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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过两日,父皇就会来宣旨意,要召见你。”

燕挽亭饮下杯中的清茶,瞥着对面的夏秋潋挽着袖角,正亲自煮茶,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拈起几片茶叶,轻轻的抖了抖,茶叶轻飘飘的落进了茶壶中。

“只是不知,到时陛下可会欢喜秋潋。”夏秋潋面『色』冷凝自若,精致面容苍白了些许。

“父皇自是会喜欢你的。”燕挽亭宽慰了一句,狭长清亮的凤眼带着几分戏谑,又问调笑般的问道。

“只是我倒是有些好奇,秋潋在姜国可有喜欢的情郎。”

夏秋潋放在石桌上的手微微收紧,似有些无奈的抬眼看着燕挽亭,没有丝毫闪躲。

“殿下就莫要调笑秋潋了,自是没有的。秋潋若是有心喜之人,又如何会自请来燕国呢。”

“这倒是,不过我只是有几分好奇,像秋潋这般特别的女子,若是有了倾心之人,会是何般模样。”燕挽亭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却又挑着唇角慵懒的撑着脸侧,好奇的瞧着夏秋潋。

夏秋潋愣了愣。

她喜欢一个人,会是何般模样。

前世她自是喜欢江询言的,倒是待他又与别人差不了多少,就算后来离开他离开姜国到了燕国,虽有些心伤,念起他的次数,却还不及父亲母亲。

就算到最后被一杯毒酒赐死,更多的却还是怨恨他侵覆燕国,和不甘。

那时听闻他娶了姐姐,也未曾多意外伤感。

怕是自己想的太久,失礼了,夏秋潋脱口而出。

“自然是举案齐眉相待有礼。”

对面的人儿听到了回答,似乎有些不满意,挑了眉头有些不认同。

“秋潋怕是『性』子太淡了,与喜欢的人在一起,怎的还会相待有礼。若是我有了欢喜的人,便整日陪着他,带着他看遍这天下秀美山河,去瞧瞧沙漠的荒凉,去瞧瞧那江湖人的快意恩仇,再寻一处桃源,煮茶种『药』,执手嬉闹。”

燕挽亭这般说着,神采飞扬凤眼幽深,唇角的笑容一直扬着,神『色』间有几分向往。

夏秋潋瞧着神采飞扬目放亮光的燕挽亭,有些入了神。

相比夏秋潋的冷淡情感,燕挽亭炙热的可怕。

夏秋潋喜欢上了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能冷静相持,事事能以理智相待。

就像前世她喜欢江询言,却又为了家国能舍弃小爱,心甘情愿的离开他。

可是燕挽亭不一样,她太过炙热感『性』,若是让她舍弃爱,她甘愿死。

就像前世,她最终被所有人怀疑,直到最后一刻,燕挽亭仍坚定的信任着她,护着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直到...

直到她最终在姜国士兵的护佑下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心死如灰,挥剑自刎。

这样的爱太过炙热,能灼伤别人,更会毁灭她自己。

“若是被殿下爱上的人,定是会很幸福。”夏秋潋微微垂下眉目,她不敢再看面前的燕挽亭一眼。

是啊,被燕挽亭爱上的人,的确会很幸福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虽这般说,但是我却未曾遇到过真心欢喜的人,也不知日后可否会遇到。”

燕挽亭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提起煮热的茶,往夏秋潋身前的茶杯斟满。

夏秋潋不知该怎么开口,她垂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紧,她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被斟满,缭绕的白雾缓缓升上来朦胧了她的双眼。

燕挽亭见夏秋潋又在发呆,便大胆放肆的开始打量起夏秋潋来。

樱桃般嫣红的唇瓣,饱满又湿润,唇角完美的上挑。高挺秀美的鼻梁,垂着的眉目精致又撩人。

瘦弱的肩头青丝倾泄,落在脖颈边,漆黑的发丝与白皙温润的肌肤,相映成趣。

面前的这个女子是这般的柔弱,可眉目间的倔强和清冷,却足够让人不敢侵犯。

鼻边萦绕着的那混着茶香的淡淡幽香,随风从身前的人身上飘来。

夏秋潋每次与她独处时,似乎总是这样,爱神游发呆。

只是燕挽亭倒不觉得她失礼,每回她静静发呆时,身上那突然萦绕着的悲伤和凄楚,都让燕挽亭有些心疼。

她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让燕挽亭更加的好奇,她想知道夏秋潋心底到底藏着些什么秘密,她发呆时再想着什么。

在姜国时,她曾听人说过,夏相府家中的二小姐与姜国二皇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可刚刚她问起夏秋潋可有欢喜的情郎时,夏秋潋却满口笃定没有。

她是在隐瞒什么吗,又或者外头的传言并不可信。

当夏秋潋敛下混『乱』的思绪抬头时,却正好对上了燕挽亭带着几分打量审视的目光。

她心中微微一惊,神『色』不变的微微侧头问道。

“殿下在看什么。”

燕挽亭倒是不掩饰自己那过于『露』骨的打量,眯了眯凤眼,如实回答。

“我在想,秋潋为何每次我与交谈时,总是这般出神,莫不是嫌我太过无聊。”

夏秋潋的眸子闪过几丝慌『乱』,她咬着唇恭敬的道。

“殿下多虑了,秋潋与殿下相处,很开心。只是秋潋嘴笨,怕是惹的殿下不开心了。”

燕挽亭闻言笑了笑,她突然凑了过来,袖角拂过桌面被茶杯里的茶水沾湿。

白皙精致的面容就这么凑了过来,贴到夏秋潋面前,那淡淡的香味迎面而来。

夏秋潋愣住了,心口平静的心又开始噗通的跳了起来。

燕挽亭凑的太近了,夏秋潋甚至能看清她眉间那颗几不可见的小小红痣,那双漆黑狭长的凤眼满含着笑意,清亮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呆愣的夏秋潋。

“本宫倒是不觉得秋潋嘴笨,只觉得秋潋有时呆呆愣楞的,甚是可爱,惹的本宫想要捏一捏你这张漂亮的不似凡人的脸蛋。”

带着茶香的热气轻轻的喷在夏秋潋的面上,燕挽亭戏谑的挑着眉头,看着面前有些惊惶又呆滞的美人。

原本嘴里说的都是调笑之语,只是瞧着夏秋潋一副惊吓瞪大眸子的呆滞模样,燕挽亭却起了几分挑弄之心,于是她便真的伸了手,温热的指尖轻轻的抚上了夏秋潋的脸。

那白皙温润的肌肤比看上去更加柔软滑腻,微微有些凉意,像是最上乘的丝绸。

嘴角上挑的弧度慢慢的僵硬了,燕挽亭抚着面前人儿的脸,与她贴面靠在一起,心突然疯狂的跳动起来。

仿佛要跳出胸膛。

她,可真美可真香。

“殿下莫要这般戏弄秋潋。”

夏秋潋先反应过来,她连忙伸手拂开燕挽亭贴在面上的手,然后微微后仰,与燕挽亭拉开了距离。

“呵,倒是我失礼了,秋潋...莫要怪罪。”

燕挽亭愣了愣,她有些慌『乱』的垂下手,讪讪的坐了回去。

只是刚刚『摸』过夏秋潋脸蛋的手却似乎有些发烫,刚刚那柔腻的触感仿佛还停在指尖。

两人突然间安静了起来,谁也不曾开口说些什么,各自心底都在慌『乱』的想着些什么。

“秋潋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一道娇媚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见过诏妃娘娘。”守在殿门口的青鸢慌忙行礼的声音也传来。

话音刚刚落了,就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闪了进来。

来的人正是叶诏音,只见她手上端着一壶酒,毫无矜贵的模样,提着裙摆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

“哟,没想到公主殿下也在秋潋妹妹殿里啊。”

叶诏音见了燕挽亭,也不行礼,就这般大大咧咧的把酒壶往桌上一放,笑看着燕挽亭。

“诏妃娘娘今日倒是有空,不去教训凤游,怎的跑到这来了。”

燕挽亭抬眼看着叶诏音,语气也随意,瞧上去两人很是熟悉。

“别提那倒胃口的人,你在倒好,我今日得了一壶好酒,这可是一个姜国商人献给陛下的,我讨来了,特地来找秋潋妹妹尝尝,你既在也一起同饮了一杯,尝尝我们姜国的美酒。”

叶诏音笑嘻嘻的坐下了,伸手不客气的拍了拍燕挽亭的腰肢。

燕挽亭身子一缩,有些不悦的看着叶诏音,微微皱了皱眉头,无奈道:“你怎么说也是一宫娘娘,何时能改掉这般动手动脚的习惯。”

“我那是欢喜你才『摸』『摸』你的小细腰,你若是不喜欢我日后便不碰你就是了,反正现今秋潋妹妹在。”

叶诏音面对着燕国金贵的公主殿下,丝毫不收敛,反倒是哼了一声,狐狸眼一眯靠到了夏秋潋身上。

夏秋潋没有挪开,仍由叶诏音靠着,微微低头唇角上挑笑了笑。

叶诏音的『性』子就是这般,前世也是如此,总爱对她动手动脚,倒是没有恶意,的确如她所说,是欢喜才亲近的。

夏秋潋『性』子淡,叶诏音放纵的『性』子她也是花了好些时间才习惯。

燕挽亭看着叶诏音靠着夏秋潋的肩,与她亲密如斯,夏秋潋却未有丝毫抗拒,反倒是低头轻轻笑了起来。

心下突然有些烦闷起来。

刚刚她不过是贴近一些,『摸』了『摸』夏秋潋的脸蛋,夏秋潋就僵硬不喜的抗拒,如今叶诏音这般靠着她,她倒是没有丝毫要推开的模样,瞧上去没有丝毫的不喜。

“秋潋不喜他人触碰,你还是离她远些。”

燕挽亭面上无甚笑容,她偏头瞥着叶诏音,声音低沉。

“怎的,秋潋还未说些什么,殿下就不喜了么。”叶诏音不怕事大的又抱住了夏秋潋的手臂,挑起眉挑衅似的看着燕挽亭。

“哼,你倒是得意的很,一会我将凤游叫来,让她守在一边陪咱们喝酒。”

燕挽亭冷哼一声,尖瘦的下巴轻轻一昂。

对付叶诏音最好的方法,不是搬出父皇也不是冷面呵斥,而是将凤游搬出来,保管有用。

果然,叶诏音一听燕挽亭提到凤游的名字,皱了皱眉头啐了一口,不悦道。

“叫她做什么,瞧着她那张冰块似的脸,我晚上就会做噩梦。”

“诏妃姐姐不是说要饮酒吗,怎的只顾与殿下闲聊了,可莫要冷落了美酒。”

夏秋潋见燕挽亭和叶诏音似乎对上了,连忙伸手拍了拍叶诏音的手,示意她放开。

“也对,我这是来献美酒的。公主殿下,就酒你若是要喝,就莫要再提那冰块人。”

叶诏音松开夏秋潋的手,坐直身子,握着酒壶,竟威胁似的撇着唇角。

燕挽亭怎么瞧都觉得夏秋潋和叶诏音亲密的很,她冷哼了一声站起来,眸『色』幽深。

“你们两个姜国人要饮家乡酒,本宫又何必在这扰人兴致,本宫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看夏秋潋和叶诏音一眼,昂着下巴拂袖而去。

“殿下。”

夏秋潋看燕挽亭似乎不开心的要离开,连忙站起身,唤了一声。

燕挽亭身子一顿,背对着夏秋潋停住了步子。

“秋潋,莫要挽留她,这般美酒本就一壶,多一个人分一杯,咱们可就少了一杯,让公主殿下走就是了。”

叶诏音胆子大的很,当着燕挽亭的面,不留情面的脱口而出。

燕挽亭虽然憋着气,却又似乎对她很是容忍,也不回头看一眼,便大步离去了。

“殿...”

夏秋潋似乎还想追去,叶诏音却拉住了她的衣袖,宽慰似的笑道。

“秋潋莫怕,公主殿下的『性』子好的很,虽然有时喜怒无常,但是她可不会计较这些。她的『性』子啊,说好吧,有时又总是闹脾气冷的很,说不好吧,就算你当面顶撞她,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叶诏音甚是了解这个燕国唯一的公主殿下。

夏秋潋看着燕挽亭离去的身影,淡淡的应了一句,便也坐下了。

依她对燕挽亭的了解,她自然猜到燕挽亭为何气恼拂袖而去,只是心思却复杂的很。

燕挽亭...她这是吃醋了吧。

只是明明她们如今相交不深,就算是前世,一开始燕挽亭也真的是对她只是朋友之情,未曾那么快的对她动情。

怎的今世就连燕挽亭对她的感情,也偏离了轨迹了。

夏秋潋握紧手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