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063.God is a girl（下）
“温迪。”玄理忽然将视线从温迪身上移开，轻声说：“其实，在我与你相识，逐渐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想法之后，我开始觉得我们之间有点尴尬。”
“为了回避这种尴尬，我选择忽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声音。”
温迪静静地凝视着玄理深蓝色的眼瞳，神色自若。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一个敏感的人，但当我的脑海中产生‘对你吐露真实的心声’这样的想法后，很多坏念头就会不受控制的产生，扎根在我的脑海深处。”
“如果我对温迪说了那些话，祂会不会把我当成是怪物？”
“祂还愿意继续待在我身边么？”
“祂会不会就此厌恶我？”
玄理说着渐渐低下头，声音微弱起来。
这份感情对玄理而言实际上有些沉重。
他自己又何尝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性别之类的问题暂且不论，但温迪是提瓦特的尘世七执政之一，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生命与权能。
而玄理，虽说叠了不少buff，但归根结底仍然只是个人类（？）。
神明与人类之间，天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再加上温迪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崇尚自由的个性，对于恋爱这种说不明道不清，时而纯爱时而恐怖，简单又繁琐，温柔且残忍的事情，到底会持怎样的态度，至今还是个未知数。
至少在原生世界，就cp而言，玄理很难想象有一天温迪会和某人结成cp。
那场面无论怎么想都会很违和。
无尽湛蓝的天空、精美绝伦的竖琴、耳边掠过的微风、幽雅舒适的酒香、高天之上的歌者、独自旅行的诗人、守望尘世的神明......
这些才是玄理对温迪的印象词。
祂就像一阵风一样。
看得见，却抓不住。
没人能将祂真正留在自己身边。
因为祂从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谁能凭爱意将巴巴托斯私有。
“一但想到这些可怕的事情，我就变得像依附弱花的微草一样。”玄理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种淡淡的悲伤，“再轻柔的流风也会使我颤栗。”
温迪低下头，祂的眼神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难过。
“我想，很难有一个人，去理解另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把他走过的路都走一遍。”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悲伤和喜悦无法在两个灵魂之间流通。”
“所以如果这些话让你感到为难，我很抱歉。”
“我以前并没有和你说过这些话，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我现在对你说。”
“没有为难哦。”温迪微微一笑，“你能对我说这些话，我很高兴。”
“因为，你把我成了心底里最在意的人吧？”
温迪有些释然地笑了笑。
“人类的心是很小很小的，能在意的人只有几个，有时能在意的甚至只有一个。”
“是啊。”玄理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温迪，“不过，与其说是放在心底的人，不如说...你是我心的一部分。”
我真的在意祂。
我深深地这样觉得。
玄理忽然觉得周围的世界被空白覆盖。
“男孩子也没有关系么？”温迪轻轻地说。
玄理微微一怔。
“这是不能回避的话题哦。”温迪提醒他说，“请好好回答我。”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我不想欺骗温迪。”玄理说，“我无法接受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在与你相识之后，我一直将你当作是女孩子。”玄理移开视线，“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但是，和你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的想法也在逐渐发生改变。”
“男孩子和女孩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男孩子对我来说，是并肩战斗的朋友、可以信赖的伙伴、交托一切的兄弟......”
“当然，女孩子对我来说也可以是朋友和伙伴，但女孩子有着一个更为特殊的身份。”
“恋人。”
“我并没有过恋爱的经历。”玄理说，“但我常常会沉沦在小说家与诗人们所描绘的爱恋故事中。”
“因此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说，我会想，如果以后某个女孩子成为我的恋人的话，我会告诉她那些男生间的小秘密。当然她也会把女生间的那些小秘密告诉我，以前我无法理解的那些女生的言语和行为，她都会一一为我讲解。我们会为对方演奏竖琴，用音乐拉近距离，调制美酒，理解彼此的爱好，精心准备各式各样的礼物，为此花很多很多的心思，觉得非常值得。我们还会四处旅行，在大陆上留下两人的足迹，乐此不疲的分享彼此对沿途风景和事物的想法，到了夜晚则会看着对方的眼睛，感受着对方皮肤的温度相拥着睡去，等到清晨，在对方身边醒来，继续迎接下一天。就这么一天一天老去。”
“等到我死了，会为我哭的是这个女孩子。”说到这里，玄理心尖一颤，这句话他已经忘了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但亲口说出来时，他一下子就理解了作者写下这句话时的心情，“这么想着，我觉得自己一定要在还能陪伴在她身边时，用心对待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温迪对我来说，既是男孩子，又是女孩子。”玄理凝视着温迪的眼睛，“我们曾一起并肩战斗，处理各种紧急事件。也曾揣摩过彼此的心意。”
“当然，这点也带给了我不少困惑。”玄理说，“我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会不会真的要搬到断背山去住了......”
“断背山？”温迪微微歪头，“完全没听过。是璃月的山么？”
“啊，关于这个请不用太在意。”玄理说，“这那是我原来的世界里一座很着名的虚构之山。”
“嗯...”温迪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抵在下巴上，低头做思考状，“我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总之，以上就是我最近的心路历程。”玄理继续说，“现在的温迪，在我看来既不是男孩子也不是女孩子。”
“诶？是这样么？”温迪眨眨眼睛，“那我是什么？”
“温迪的性别。”玄理深吸一口气，“是温迪。”
对玄理来说，温迪的性别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如果非要有一个性别的话。
那温迪的性别或许应该是‘神’。
无法被人类定义的，神。
“嗯。”温迪点头，“说的很好呢。”
“...谢谢。”玄理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会表现的很诧异。”
“不会的。”温迪摇头，“因为我能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玄理。”温迪继续说，“你不觉得这样一来，我们的关系会变得非常奇妙么？”
“这个问题我有考虑过。”玄理说，“但我想，世界上其实并没有如拼图一般完美的关系，当彼此拼接在一起时，如果都能感到喜悦的话，那就是对这段关系最有力的注释。”
“我知道了。”温迪点头，随后微笑着说，“迄今为止和你在一起度过的所有时光，我都由衷的感到开心。”
“你刚才说的很对。”温迪说，“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
“但你了解我。”
玄理微微一怔。
“我知道自己作为神明而言并不完美。”
“其实我有时也会有点不喜欢自己。”
“蒙德的大家对我抱有如此多的期待，而我却不能很好的回应他们。”
“但跟你在一起时，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你总是能理解我的想法，照顾我的感受。”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你在我身边时，我觉得自己可以变得更好。”
“玄理，你让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温迪…”玄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两人凝视着彼此的双眼，在对方瞳孔深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随后，温迪将手轻轻放在玄理的手上。
“今后，一起走遍大陆吧。”温迪的声音非常温柔。
“啊…”反应一向迅速的玄理此刻迟钝起来，随后紧紧握着温迪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温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诶？”玄理一怔，“是什么？”
“女孩子。”温迪笑，“是女孩子啦。”
“这是…”玄理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现在可以将我当作是一个真正的女孩子。”温迪凑到玄理的耳边，轻笑着说，“站在人类的角度。”
“该不会是…”玄理的瞳孔微微扩张，“身体？”
“嗯。”温迪点头，随后张开怀抱，“要感受一下么？”
“先等等！”玄理连忙伸手阻止温迪接近，转过头，脸红心跳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啦。”温迪笑着说，“对神明来说，与人类相似的形体意义不大，只是为了适应尘世身份而创造出来的。”
“既然能够创造，那么自然也能更改。”
“可你是什么时候……？”玄理的眼神有些疑惑。
“在你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温迪回忆着说，“我是说关于你对爱恋幻想的那部分。”
“是…为了我么？”玄理的脸愈来愈红。
“差不多。”温迪点头，“主要还是想被你当成女孩子对待啦。”
玄理的脸红到了脖颈。
“真的不想感受一下么？”温迪慢慢放下张开的双手，“那就算咯。”
“我现在可是一个伤员。”玄理忽然傲娇起来，“没有办法主动去抱你。”
其实玄理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了。
“嗯，说的也是。”温迪点头，随后上前轻轻抱住玄理。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爱恋淹没了两人所处的世界。
……
“怎么样？”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温迪松开双手说。
“总感觉…”玄理红着脸说，“女孩子的身体…抱起来好像更软一些。”
在成为女孩子之后，温迪的外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当然，这说的只是能从外面看到的部分。
“难得见你脸红到这种程度。”温迪笑，“原来你也会这么不好意思。”
“是个人被你说了这种话都会脸红的。”玄理说，“早晚你也会有不好意思的那天的。”
“是么？”温迪笑，“我会好好期待。”
“啊，对了。”玄理像是想起了什么，“要不要重新再取个名字，你作为女孩子的名字。”
“嗯～好啊。”温迪没多想就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就叫‘温蒂’，怎么样？”玄理灵光一闪。
“好名字。”温蒂点头。
“那以后我们两个人独处时，我就叫你温蒂。”玄理有些兴奋地说。
“嗯。”温蒂点头笑了笑，模样很是可爱。
随后，玄理轻轻伸出双手，抱住温蒂，感受着祂柔软的身体上传来的温度。
“嗯～”温蒂将头靠在玄理的胸膛上，“看来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的恢复速度还真是惊人～”
“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啊。”玄理笑。
“没想到最后和我成为恋人的人居然是温蒂…”玄理感慨万千。
“很意外么？”温蒂问。
“刚才是有那么一些意外啦…”玄理直率地说，“但现在心里已经完全接受了，并且感觉就应该这样。”
“那成为恋人之后，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呢？”温蒂问。
“有的。”玄理点头，“比如两个人一起走遍大陆啊、用绿绮为你弹奏只属于你的曲子、为你调制特制的美酒、和你一起探讨诗歌的艺术…”
“听起来都很不错呢。”温蒂先是笑了笑，随后认真地说，“不过你还漏了一件。”
“漏了一件留给你说啊。”玄理轻轻抚摸温蒂的头发。
“去往天空的尽头。”温蒂说着抬头，看向雪山上方被厚厚的灰色云层遮蔽的天空。
“不过，那个地方。”温蒂直直地看着玄理，“说不定会很危险。”
玄理没有说话，紧紧握住温蒂的手，十指相扣。
温蒂轻轻地笑了。
银白色的世界，此刻被玫瑰色的爱恋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