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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坐在屋顶上,望向西边。

江鳞陪了他一会儿后,跳下屋顶,去查看织造丧服的进度。

距离黎明还有两个小时,也是夜晚最深的时候,风吹动数万公顷树木,成千上万的枝叶树梢在风中摇曳,成片成片连接,仿佛黑色的海水涌入他的脚下。

他环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呆呆着等待着什么。风吹动他黑色的睡袍,露出瘦削苍白的身体。他仿佛一块黑色与白色咬合在一起的岩石,一动不动地立在风中。

深夜一点一点逝去,巨大的太阳从他身后升起来,一束束阳光穿透山间薄雾,将数万公顷的群山染成浅红色的大海,缓缓荡漾。

阳光也落在江雪身上,将他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屋顶上。

这时候,他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像两口深井,目光漫过十万鹿山。

天,终于亮了。

…………………………………………

严婷思索了一整晚,终于想到了一个杀死江雪的方法。

“这里有龙脉。”严婷说。

所有人的眼神忽然亮了。

江家堪舆术,通过地脉实现大地之威,而神通最终能够实现的效果,也和所捕捉到的地脉有相当大的关系。

一般地脉包含金、木、水、火、土五种物质,不同地脉,比重有所不同,而不同人由于自身禀赋差异,所能精准操控的元素类型也有所不同。看书喇

比如严婷最擅长的是对土和火的操控,而江瓶更擅长风的变化,江春雷则是对树木百草有天生的灵性……

在风水学中,将山脉统称为龙脉,昆仑山被称为“万山之祖,龙脉之源”。但江家堪舆术对龙脉的定义更加细致。

人食五谷,循日月之理起伏,从四季之行生灭。大地是众生之母,人因大地而生,大地却也因人而泽厚。

王朝起起落落千万年,是不计其数的缘起缘灭连城的巨大长卷,这些壮烈恢宏的因果,润泽着这片大地。

而群雄逐鹿之地,封侯称王之地,高楼起落之地,因果如大潮涨落,终于生成龙脉。

龙脉之下,是千万人的悲喜离合,宫阙成灰,王侯成土,风过如悲,雨落如血。

有这么重的龙脉,张家人能杀所有不可杀之人。

“有龙脉,就能杀江雪。”严婷说。

江盈天听到这消息,却笑不出来:“除了父亲外,我们这里不论谁引动龙脉,都落不下好下场吧?”

严婷没有否认,不过她不在意。

只要这次行动顺利,让江家重新觉醒伴神,她即便因为引动龙脉而死,也无所谓。

“而且那个江鳞也会堪舆之术,他们在这里这么久,肯定比我们更早察觉到龙脉的存在。我们能引动龙脉,他们也行。”江盈天说,“而且这只是我们看到的,他们中的其他人,或许也会堪舆术……”

“我会比他更快抓到龙脉。”严婷说。

江瓶听到这句话,不由愣住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调到严婷跟前:“小姨,你在说什么,怎么能让你去抓龙脉……我去吧,我的堪舆术真的很熟了,不会比谁差的……”

严婷打断了江瓶:“世代更替,是人世至理。瓶子、春雷、盈天、长泾、项复,还有小君,江家不是因为有我这种老东西在而存在,是因为有你们而存在。我们再入鼎村时,必要时我会引动龙脉。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在我引动龙脉前,找到始祖。”

张春雷因为江雪的事,对严婷和江古都有不少怨言。

但也明白,他们所作所为,一心也只是为了江家。事到如今,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明白。”江春雷说,“一切听妈妈的。”

严婷目光扫过其余人,最后落在了那口“棺材”上:“只要把它带到始祖跟前,我们这一行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想到这里,她不知是轻松还是沉重,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唢呐声被清晨的风送入山洞。

所有人都听到了唢呐声,不禁疑惑,怎么会有人在这儿吹唢呐?难道在这片森林里,还藏着民乐爱好者?

不过他们很快意识到这并非是普通的民乐爱好者演奏的唢呐,因为唢呐声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被送来的,但它穿过千万林梢,声音却完全没有减弱。

唢呐曲子喜庆,像是在庆祝什么。

严婷停了一会儿,缓缓起身:“这大概是吹给我们听的,我去看看。”

她向着唢呐声飘来的方向走去,到洞口时,她忽然止步,转过身,目光扫过江家众人:“你们趁机去找找始祖,根据江橘子所说,始祖应该被藏在了……厨房。”

说完,她出了山洞。

听着唢呐声,她很快确定了声源的方向。

江橘子之前跟他们说,她毁掉的鼎村只是旧村,现在所有人都住在了那个新起的村子里。江橘子提供的新村子的位置,正好跟唢呐声飘来的方向相似。

她跟着唢呐声不断向前,眼前被郁郁葱葱的高草拦住,她并不绕道,只是如同一支剃刀,直截了当地过去,留下被切成两端的残枝断叶。

她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一片竹林前,唢呐声从林子最深处飘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进竹林。

唢呐声从这儿开始变得嘹亮起来,她每往里走一步,唢呐声就更加高而响。竹子在眼前一支一支地晃过,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入竹林最深处,唢呐声震耳欲聋,她抬起头,白衣如同潮水,扑入眼帘。

这里就是鼎村。

村里摆了十来桌饭菜,几十人身穿白衣,围着桌子而坐,似乎正在参加一个葬礼。

江鳞、江盏、江堂风、江眠也都身穿白衣,落座于不同的桌子,一言不发的吃着菜。而每一桌的主菜,都是一盘白嫩的豆腐。

江雪盘腿坐在屋顶上,正在吹着唢呐,曲子被清晨的风送往群山之间。

严婷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最终却落在村口。

村口跪着一个六七岁的光头,也穿着白衣。

严婷最初没有认出他,好一会儿之后,才发现,他是江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