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威尔曼教授，细胞学及胚胎发育学专家，享年七十岁，逝于异灾第十九日。”
“封科军，蛟特战队队员，享年三十一岁，逝于异灾第十九日。”
“贝建安，蛟特战队队员，享年三十二岁，逝于异灾第十九日。”
“亚钟，蛟特战队队员，享年三十四岁，逝于异灾第十九日。”
“孙富祥，蛟特战队队员，享年二十八岁，逝于异灾第十九日。”
……
门内，是许秀不曾停下的声音，门外，是静静站立的三人。
原本冰冷的气氛便被这意料之外的声音所打破，尽管仍是没有人说话，但氛围却和刚才完全不同。
白泉吟向银渺比划出手势，没有出声，银渺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动作。
她当然知道白泉吟是什么意思，即使白泉吟什么动作都不做，她也明白。
那声音正是名单。
是交给【血肉之子】的牺牲者名单。
银渺一直绷紧的冰冷表情逐渐柔和下来，终于注意到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凌乱发丝，伸出手将其梳理到一旁。
她低着头，也不再紧盯着【将军】，眼中似乎有雾气笼罩。
听着这名单被读出的声音，此刻是何种心情呢？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那并非只是名单，也并非只是牺牲者们存在的痕迹。封科军，贝建安，亚钟，孙富祥……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飘荡而来。
那是她曾经的部下，也是每晚在噩梦当中会看见的笑脸。
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呢？银渺想。
现在，我应该是什么心情？
开心，悲伤，愤怒，绝望……
或许都没有，只有麻木后的如释重负。
名单很长。
白泉吟走近银渺，压低声音。
“银参谋，现在你应该同意我的看法了吧？”
银渺立刻站直，挺起胸膛，抿去眼中的雾气，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白泉吟摊手。
“银参谋，现在已经不需要监视了，你可以回去休息。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我。”
“不行。”银渺摇了摇头，“在任务结束前，我不会离开。”
她其实也累了。不同于那些异类们一直可以保持精神饱满，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连轴工作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在是过于勉强。
她只是想站在这里，把名单听完。
不过。
白泉吟指向石墙上一动不动的将军。
自从气氛似乎尴尬起来，将军便没有说过一句话。
“银参谋，【将军】需要休息了。”
银渺小心翼翼地接近墙壁，侧向看去。
她这才注意到，将军的双眼紧闭，似乎早已睡着，嘴角带着抹淡淡的微笑，好像是梦见了些开心的事情。
………
血日落山了。
一天的工作也早已结束，白泉吟手中提着盒饭，慢悠悠地走进山洞里，敲了敲房门，大声嚷嚷。
“许秀兄，到饭点了！怎么不去食堂？”
“我给你带晚饭来啦！”
不等屋内有反应，他便把房门推开走了进来，把手中盒饭“哐”一声放在桌子上，便左顾右盼起来。
“今天重新装修房间啦？啧，这个大红色的墙纸还怪喜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把盒饭打开，饭菜的香气顿时充满整个房间。
“不知道你喜欢吃啥玩意，所以我挑了些我喜欢吃的，鱼香肉丝，酱香排骨，还有爆炒羊肉。”他如数家珍，“喏，还有白荼那家伙挑的她喜欢吃的，净是些甜食……”
“许秀兄，怎么不说话？”白泉吟抬头，好奇地看着木然沉默的许秀。
也许是过了很长时间，也许是没有多久，许秀终于开口说话。
声音因为缺少水分有些沙哑。
“背下来了。”他说，“我把名单背下来了。”
他猛然看向白泉吟，神情激动，似乎是怕他不相信，便要开口背诵名单，白泉吟立马站起按住他。
“许秀兄！冷静！冷静！”他安抚着面前的人。
等到许秀终于缓下来，白泉吟才继续开口说道：“许秀兄，我当然相信你。”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做到这种地步，只要你愿意看名单一眼，就可以了。”
“那怎么能行？！”许秀瞪大眼睛，又要再度激动起来，“那些都是人命！都是——”
他嗫喏了半天，垂下头。
“……都是因为我死掉的人。”
白泉吟坐回原来的位置，正对着许秀。
“许秀兄，不是你的错。”他说，“事件的经过已经在文件上写的明明白白，那不是你的错。”
“那只是他们太过好奇才造就的灾难。”白泉吟一边摆着饭菜，一边说，“之所以让你看，只是我们想要以诚相待。”
他抬头看向许秀。
“我们不想欺骗你。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可是……”
许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白泉吟打断。
“别扫兴！我可是饿着肚子来的！”他递给许秀一双筷子，“吃完再说，或者你听我说。”
说完后，便不管许秀，手中筷子起起落落。
许秀也早饿了，看到他这幅模样，也乖乖地举起手中筷子，默默吃起饭菜。
“鱼香肉丝，贼他妈好吃！”白泉吟指向桌上的饭菜，向许秀示意，“唐大厨的手艺！一般情况下可吃不到的。”
“还有那个，排骨汤，熬了老半天，不嘬两口？”
“对了？许秀兄能喝多少酒？白的还是啤的？”
……
一句句话下，本来似乎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融洽起来，甚至热闹起来。
“老弟，确定不来两杯儿？”
白泉吟舌头有些大了，他喝了不少酒，而他对面的许秀，尽管劝了好多次，还是滴酒未沾。
“我就给我银老大说了嘛，许秀这家伙，能处！她还死活不相信！”白泉吟一边嘟囔，一边捞菜，“这勺子不太好使，刚捞上来怎么全都漏下去了？”
许秀表情有些奇怪，他在犹豫是否要提醒面前这个醉汉他手里面的不是勺子而是一根筷子。
白泉吟“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算了！许秀兄啊，我这也喝醉了……”
“也不管你有没有喝醉了！咱们就趁着这劲儿，把正事给谈了！”
白泉吟摇摇晃晃，许秀抬手，几根触手出现，扶起白泉吟，以免他一头栽在地上。
“首先，组织上对你很满意！”他竖起大拇指。
“其次，他们还要给安个项圈！”他嘟囔，声音顿时小起来，“妈的，非让我来说……”
“许秀老弟，就看你意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