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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官道一条岔路路边一个废弃的破庙里头。

因为怕后面有人追过来,所以没敢在官道上休息。

这个庙之前应该不小,占地面积挺大的,只是被废弃了很长时间,只剩下一间屋子是墙壁完好的,别的至少已经倒塌了一半儿,只剩下一半儿的墙基。

就是这仅存的一间屋子,房顶也有四分之一塌了下来,不下雪的话还可以勉强遮挡一下。

他们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应该是经常有路人进来歇息,地上有不少干草,还有几个用土砖围起来的火堆。

只是门窗供桌什么的都没了,不是被搬走了,就是被当做柴火烧了。

佛像还在,在另一个已经倒塌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半边的身子,露出了里面的泥胎。

之所以选在这个庙里休息,除了有间屋子挡风,还有就是这庙里有口井,有盖子盖着井里的水还能用。

当然倾妍只用这水洗东西,以此遮掩着换上了丑丑空间里存的干净水,毕竟这不是地下水都是积水,肯定没有空间里的干净。

还有就是这附近没有柴只有干草,可用干草做饭的话还行,取暖就烟太大了,还要不停的往里添,太麻烦。

于是就用了一点干草引火,直接烧的木炭,倾妍之前为了打掩护在马车后面的箱子里放了一袋,现在正好用上。

干粮肉和锅碗瓢盆用的方家父子的,倾妍拿出了一根萝卜和一罐蘑菇酱,中午就做一个羊肉顿萝卜,把馒头在锅里蒸一下就行。

菜是倾妍做的,因为她看见方正义就准备了盐别的佐料一概没有,就这样能好吃才怪。

她又去拿了些佐料,葱姜蒜酱油醋的,直接放全里面顿,她先尝了尝……味道还可以……

之前炖羊肉都是用的在酒楼打包的热一热,或是在里面加些肉或菜就行,现在这是纯自己做,她有点拿不准。

其实她更擅长烤肉,是之前在家里经常聚会烧烤都练出来的,她们家后花园里有一个专门的烧烤亭子。

把菜炖好,她又热了热砂锅里面的小米粥,这个是做做样子给孩子吃的。

几人一边热热乎乎的吃着饭,一边聊着天。

“方叔,您不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吗?还有啊我一直想问,您的名字这么好听,怎么方大哥方二哥的名字这么……呃……平常?”倾妍有些好奇的问道。

方正义笑着道:“孩子的名字到时候由大贵两口子起为好,我就不掺和了,至于他们俩的名字,是我起的,不瞒姑娘说,我以前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就觉得这大贵大有的寓意好,就起了。

至于我的名字,是立了功以后上峰给起的,因为我之前的名字有些太过随意了,不好领导手下的兵,上峰就给起了这么个好听又大气的。”

倾妍好奇的看着他,很想知道他以前叫什么名字。

方正义没好意思说,倒是方大有直接道:“是呢,我爷爷给我爹取的名字叫方有钱,在家里叫还行,领兵就不太好服众了。”

倾妍一听这个名字差点笑出来,这方老爷子应该和她很投脾气呢。

元宝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看方正义又看了看倾妍,那眼里的意思她竟然看懂了。

你看,有钱这个名字没人喜欢,都是要改的。

倾妍:她绝不承认自己是取名废。哼╯^╰

吃完饭喂完孩子,他们就继续上路了。

至于以后要如何对付那永丰县令,方家父子和倾妍都默契的没有提。

其实都在心里想着一定要把对方给撸下来,这种人作为一县父母官太可怕了。

这还是父子两个不知道对方与前朝余孽有关系,不然更有快马加鞭的去上报了。

倾妍本来想在聊天的时候透露一些的,可想想又有些不妥。

首先她怎么知道的就是个问题,毕竟是他们一起遇见的,也是一起审问的,有没有线索总不能只有她看出来了吧。

其实现在也不用说了,对方后来的操作方家父子也看在眼里,之前只是怀疑那些人的后面是他,他们还没有证据,这下子算是坐实了。

就他这种行事作风,想来就不是个好玩意儿,不找机会弄他是不可能的,方家父子也不是没有后台的人,可以说云州守备秦州守备府都是他们的靠山。

上了马车倾妍就又给孩子喂了点奶,小米粥他就喝了几口,肯定没饱。

顺便又给元宝喂了点肉吃,这家伙为了符合之前她说的爱吃熟食的猫设,吃了一个馒头和一些菜,一边吃一边噎的翻白眼儿,看的她都心疼了。

所以就在车厢里偷偷给它开个小灶,让丑丑拿出来处理好的兔子肉给它吃。

他们之后的一路算是顺利的,没有再碰上什么事情,也都在天黑前到达了住宿的地方。

永丰县和王口镇那边丑丑一直盯着,找不到杀那些人的凶手,又莫名的多出了几个官兵的尸体,果然有人把这些往鬼神方面想了。

加上那镇长发现埋尸体的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就更加认定是这些鬼魂做了什么。

“原来那懂镇魂之术的就是那个镇长啊,这倒是个多才多艺的,亲力亲为倒是不用担心暴露。”

倾妍听了丑丑的描述感慨道。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云州地界了,只是离云州府城还有些距离,现在在一个叫做斜梁镇的地方过夜。

倾妍一边给孩子擦干净手脸,一边给丑丑传音道:“那这么说来,咱们应该不算打草惊蛇了,我还担心对方会跑呢,看来是多虑了。”

虽然丑丑就在床上跟元宝一起逗孩子玩儿,她也没有直接说话,这古代的房子隔音都不行,更何况方家父子就在隔壁屋子,他们都是行伍出身,感官都是很敏锐的。

丑丑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回道:“是这样没错,他正忙着找高人呢,想要弄个更高级的镇压阵法,连那些手下都没有让埋葬,而是等着看好了墓穴再葬,其实是想用那些尸体来巩固阵法。”

倾妍咋舌,“这人真够狠的,连手下的尸体都不放过,他就不怕剩下的人知道了和他离心?最后还不得落个众叛亲离啊。”

丑丑嗤笑,“人家这不是都找好理由了嘛,为了找个好风水的墓穴,以后可以惠及家人,而且每户死了人的家里他都给了不少银子,够他们生活的很好,那些人感激还来不及了,怎么会离心。”

倾妍出去倒了水脱鞋上炕,让丑丑把油灯熄灭,伸手搂住了孩子和元宝。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既然那边要用自己人的尸体,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去害人了,你今天也好好休息休息。”

丑丑在黑暗中点点头,“行,我也好久没有睡觉了,今天就好好睡一觉,你让元宝晚上警醒着点,有事就叫我。”

“放心吧,我的觉浅,有动静我就会醒了。”

屋里安安静静的,不一会儿就个个呼吸平稳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在客栈里吃完早饭就继续上路了。

过了斜梁镇就是一条大河,河水虽然不湍急却也没有结冰,还好河面上有座石桥,马车可以行走。

方正义对倾妍道:“过了河再走几十里就是一个叫做柳源的县城,过了县城不远就是山路,到时候要注意着些了,那山上有山贼。”

倾妍有些纳闷儿,“这也算是交通要道了吧?怎么会允许山贼在此作乱,官府不派人围剿吗?”

方正义叹了口气道:“那些山贼都是附近的山民,因为没有土地耕种,只好以打猎为生,可冬天猎物稀少,根本不够糊口,只能劫掠来往行人。

他们只求财不害命,不劫穷苦人,也不是常出来,平时都是安分的,所以官府也不好赶尽杀绝。

只是有时候也会有些穷凶极恶之徒过来浑水摸鱼,杀人越货也有过,所以还是要防备着些,以免碰上那些人。”

倾妍点头,一脸笑意的道:“真碰上了也是对方倒霉,咱们到时候就替天行个道,为民除个害。”

方正义父子一听她这么说,也跟着笑了起来,“以姑娘的身手,对方算是自寻死路了。”

“方叔和方二哥的身手也很厉害啊,他们要敢来到时候保准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这节路较宽,两辆马车一边并行着,三人一边互相吹捧,气氛欢快的很。

等要上桥了,两辆车才分开,一前一后的驶上石桥。

倾妍看了一眼下面的河水,很浑浊,不会是黄河支流吧?

她一时好奇就把神识探了出去,想看看这条河别的交汇处和走向,结果就这从南到北的两边都看不到头。

挑了挑眉了,刚想把神识收回来,就发现南边儿河边有个人,正弯着腰在河边的一棵歪脖树下垫石头。

这……这是跑到河边儿来上吊?

不是,真要寻死直接往河里跳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止如此,她还看到了地上的草席,这是连裹尸体的都准备好了?

当看到对方把一条有些糟烂的麻绳扔上树杈的时候,然后她就忍不住笑了。

不是她没有同情心,看到人家自尽还能笑出来,而是那边的情况太搞笑了。

只见那人把绳子扔上去后就用力扥了扥,然后……绳子就折了,那人把断掉的短的一截扔掉,再次把长的扔到树杈上,一扥……又断了……

如此往复,直到绳子都断的够不着树枝了,那人低着头有些泄气的坐在草席上,然后拿出了一个冷馒头吃……

这是折腾的饿了啊……

他们的马车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倾妍的神识还在注视着那边。

大概过了一刻钟,那人站起身走到河边,倾妍心有些提起,这人不会是要直接跳河了吧?

她给丑丑传音道:“丑丑,你看后面那条河西南边,那棵歪脖树下面有个男人,他要是跳河你帮着拦一下。”

丑丑:“啊?哦,我看见了,人家没有跳河啊,那不是好好的嘛。”

倾妍又看过去,只见那人又回到了树下,正在卷地上的草席。

这是放弃了?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么长时间了,绳子又总折,估计想死的心气早都没了。

丑丑:“怎么回事?你怎么注意到那人了?又不认识,人家寻死也不关咱们事,你干嘛让我救他?”

倾妍把刚刚看到的情景绘声绘色的形容了一遍,语带笑意的道:“我就是觉得这人还怪有意思的,明明可以直接来跳河,偏偏跑来河边上吊。

还带着草席,这是怕自己死了没有东西裹尸,想的还怪周到的。

尤其是那个绳子还带了个糟烂的,你不知道我刚刚看着他抛一次折一节,抛一次折一节,看见那地上的一节节的绳子没?都是一根绳子折的。

他刚刚那个表情,从一脸决绝的从容赴死到一脸怀疑,都快笑死我了,我就想着这人怪有意思的,这么一折腾下来,估计已经没有之前那想死的心了。”

丑丑也有些无语,“要我说这人还是不想死,就是来这河边给自己找一个不死的理由来了。”

倾妍:“怎么说?”

丑丑:“你想啊,他这来河边不跳河却拿个麻绳,拿麻绳就算了,还非得拿个糟烂的。

看那人的衣着,可不像是买不起根新麻绳的人,就算没有,真要一心寻死,不说别的,直接解了自己的裤腰带都能吊死自己。

他就是下不定决心,这不,绳子一节节的断,心里肯定想着这是天意不让他死啊,那他就不死了呗。

你看着吧,他肯定不会再寻死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倾妍听着丑丑的传音,神识还一直看着那边,果然,那人已经卷起草席夹在了腋下,顺着河边的小道离开了。

倾妍好笑的摇摇头,都有些同情那被无情遗弃在地上的破麻绳了……

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倾妍很快就抛之脑后了,他们走了一整天,中午都是在马车上解决的,终于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到了柳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