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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丰收(下)(6k大章)

第119章 丰收(下)(6k大章)

(这一章6700多字,其实是能分的——不过说真的,有时候我分了,你们假如是电脑端看,那就涉及换章,就不够连贯,所以干脆就没分)

(抱歉啊,最近的剧情都是这样的,我会尽快调整一下。今天就没有了。)

……………………

呈现在喻超白眼前的是一颗暗红色的果实,不,确切的说,是暗红色的根茎。

这家伙长得土里土气,配着一身的暗红色泽,实在难说是好看,更别提这根茎显然是吸饱了水分,挖出它时,本就土气的形状上还沾着一块一块湿润的泥坨。

土谷祠乐呵呵的跳了下来,他走在田地里时似乎格外欢快,非但脚下步伐明显飘了起来,老头子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这是‘甘薯’,天使……”

老头子朝喻超白眨了眨眼,神色轻松,老脸上满是笑意。

喻超白从他苍老的面容里甚至读出了一丝自豪——就凭这个东西么?

喻超白不由看向自己刚刚挖出的土不拉叽的东西。

新鲜的泥土的味道不住往他鼻子里窜,喻超白突然展颜一笑,朝周梅云一招手:“快来!”

周梅云也不含糊,连忙跳下了地,凑近细看。喻超白一搂他的脖子:“嗨,看啥啊——宫里每年新春,皇上都要亲自下地以示重农,小周啊,你来,你四肢不勤,随本都尉干干农活总是不错的。”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于细微处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点“宫中秘闻”,加深自己目前的人设。

土谷祠在一旁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天皇帝在位时,是有新春种田这么个传统……这等事虽非秘闻,一般的百姓却是不不知的。

喻超白这也是没办法,他毕竟现在是在假扮大夏使节,因为那半块玉佩的缘故,好死不死的还被看作了人皇贵胄。为了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为了圆好这个谎,他只好撒更多的谎。

不过眼下,喻超白的目光又再次聚焦到了手里的这块土疙瘩手上。

周梅云看了看这东西,眼神一瞥:“整呗?”

于是二人也不顾许多了,干脆趴在地上,泥星子沾了一身也毫不在意,很快,一截长条莲藕般的东西大半暴露在了眼前。

“这,便是甘薯了。”

急三千的声音传来,三寸钉少年这时方才想急吼吼的想要冲过来,结果被铜锣一把拦住了。

铜锣当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小子,这个马屁也是你能拍的?”

急三千性子急,脑子转得倒不算慢,立刻明白了这啥意思。

是了,这个马屁还真就只有庙祝大人有资格拍。

急三千崇拜的看了看铜锣,心想铜锣大叔懂得真多嗷。

铜锣没搭理他,而是看了看土谷祠,心想还是庙祝大人想得周全。

土谷祠原本笑眯眯的看着喻超白周梅云亲手挖出第一株甘薯,笑容却突然凝固了。

坏了,在天使面前失了礼数了。自天使身份暴露以来,这一路上别说是安排了,都没几个人知道天使的身份,完逑……

老家伙的脸色瞬息之间变了数变,这……算不算大不敬?

好在喻超白本来就不希望事情闹大,连忙摆了摆手,神秘的一笑:“庙祝不要声张,本都尉这次是微服私访,代天子巡守……”

这借口他自己都觉得唬烂,不料土谷祠眼前一亮,连连拱手,满脸的敬佩:“不愧是天使,思虑甚为周全,这等事确乎是不宜声张的!”

老头子一边说一边眨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嗯???

你懂个篮子啊!我随口一说的啊喂!

老头子显然是想到了喻超白顺的要“光复陇右”的所谓大计,继而飞速联想到这件事的确不宜声张,几番思索之下,居然对喻超白这句话生出几分认同来——除此之外,他还不无庆幸地甩了把冷汗:还好,还好自己忘了这茬事,否则坏了大事如何干休……

所以说,万事怕琢磨。一琢磨就会不由自主地进行解构,一解构,绝大多数的不合理也就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

喻超白捂住了额头,心想这什么鬼啊,我随便说几句,他哪里就懂了……

田埂上急三千敬佩的看着田地里两个打着“机锋”的“大官”,心想大人物们真真是不得了,随便一句话都是高深莫测,厉害!

周梅云原本正兴奋的刨土呢,突然发现喻超白没动静了,周英雄于是嚎了一嗓子:“继续整啊!”

好吧,还得继续整。

第一颗根茎露出全貌之后,很快就轮到了第二颗,这一颗的形象比之第一颗小了些许,最大的特色是:从它裸露出来的部分来看,下面还有。

还有?

喻周二人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继续往下挖……

“老土啊,来,都来帮忙!”

喻超白擦了一把汗,头也不抬的喊了一句。

老头子乐呵呵的应了声,屁颠屁颠的加入了其中。

田埂上急三千看了看铜锣,满脸的犹豫。

三寸钉少年觉着天使再怎么高贵,总算还是客人,眼下客人都来帮忙干活了,自己一个有手有脚的少年郎站着不动当稻草人,反而是庙祝一个老头子在帮忙,这事儿是不是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大聪明铜锣一巴掌削在他头上,啪的一下,吓得三寸钉少年头一缩。

铜锣严肃的说:“这个事你我可不能参与,事关庙祝日后能否在朝堂中飞黄腾达,他若平步青云了,俺们整个部落跟着收益,知道不。”

急三千一听,觉得着实有理,于是打鸡血的立正稍息,大叫道:“明白了!”

你明白个篮子……

土谷祠揉了揉酸痛的腰杆子,偷偷看了眼田埂上一高一低两位卧龙凤雏,心想这俩人搁这干看着,情商忒低了,他俩以后指定没多大出息。

“出来了出来了!”

“嚯!好大!好重!”

喻周二人大呼小叫的嚎了起来,瞬间打断了土谷祠的思绪,老头子转过头一看,见是第一株甘薯已全部出了土,露出了全貌,胡须一抖,嘿嘿直乐。

喻周二人的惊呼中夹杂着喜悦,透露出一种压抑已久的幸福,声音渐渐由低沉转至高昂,最终完全转变为了激动的大呼。

不怪他们如此,此刻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所谓“高产粮食”看上去的确极为喜人,未曾挖出时这东西分明不过是土地上的一株苗,谁知道竟然是满满的一串硕果?

这么一株苗,便生就一大串,累累硕果挤得苗下满满登登,那形象生得倒与远在陇右更西处的安西都护府特产的葡萄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就这么一株不起眼的苗,竟生了足足五六个果实,沉甸甸裹着泥,光从视觉效果看,就完全符合“高产”这个词的定义。

再仔细看,五六个块茎大小不一,生得最小的一个,顶多也不过只鸡子大小,焉巴巴的,看上去就病恹恹的,显然是不适合食用;一旁那几个大的却足有寸把长,肥厚敦实,看上去就如藕节一般!

喻超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慌忙揉了揉眼睛,哆哆嗦嗦地再往周围一看——

他目光所至,尽是绿油油的一片苗,数以千计的方块格子码成了板板正正的豆腐块,那里边低低矮矮、脆生生嫩滴滴的,也尽是绿油油的苗!

喻超白神情一阵恍惚,周梅云却兴奋无比,高呼道:“秤!”

一旁田埂上的急三千不负其名,急吼吼扯了撂地上的一杆子大秤就跑。

铜锣一拍脑门,飞快跑向另一块田地里,不多时,借了一张铁算盘,也一般急吼吼往这边冲。

“快!秤!”

喻超白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急不可耐的搓着手,脸上浮现出了病态的红晕。

他掂量过了,这么一株苗,起码也得三五斤,而这一亩地里一排排已株株排得整整齐齐,数百株也打不下来,数百株!

这都是粮食!

粮食!

粮食!

倘若大家都种上这种粮食,陇右还会有饥荒吗?

没有饥荒的话,妹妹还会死吗!

喻超白强忍着激动,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咬牙切齿地道:“算出来了么?”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死死盯着拿秤的急三千和铜锣,大气也不敢出。

噼啪、噼啪!

铜锣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丰收的场景,此际却仍旧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算盘珠子在他粗大的手指拨动下迸溅出火星,周围数千块田地里分明是热火朝天的丰收,围在一起的几个人却渐渐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了。

喻超白和周梅云只觉心跳到了嗓子眼,赤了一双眼,死死盯着算盘珠子,每一次算珠之间的碰撞,都宛如一柄柄大锤狠狠砸在他们天灵盖上,二人晕晕乎乎的,脸上都浮现了两团病态的红晕,两对眼却分毫不肯离开,呼吸都急促起来。

喻超白眼巴巴看了半天,眼睛都没舍得眨一下,哆哆嗦嗦的问:“多少?”

多少指的自然是亩产多少,喻超白眼睛红得要滴血,他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兴奋地跳动,一股股的血液就在这跃动中冲向他的头颅,血液撞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现在,每过一个呼吸,他都感觉自己已经足足经历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或者还要更长。

然而回答他的是沉默。

周梅云激动得快翻白眼了,他的耐心倒是极好,脑子却乱糟糟的,他索性不催了,他等。

过了半响,铜锣抬起头来,面露喜色的吼:

“二十六石……这一亩是二十六石!”

劳作的人群再次爆发出一团小小的欢呼,但,仅此而已。

他们很快就再次归于平静,继续埋头处理起自己的事情。

喻超白只觉心跳的难受,他感觉自己要疯了,一口气怎么也呼不平静——二十六石!

二十六石!

周梅云如遭雷击,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历经磨难一路走来,为的正是这么一串数字,可当他真正听到这一串夸张到恐怖的数字时,他却只觉呼吸困难,似乎空气在转瞬之间化作了固态,再也不肯随他心意的被他呼吸。

他的脸色立刻涨红了起来,极短的时间内便呈现出了缺氧的态势——然而他非但不难受,却感到无比的陶醉。

是的,这不是憋得难受,这是幸福到昏头。

二十六石!二十六石!

以陇右的土地品质来说,最好的那一档次的地,也不过算作“中田”的范畴,中田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在失去了鼎盛时期绝大多数的技术之后,哪怕是风调雨顺,陇右的地能够亩产一石,也便算是极限。

是极限,不是不错。

换言之,陇右的贫瘠土壤构成的薄田,连亩产一石都是做不到的。

而他们如今在此听到的是何等的数字?

二十六石!

二十六石啊!!

喻超白只觉眼前发黑,他觉得他要疯了,不,不是他疯了,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连忙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拼命想要确定自己是否是眼花心乱而白日做梦,然而无论他揉了多少次,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景象都真真切切地告诉他,这是真的。

周梅云有些茫然的眺望着更远处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整齐田地块。那些地里,一如他们所在的这处,看不到边的藤蔓、翠绿的薯叶、整齐的规划、热火朝天劳作的人们。

这些高高低低的家伙们两腿都是泥,他们赤着脚,弯着腰,黑黢黢的脸上满是汗水,浑身上下在这阵法的作用下蒸腾着热气。

那白惨惨的阳光经过阵法的过滤,一发显得可爱柔和,暖暖的打在他们和他们的作物身上,翠绿和黝黑一同闪耀着莫名的光芒,显得那样的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呼——呼——

运转了六百年的大阵仍旧忠诚的履行着它的使命,每当这个时候,它将会自阵外界凄凄惨惨的世界里抽调那永无止境的大风入阵,在重重大阵的共同作用下,大风不再如刀,凶狠不复存在,一切都化作了微风温柔的抚慰,轻轻的,柔柔的,带给劳动人民最惬意的享受。

起风了。

微风轻轻吹拂在喻超白和周梅云的脸上,吹皱二人的衣袍,刷拉——刷拉——

绿色的秧苗轻轻舒展自己的躯体,于是一望无际的田地里,荡漾起层层碧绿的波。

“天使。”

一道浑厚的声音将喻、周二人拉回现实。他们一抬头,面前已经多了几个高高低低的家伙,其中还有一位美丽的莲花生姑娘。

这几个人显然是刚刚赶来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泥腥味,毫无疑问,他们是刚刚才得知“大夏天使莅临”的消息,根本来不及换衣服,匆匆就赶来了。

铜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声音隆隆:“这几位是部的‘农学教习’……”

几个人赔了个笑脸。

这就算介绍了。

这几个人都是短打扮,赤着脚,满身的泥土,看上去脏兮兮的,长久都已没有打理的模样。那名莲花生姑娘,甚至连头发都乱蓬蓬的。

就这样几幅形象,实在是难谈整洁,更别提什么优雅、端庄等更高层次的要求。

然而他们就是优雅,就是端庄。

因为他们的眼神中都熊熊燃烧着一种渴望。一种对于知识的渴望。

因为他们递过来的东西是满满一背篓、一背篓的竹片、草纸、以及无数未完成的书籍。

因为他们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是俺们整理的农学要点,天使是大夏天朝的人物,俊俏风流,想来是博学的,俺寻思着天使对于农学或有涉猎,斗胆……”

为首的汉子是个三寸钉,看上去老实巴交,黝黑的皮肤,陪着笑脸,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不断搓着。这汉子的语气分明卑微,眼中却丝毫没有胆怯。

显而易见,他的模样无疑是个农夫。

这样的人,会是练习?

周梅云看了看眼前的农夫,心中一动,连忙抄起背篓里的一张草纸来——

“甲区南麓藤蔓泛黄,经查,有虫害,终以……”

——这是一张关于作物生长状况的记录,记录的最后,附上了一副拙劣的图画,似乎是描述当时作物的病态情况。

喻超白眼皮一跳,连连拿起几片竹简——

“甲区西郊甘薯患疾,经查,盖因其田堆肥过量,以‘阿莫盐’烧芯所致,应……”

——这是一片记载堆肥不当的竹简,上面的人显然是发现了“阿莫盐”这种肉眼看不见的微量元素在秧苗的成长中起到的作用。

“甲区西郊地实疏松而陷,秧苗毁而致人伤,嗟叹,经查,‘大棚’阵势应有一十三处不畅,以此观之,非止阵法,甲区田地恐俱有光照不足、夜间风寒、渗水地陷之患,余苦思冥想,记录解法如下……”

——这是一片记录“大棚”阵法的改进方法的竹简。

喻、周二人看了几眼,突地感到呼吸都急促了,这里边有很多东西他们并不了解,然而在看了其中绝少的一部分之后,二人的心跳彻底加速了,慌忙翻向那满满的几个背篓——

还有……还有……还有!

还有!

一张张,一片片,喻超白、周梅云的翻阅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翻到最后的几本粗糙的书时,喻超白的手都已经颤抖了。

那些书目前根本不能称之为书,这不是因为它们记载的知识不够实用,也不是因为它们的记录不够详实。

只是因为它们尚且还没有完成。

周梅云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些书,他太清楚这些东西究竟代表着什么了。

这哪里是书,分明就是足够活人无数的无价之宝!

一旦它们完成,那就代表着全天下的土地都可以种上这种超高产的粮食,到那时,又有多少百姓可以赖此活命!

周梅云立刻狂热起来,拉住几个人开始攀谈。

一旁的喻超白看着这成山似海的记录,突然一把推开周梅云跑到了一边,就地一蹲,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妹子啊,你咋就没有活到这般好时节!

他无声的哭着,身体蜷缩成了一团,浑身沾满了泥土,活像一只流浪狗。

怎么哭了?

急三千看了看哭泣的“天使”,有些摸不着头脑。

摸不着头脑的三寸钉少年只好将目光看向了他的偶像兼上司铜锣大叔。

铜锣目光复杂,他知道这个家伙的身份是假的,他很有可能是一个骗子——但,骗子怎么哭了呢?

大汉只好看向了部落里最年长最有智慧的庙祝,希望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感受到铜锣的目光,土谷祠张了张嘴,老头子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场面的,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天使”虽然来得古怪,但应当不是这样小儿女姿态的人物。

老头子终究是心善的,想要走过来安慰他,却被周梅云拦住了。

周梅云朝那几位农学教习低声说了几句,几个人立刻一拱手,背着箩筐继续他们的工作。

周梅云恋恋不舍的在那位高挑的莲花生姑娘身上看了两眼,嘴里却低声说:“让他哭吧……其实我也挺想哭的。”

说完这句话,两行清泪从他那双猥琐的三角眼里缓缓流下,摔在天地间,浸入更深的土壤中。

周梅云一边哭,一边想:来年,是否会长出更多的粮食?

粮食!

粮食!

二十六石,近三千斤,这是一个能够养活生民无数的数字,然而当它们翩翩起舞时,却是如此的轻盈可怜,一如这片土地上挣扎求活、与老天爷较劲了数千年的高贵美丽的人们在摆脱了人为的剥削之后,真正绽放出的生命之舞。

看着这一片宁静下的美丽,喻超白突然觉得自己心头沉甸甸的。

周梅云不曾说谎,他真的亲眼见到了他的理想。

三寸钉们不曾说谎,他们的确研究出了如此高产的粮食。

那么,自己呢?

仍然只是为了娶小谭、帮周梅云开脱么?

仍然只是为了做一个冒牌货么?

陇右……陇右……

青春作伴好还乡,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天使,还要去看看‘地丹’的产区么?”

土谷祠走了过来,拍了拍喻超白的肩膀。

老头子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喻超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咧嘴一笑:“不了……我想……皇帝他老人家应该会很满意。”

满意?

哼。

老头子摇了摇头,认真的对喻超白说:“天使莫要忘了你说的话就好——这话是周二爷托我转告的,当然,老头子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老头子说完了话,摆了摆手,慢吞吞的朝田埂上走去,铜锣连忙弓着腰搀扶着老头子,那模样着实有些滑稽可笑。

急三千没有急着走,而是看向了喻超白和周梅云。

喻超白笑了笑。

看来他猜测的不错,周华良也并非单纯只是为了自己的侄儿来此的。这位陇右道人尽皆知的人物,似乎早就在筹划这一件大事。

周梅云突然说:“怪不得叔父很早就组织着把土地全贱卖给流民们。只要有这种粮食,人人吃得饱饭,地价如何再值钱?”

喻超白说:“这样一来,人人有其田,也算是好事。但你家那些地,岂不正是以前饥荒时从农民手上低价收的么?”

周梅云冷笑起来:“嘿嘿,这恐怕就是天下一日日暮气的原因。田地都到了叔父这样的人家里,我爹娘遭了灾,田地长不出粮食,就只有把田地卖给叔父这样的人,拿一些钱去逃荒。但没有田地就没有收入,更加活不下去。我叔父心眼尚好,肯收留灾民们在家吃住,只是三班地轮流让他们种地。那些更加心黑的么,嘿嘿……”

喻超白想了想,说:“我看你叔父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他应该是真心想做一些事。比如他确实是贱卖土地给穷人。我遇到你之前,就有人拉着我问我是否愿意买地。那价格几乎就是白送。”

周梅云感叹:“是啊,原本我只是感激他收留我、待我不薄,敬佩的是他肯为穷人使钱出力。今日见到了这些亩产二三十石的仙种,我才知道叔父图的究竟是什么。”

他拿起一颗鸡蛋大小的甘薯:“这小小的粮食,将是叔父打破土地兼并的最大武器。可怕的是,你纵然知道他的计划,却根本没法阻止他!亩产二三十石,哼,这样的产量,假如陇右道全部种上这个东西,到时候就是地价跌穿地心!谁家的土地最多,谁的损失就最大!”

急三千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那假如全天下都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