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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乡即故乡,无论是宋明!

云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陈楚慢慢地伸展着全身,斜倚在床榻上。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睡到干净的床铺,也是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房间。

昏睡了整整两天,第三天清晨才从床上才悠悠转醒。

阳光逐渐洒满了庭院,响起清脆的驼铃声,隐约间听到有人在低声细语。

“陈先生醒了。”

伏在门上偷看的戚大义见到房间里的动静,朝着院外小跑出去。

陈楚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杯举到了他干裂的嘴唇边,轻轻啜了一口。

见一旁几案上有手巾铜盆,便拿来搓了搓脸。

不久后,一位穿着青色长裙的少女双手拎着食盒顶开了房门。

孙玉昭这几日一直和戚大义守在房前,除去给昏迷的陈楚换衣洗漱等由孙二七等人打理外,房屋内外的打扫全被她个人承包了。

晨光透过打开的门扉,半洒在少女修长的身躯上,拖长的裙摆被阳光染成了金色。

少女拎着食盒,牵着戚大义的小手,慢步走到房间的桌案前,将盒中的几样糕点、腌菜和一碗稀饭笨拙地摆了上去。

陈楚看着眼前如油画般的场景,一时间愣住了,眼前一个模糊地轮廓在脑海中浮现,冰冷的脸庞,慵懒的双眼,以及那些衷心的话语。

时间是贪婪的,无论是往前还是往后,总是会独自吞噬所有的细节,似乎现代的记忆正在脑中不断消退。

“陈先生,这些绿豆糕是姐姐亲手做的,里面加了野蜂蜜,可好吃了。”

稚嫩地童声打破了陈楚的思绪,陈楚看着眼前的少女陌生的面庞,尴尬地笑了笑。

自己竟然一时记不起她叫什么名字了。

从昏睡中清醒的大脑反应还很迟钝,陈楚不由得盯着少女的脸庞仔细回想起来,足足看了一分钟。

“姐姐你的脸好红。”戚大义说着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

少女听了,一把捂住了戚大义的小嘴,慌张地朝着陈楚欠身,牵着男孩小跑了出去。

陈楚见她走了,也没有多想,独自到桌前吃起了早饭。

……

与此同时,孙堡正厅内,孙秋水看着眼前的二儿子,心中的巨石总算放了下来。

言语间了解到此次去辽阳倒腾山货,虽比平时多换了一点粮种,然而回程的路途上几乎九死一生。

走过冰封的江面时遇到狼群,五个护卫死了三个,这才惊险的将孙家沟商队的脚力——五头骆驼组成的驼队带了回来。

“你是说,现在辽东到处都是宣调北上的官兵?”

孙秋水听了孙理的见闻,一再确认道。

“是的父亲,孩儿从辽阳一路南下回程,路上几乎都是官兵和流民,我们的驼队被裹挟在流民潮中,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

那些军士好像都是外地的,都在往北赶,有时候和流民撞上了,一阵混乱不堪,而且孩儿似乎还看到了陈总兵的帅旗,不过远远地没看真切,此外还有一些拿着白蜡杆的土司兵也在陆陆续续地北上……”

孙理说着沉吟了片刻,又补充道:“而且看似不是寻常行军,各种大小火器一应俱全。”

“什么!你此话当真?确定是陈策陈总兵的帅旗?”

孙秋水脸色微变,得到孙理一再肯定的答复后,陷入了更深的担忧中。

“既是浙兵北上,那为何土司兵也要同行?辽沈本就有土司兵驻守,难道事情当真已经到了如此紧急的地步了么?”孙七若有所思。

一阵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厅内,半空中时而传来几声黑鸦的聒噪声。

孙秋水自从见到袁应泰四处诏安土匪乱兵和蒙古人后,便在内心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多次派商队越过复州北上往辽沈倒腾,打探消息,以便早作防备。

整个辽东镇自熊廷弼去职后,各处防务早已漏洞百出,勉强靠着外地的几支善战的强军才勉强能够镇住几座大城市。

其中以由陈策,戚金率领的浙兵营和酉阳,石柱两地的土司兵最为善战。

而如今居然也全部出动了。

“那你回来时,可见到你大哥了?”孙秋水又问道。

“大哥现在还在羊官堡。”孙理答到,又思索了一会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羊官堡比起以往少了许多军士,前后又有几队老兵调回了复州城。按大哥的意思,现在的人手也不过勉强塞满城墙火器位罢了。”

说罢孙理从包袱中拿出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给众人传递。

孙秋水读了半晌,随即脸色涨红,呼吸有些急促,把信纸狠拍在桌案上。

“这个混账东西!还未同建奴开战,我大明的一个城堡守备居然已经想好了怎么举家逃亡!”

孙秋水大骂着将信件直接撕碎扔在了孙理的脸上。

“我家自成化年间便世代居住辽东,历代先祖什么样的鞑子没有见过,可还是在辽东生根发芽繁衍至今,如今不过是让鞑子占了一时的便宜,他就要想着举家逃亡江南,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大哥只是不愿连累家人,并非怯战,只是念及情况凶险,若辽沈一线事有不谐,辽南必一片糜烂,故而请父亲暂且往登莱避祸。”

孙理说罢匍匐在地,重重地朝孙秋水叩了一个头。

良久后,孙秋水气息稍定,指着地上跪着地孙理,大声说道:“你现在写信去告诉那个小畜生,他老子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辽东,他最好也别离开,要是他投了建奴,死了就别进祖坟!”

陈楚吃完了早茶,正准备来到前厅向众人道谢。

远远就听到孙秋水在大发雷霆,孙理狼狈地退了出来,和陈楚稍微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往门外走去。

陈楚进了厅堂,见众人还在议论不休,于是独自坐到了边角上静听。

“若是官军此次能够战而胜之,虽不能立时剿灭建奴,但辽东局势也会好上许多。”

一旁的孙七抿了口茶水,又说道:“若是官军又败,只希望袁经略能够坚守辽沈,凭借着坚城据守,如果……”

孙七欲言又止,而后摇了摇头说道:“必不会那样的。”

“伯彦,你怎么看?”孙秋水问道。

孙二七一直在旁沉默不语,见父亲问话,拱手说道:“辽南沃野千里,人口众多,建奴早已垂涎三尺,甚至连我们这偏远的长生岛都安插了细作,若是辽沈有失,则辽南几乎无险可守。”

说罢眉头深皱,无力地继续说道:“恐怕届时朝廷会直接弃地退守广宁一线。”

现场众人一时无言,看到了在角落安坐的陈楚,不由得起身迎接。

“我等刚出险境,又临大敌,着实让先生见笑了。”

孙秋水苦笑着向陈楚赔礼。

“不妨事,我也才刚来,不愿意打断你们说话。”

孙秋水从几案上拿起了一个盒子,在陈楚面前打开,里面皆是缴获的珠宝首饰,金银玉器。

“如今局面糜烂,辽东镇恐有动荡,辽南恐不能幸免,陈先生有大恩于长生岛,老夫决不能置先生于险地。”

孙秋水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份文书和一些银票。

“这是孙家沟的路引,前番先生率我等荡寇也有些缴获,老夫愿倾尽全村之力助先生离开辽东避祸,先生大才,当为庙堂所用。”

孙秋水认真地朝陈楚行了一个拱手礼,而后厅内众人亦对陈楚表达了感谢。

“待辽东此番乱局稍缓后,还请先生回到长生岛看一看,我等必出堡百里相迎。”孙七说道。

“乱局稍缓……我可没有麦克阿瑟那种脸皮。”

陈楚轻声说着,无奈地环视众人,想到了历史上辽沈陷落后,后金席卷辽南,大量的女真贵族从他们的山沟里出来疯狂圈地,把汉人变成他们的包衣阿哈,陈楚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我不会用父老们的血汗买船票。”陈楚笑着对众人说道,“目前的局势,沈阳,辽阳必会失陷,在下决不能就这样离开辽东!”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地望向陈楚。

“先生何故要把自己置身险地?”

陈楚在众人面前来回走了几步,脑海中最后预演了一遍语句,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环视众人,长叹一声说道:“宋末时,临安有一世家为元寇所迫,流亡海外万里,历经艰难困苦,却始终不忘故国。”

说罢陈楚强行挤出几滴眼泪,神色惆怅地继续说道:“然而待家业有成后,他们却发现已经远离故土太过遥远,以至于找不到回家的航线了。”

“那他们一家岂不是成了海外浮萍?”孙二七惋惜地说道。

陈楚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他们全家从来不敢忘记故土,将找到回国航线作为家训,代代相传,每一代人除长子外,都必须出海寻找故土,一直持续到本朝年间,前后已有几十名族人葬身大海。”

陈楚嘴上说着,心中不自觉和自己的经历比对了起来,不禁愈发入了戏,流出了眼泪。

“直到本朝,有一族人不顾家中反对执意出海,历经艰险,海船倾覆九死一生,最终被海浪冲刷到了辽南之地,才知道如今神州的局势和当初元寇入侵是何等相像!”

陈楚带着哭腔大声说道。

“难道此人正是……”

陈楚点了点头,简单擦拭了眼泪,对着孙秋水昂首大声说道:“故国大宋已亡,本朝太祖率义军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如今鞑子入寇在即,在下人微言轻,虽不能行当年岳鹏举之事,但也有宗汝霖三呼过河之志,愿竭尽全力,帮助辽南父老死守家乡!”

陈楚说罢,静待着众人反应。

“先生高义。”孙七说着重重行了一礼。

“可是先生毕竟来到辽东不过几日,而且前番还被我等误当成建奴,使得先生受尽屈辱,着实令我等惭愧,着实无颜面再受先生大恩。”

陈楚放声大笑,对着众人说道:“正因为我被当成建奴,才知道诸位的气节和血性!”

随即抱拳拱手,对着在座众人躬身行了一个罗圈礼。

“朝闻道,夕死可矣。若是每到一处便要熟悉个几年,那人生百年又能做成什么事呢?”

“可是,如今辽东强军全线北上,可见奴贼猖狂,辽东恐危若累卵,若是事不可为,我等死了便死了,也算是能葬在故土,可先生若遭遇不测,届时大体身处他乡,无法魂归故里,老夫九泉之下可如何向先生家人交代。”

孙秋水神色担忧地说道。

“他乡即故土,无论是宋还是明,只要有万民黔首生活的地方,就是陈某的故乡。”

陈楚盖上几案上的珠宝盒,交到了孙秋水手里,继而又说。“吾既宋人,亦是明人!”

随即拿起了桌案上一支毛笔,当场折断。

“若有二心,有同此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