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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梦如幻如泡沫

第二天晚上李恨天提前来到了林家后院,他直奔存银子的房子。他算计过了,这个时候,那两个中年人应该去妓院取银子了。于是他悄悄溜进屋子,当他打开存银子的柜子的时候,被眼前的幸福惊呆了。可能是为了方便携带,白天林家已经把银子大部分都换成银票了,并且装进一个小木盒子里。李恨天取过银票数了数,足足有贰千两了!正在他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他立刻惊醒过来,将柜门关上,见来不及逃走,就顺势钻到屏风后的窗边上。他不知道来人是干什么的,只好先静观其变。来人是林老爷、老刘和一个昂首阔步的中年人。显然林老爷对来人是万分的尊敬,一言一行都加着小心。来人的话不多,三人进来直奔主题。老刘去柜子里取装银票的小盒子。递到林老爷手里,林老爷又恭恭敬敬的递到那人的手上。那人居然也不打开看,抱起盒子就朝外走。林老爷跟着,老刘留下来锁柜子,锁房门。李恨天发现他们走远了,立刻顺着桌子爬上房梁,再顺着来路逃了出去。

一晚就得了这么多银子,李恨天既惊喜又开心。翌日,他直接睡到大中午才起床。云无边的人早已等在门外了。李恨天在品尝了一盒子美食之后,发现来人并没有什么异样。显然,这些人都不会知晓,他们的银子已经到了小爷的手上了。来人还带来了一块丝绸手帕,说是红缨的女工。李恨天笑纳了,说今晚就去云无边。是夜,李恨天又来到云无边,跟红缨如常欢喜,只是当晚并没有住进云无边。在接下来的几天试探,他发现云无边对他并没有怀疑。于是才又带着银票住进了云无边。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恨天之前做的都很仔细小心,作为贼的生来的警觉,让他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探查探查再探查。可是他没料到的是,当他把五张从林家偷来的银票摆在老鸨子面前的时候,他就暴露了。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叫老鸨子发现了端倪。甚至,一度李恨天怀疑是不是说梦话被红缨听见了。

之后,李恨天很荣幸的见到了苏州的父母官,本来这家妓院的后台之一就是此地的父母官,像老鸨子不过是个撑门面的,至于林老爷,顶多算是个跑腿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像这种官商勾结在哪里都是家常便饭。做生意的哪个不想着攀附权贵,上到王公贵臣,下到州府县爷,能攀附一个就好办事了,就应了那句,朝中有人好办事;再说这么多做官为宦的谁不想多多的捞银子,捞到了银子才有好日子;捞到了银子才能往上爬,古今一理,乐此不疲。只是可怜的李恨天虽然善于做贼,对这些当官的捞金捞银的计量却是知之甚少。所以说,行走江湖,知晓百事也是不可或缺的。

于是顺理成章的,李恨天被修理了一番;得益于李恨天自己嘴硬,这些人并没有探听出李恨天的底细来。毕竟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大老爷并没有把他投入大牢,而是命人将他双脚的脚筋挑断,将他扔在大街上,叫他等死。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是他们暗中派人监视着李恨天,他们不相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一个人来动他们的银子;他们只管暗中观察,如果确定这个小子没有同伙了,再做掉他,毕竟一个乞丐,没人会信他的疯话的,还是一个说话结巴的乞丐,就更难说出什么来了。

此时,浑身伤痛的李恨天眼前出现四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年轻人。其中一人虎头虎脑的,正反复的在他和另一个人之间来回查看。李恨天,也觉着被反复查看的那个人,看起来很眼熟,只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小李子,你快来看,他确实和你像兄弟,就是比你瘦了点,黑了点。估计洗个澡吃几顿饱饭,跟你就更像了!”苏不惊说道。此时,他身后的三人也惊讶于这种相似。孙仲义瞬间想起来当时,听到那个伙计介绍的情况,一个人,换了身衣服又来吃了一顿饭。孙仲义会心的笑了,天下之大,奇闻轶事颇多,这次他们兄弟几人算是亲眼得见了。韩川则是从怀中掏出衙门的凭证,然后问眼前乞丐模样的李恨天“你就是李恨天吧?偷盗金佛和虞山县刘老爷的五百两纹银失窃都是你干的吧?”李恨天此时是迷惑的,他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一个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的人出现在眼前,更没反应过来,这四人居然是公差,就为了那几百两银子,追了这么大老远过来的?

本来在暗中监视的两个人,看见四人接近李恨天,以为是他的同伙来了,便悄悄靠近,偷听一下,看看他们说了什么。听见是衙门里的官差来抓这个小偷,于是立刻往本地衙门回去报信了。

李恨天终于明白过来了“是……都是我干的!你们快带我走吧!”回去坐牢也比在这当乞丐好。至少在牢里有口饱饭吃。

四人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痛快,于是不再废话,用绳子将他双手绑起来,这才发现,李恨天已经不能走路了。四人计议了一番,由李逢春和苏不惊去雇一辆车,四人决定换马为车,将李恨天送回虞山县。但是,在出发往虞山县之前,韩川得先去本地的衙门一躺,出发前,如果可以把李恨天存在苏州的大牢里,那是最好不过了。于是,韩川利用一块碎银子雇佣两个乞丐抬着李恨天往苏州府衙走。李恨天一听说要去苏州府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一刻,他放下一切执念,听天由命了。静默的泪水划过他年轻而脏乱的脸庞。此刻他想起了虞山县街口的豆花,吃起来是那么香甜;他又想起了刘老爷的那个胖小妾,虽然年纪大了点,对自己还是真心的嘛!如果还能活着回到虞山县,那是上苍的垂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