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004.风之神明与风色诗人
玄理凝视着那双天青色的眼瞳，思绪万千。
温迪的左眼是无猜，右眼是无邪。
诗人率真的心，神明温柔的灵。
那双眼睛的瞳孔深处，似乎埋藏着世间所有美好与纯粹，让人为之深深向往。
玄理的第二位拜访对象之所以是温迪，除了温迪会是之后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人物外，他自己也早就想与温迪相见了。
毕竟巴巴托斯是位极其有趣，又平易近人的神明。
他不像岩王帝君那样不苟言笑，没有雷电将军身上那令人窒息的神明威压，智慧之神所拥有的常人难以企及的超凡智慧，在他身上也鲜有体现。
这绝对不是在轻视巴巴托斯，或是对其祂三位神明怀有刻板印象式的偏见。
神之所以能成为神，是因为祂做了人所不能做的事。
与性格无关。
神明们当然可以拥有各自的个性，但在漫长的生命与极致的孤独中，神明原先的个性大都会逐渐被消磨殆尽，心会蒙尘，许久不曾跳动，情感再无波澜。
但巴巴托斯始终怀揣着一颗永远跳动的赤子之心，美好的不可思议，有如世上最动听的乐章，亦或最惊艳的诗句。
风神巴巴托斯，一位崇尚诗歌和美酒，向往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的神明。
这让人怎么能够不去……憧憬他呢？
玄理不由得想到。
而且……巴巴托斯还曾一度是自己少年时代最大的遗憾。
玄理的少年时代有三大遗憾：
一是温迪不是女孩子。
二是温迪不是女孩子。
三是温迪不是女孩子。
……反复修辞手法是吧？
虽说玄理曾为温迪的性别问题实打实的扼腕叹息过，但当温迪本人真的站在他面前时，那俊美的惊为天人的不朽容颜还是让玄理微微怔在原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玄理不由得想起这句诗，他忽然就理解了李白当初站在拥有‘羞花之颜’的杨贵妃面前时，心中那份特殊的情愫。
性别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在玄理心中，世界上最美的容颜，应该既像少年又像少女。
至于提瓦特大陆上有谁符合这个条件，不言而喻。
“诶，怎么不说话呀？”
见玄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温迪从吧台的椅子上灵巧地跳下，旋即从容不迫地走到他面前，低声细语地说：
“是这里不太方便说话吗？我们换个地方。”
“跟我来吧。”
玄理无言地点头。
随后温迪转身，向酒馆里的众人打了个招呼后，带着玄理离开天使的馈赠。
温迪迈着组队放学回家的小学生般可爱的步伐走在前面，耳边的两只渐变色辫子晃来晃去。不时哼着小曲，面带微笑，天真烂漫，比少年更有活力，比少女更加无邪。
玄理跟在温迪后面，觉得有些不自在。
至于为什么玄理会感到不自在，原因在于他整整要比温迪高一个头，温迪的头勉强到他胸口，这还是在贝雷帽的加持下。
这种身高差，再加上温迪可爱的有些犯规的动作，玄理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来接小学生回家的哥哥。
顺带一提，地下城一战后，玄理还有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他发现自己和鸭鸭的身高几乎一致。
所以会和温迪出现这样的身高差，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请问你要带我去哪里？”玄理别开看向温迪后脑的视线，轻声问。
“去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温迪头也不回，边走边说，“你还不知道吧？我是连续三届「蒙德城最受喜爱吟游诗人」的蝉联冠军。”
“走在路上，经常会被人要签名呢！”
“所以要去一个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也是很合理的吧？”
是知道的。
玄理在心里回答，旋即默不作声地继续跟在温迪身后。
说实在的，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完全不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倒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玄理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温迪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温柔气息，令他放下了一切戒备心。
再者，一个爱喝酒的吟游诗人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到了，就是这里。”
不久后，温迪停下，玄理也随之止住脚步。
温迪带玄理来的地方，是距离风神雕像广场不远的一片平地上，不过由于周围的建筑较高的缘故，这片平地显得很是隐秘。
“你不是蒙德本地人吧？”温迪转身，看向玄理，“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嗯。”玄理点头，“我来自邻国璃月，是来蒙德旅游的。”
“我的名字是玄理。”
“你好，玄理。”温迪将自己的右手放在胸口，“我叫温迪，是蒙德城的吟游诗人。”
“蒙德欢迎你。”
温迪微笑，有如仲夏夜的湖水落满漫天繁星。
“刚才和你一起吓跑特瓦林的那位金发少女呢？”
“因为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玄理说，“所以我们暂时分开行动，她在侦察骑士的护送下已经进城了。”
“特瓦林是指那条龙么？”玄理装作不知剧情地问，“你为什么要和龙说话？”
虽然玄理对温迪没有任何戒备心理，但要他将一切都对温迪和盘托出，显然不可能。
至少现在不可能。
“没错。”温迪点头，“蒙德城的居民们通常将特瓦林叫作「风魔龙」。关于特瓦林的故事很长也很曲折，有机会我会去风神广场上讲述它的故事。”
“有时间又感兴趣的话，非常欢迎到时候你去听哦。”
“温迪。”玄理平静地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与龙对话呢。”
“嘿嘿。”温迪微闭双头，使出一记歪头杀。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玄理见招拆招。
“那～”温迪抬起头，“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眼见棋逢对手，玄理开始全力以赴。
……在这种事情上根本就没必要全力以赴啊喂！
你们两个是还没从小学毕业么？！
“好啦，不开玩笑了。”温迪将右手四指立在左手掌心，“再说下去，我的舌头都要打结了。”
“彼此彼此。”玄理有些苦笑不得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温迪面前，玄理对做出这些孩子气的行为并不是很抵触。
“咳咳，聊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温迪轻咳两声，旋即看向玄理，天青色的眼瞳中泛出明亮的光芒，“也是时候说出我的本意了。”
“请讲。”玄理对此早有预感，温迪引领他来到这里，总不可能是单纯为了让两人互相做个自我介绍。
“远道而来的邻国旅者，你可以向我解释一下。”温迪的神情逐渐认真起来，“你身上散发出的魔神气息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啊，很想知道呢。”
“请一定要告诉我哦。”
玄理一怔。
温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仍然面带微笑，但玄理却从中感受到了与先前不太一样的气息。
尽管很微弱，但玄理相信自己的感受。
温迪，在警惕他。
不，应该说是蒙德的风神在警惕他。
玄理微微攥紧拳头，大脑极速运转。
跟先前所想一样，尘世七执政作为魔神战争中最终获胜的七位魔神，神力高深莫测，可以轻易洞察自己身上的秘密。
话虽如此，可温迪是什么时候察觉自己身上的魔神气息的？
天使的馈赠？低语森林？
还是说……从自己瞬移到蒙德的那一刻起，温迪就感知到了？
……
在七神面前，自己恐怕和透明人无异。
玄理不禁想到。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温迪若是真将他视为蒙德的安全隐患，那玄理此刻的处境非常不容乐观。
现在想来……这恐怕就是温迪将谈话地点选在这里的意义。
一个隐秘的死角。
如果情况不对，温迪可以在不惊动蒙德城市民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将玄理抹去，
平静的水面下，无数暗流涌动。
“是魂戒。”玄理神色平静地从怀中取出魂戒。
为了避免一些有可能会发生的麻烦，玄理平时从不佩戴魂戒。
但现在看来，这最多就是个心理安慰罢了。
“魂戒之中，封印着魔神的残缺灵魂体。”
玄理不卑不亢地说。
“嗯嗯。”温迪点点头，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抵在下巴上，表情很是轻松，“拿出了关键物品呢。”
“上一次见到魂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温迪抬头，语气变得感慨起来，“大概是千年之前了吧。”
“不过。”
温迪话锋一转，视线重新转向玄理。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呢～”
玄理又是一怔。
“发生过的事情，无法彻底抹去痕迹。”温迪说，“再微小的风也一样。”
“风过留痕。”
言毕，温迪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玄理的双眼，似乎是在等他主动说出一切。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说好的蒙德欢迎我呢……
怎么这待遇貌似还不如璃月港……
玄理在心中吐槽。
吐槽过后，玄理开始飞速思考。
发生过的事情？
痕迹？
玄理飞速思考。
难道温迪指的是……灵魂附体这件事情？
痕迹的话……是在说帝君虽然为他治愈由附体带来的灵魂创伤，但附体的痕迹无法抹去？
“魔神的灵魂曾附身于我。”
思考过后，玄理开口，主动交待犯罪过程，鉴于其认罪态度良好，犯罪情节较轻，本……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这是谁的意志？”
“我的意志。”玄理神色仍然平静，“我曾向整个英灵殿求助，然而回应我的只有自己。”
“诶？”温迪又是一记歪头杀，小小的脑袋上同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啊哈哈……”玄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错了。”
“我曾向所有魔神灵魂体求助，然而他们全都回应我了。”
“这个语境下没必要用‘然而’吧？”温迪开始展露自己吟游诗人的一面。
“不过算啦，语言本来就是自由的。”
“那么，玄理。”温迪缓缓走近玄理，“你让魔神灵魂附身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拯救同伴。”玄理不假思索的回答。
“同伴？”
“是的。”玄理点头，“当时情况万分紧急。”
“不过……”
说到这里，玄理抬起头，看向无限湛蓝的苍穹。
“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样做。”
“为了守护我的同伴。”
“原来是这样啊。”温迪听罢低头作思考状。
片刻后，温迪抬头，一脸轻松。
“那没事啦！”
“欸？”玄理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魔神的力量，具有很强的蛊惑力，对人类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存在。”温迪一本正经地说，“一但使用不善，会给世界带来难以抹去的毁灭与灾厄。”
“可以借用魔神力量的你，既可能成为阳光下守护一方安宁的英雄，也可能变成黑暗深处的暗影，觊觎神明统治下的世界。”
“区别在于，你会如何运用手中的力量。”
“所以我才会请你到这里来，想确定这件事。”
“不过就在刚才，你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了。”
“所以已经没事啦。”
“只是……因为我说的话？”玄理听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全是哦。”
温迪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挥动。
“还因为我觉得，玄理你啊。”温迪温柔地笑了，“并不是一个坏人呢。”
“诶？”玄理有些错愕，“为什么？”
“你如果是坏人，那信任你的摩拉克斯，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璃月能治愈魔神力量造成的灵魂创伤的人，就只有摩拉克斯那家伙。”
“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没把我当成……”
“所以你紧张过头啦。”温迪摊开双手，语调轻快，“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顺便提醒你要注意魔神力量的使用，并没有将你当成是可能会做坏事的人哦。”
这么说……自己刚才一直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明白了这点的玄理瞬间用脚扣出三室一厅。
搞了半天，温迪根本没有怀疑自己！
“是我多想了。”玄理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是虚惊一场。”
“对了玄理，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
“不可以在别人面前叫我巴巴托斯哦。”
“放心好了。”
玄理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
……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