻男人大喊,“叔,你放心,今天既然我来了,就绝不会让胜利再受委屈。快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