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面试
独自一人吃完了晚饭，又在旧宿里转了几圈，在脑中整理后天面试要说的话，没过多久陈不悔就返回到了公寓。
夜鸽仍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夜色已经深了，他打开客厅那惨白的灯，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寂寞。
他挠了挠头，接着把外套随意丢到沙发上，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练枪。
开了一把close Fast Strfes Invicible，他最近经常在打这个项目来热手。
他的centering 180 no strafes平滑在经历五十小时（单指这一个项目）左右的训练后已经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准度，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的手都很稳，包括那血淋淋的一夜，他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过抖。
小时候学美术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底子，他的手比一般人要稳得多，再加上健身的习惯，他能很好地掌握设备的重量。
这不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是他刻苦打下的基础。
一把close Fast Strfes Invicible打完，他打出了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排进了世界前十五。
这一刻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他有天赋又很努力，凭什么不能赢呢？
三个小时的练枪时间匆匆流逝，他一点都不累，甚至去单排了三把猎排，爆杀并吃了两把鸡才感觉有点疲倦了。
躺在床上，看着掉了许多漆块，布满缺憾的天花板，幻想着拿冠军的那一天，他安稳地入睡了。
……
“喂，不悔，你干嘛呢？”
梦中，一个梳着短发，带着窄框眼镜的女孩看着陈不悔的脸，笑吟吟地问道。
他撑起趴在桌子上的身体，双眼直视面前的女孩。
“钧薇？这里是哪儿啊？”陈不悔有些迷糊地看向身边，这里是他的高中教室，此时窗外阳光明媚，似乎是清晨，而教室里只有他和面前这位女孩。
女孩名叫郑钧薇，是陈不悔的高中前桌。
她的长相并不亮眼，但皮肤水嫩，脸小小的，声音很好听，光是呆在她身边陈不悔就觉得十分安心。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蔚蓝色校服，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捧脸看着陈不悔，脸上挂着和煦甜美的笑容。
“我们在学校啊，你忘了，我们已经毕业了，你现在在日本读书吧？真厉害。”
郑钧薇眨着眼睛对陈不悔说道，和女孩的声音相比，窗外那清晨的暖阳都要黯淡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陈不悔随口道，看着女孩，他的右手竟然有点发抖。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而后，两只小巧温热的手抓了上来。
“不悔？你在害怕吗？”郑钧薇关切地问道。
“害怕？我害怕什么？”陈不悔似乎在为自己辩解，但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个空间里，他是没有秘密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担心自己的命运，但是你不要害怕，每个人的生活都有其归途所在。”
“或许你的归途远不止于此，你的旅途要远远长于他人。”郑钧薇低垂着眼眸说道，长长的睫毛上似乎粘着些小小的露滴，黑色的瞳孔闪烁着转瞬即逝的光芒。
“你在说什么？！”陈不悔感觉有点奇怪，他能明显感觉自己在变得紧张，心脏在“彭彭”乱跳。
他站起身来想要离开，但郑钧薇却突地站起身来，抓着陈不悔的右手，仰头看着他继续道：“不悔，做个好人，好吗？”
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
这四个字在陈不悔脑海中疯狂回荡，他没有甩开郑钧薇的手，而是感受着这股温暖，心中百感交集。
“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赢，但是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初心，好吗？”
看着眼中满是关切的郑钧薇，陈不悔忽地有些愤怒：“初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不悔说完，郑钧薇的眼中忽然没了光彩，她背过身去，看着窗外说道：“我就知道，不悔你这种人的心理不是我能想象的。”
接着，郑钧薇扭头冲着陈不悔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接着摆了摆手说道：“我期待你成功，然后……你说过，要请我喝咖啡的。”
“我等你。”郑钧薇眨了眨眼睛，身体融化在黑板前的阳光中。
我等你……
陈不悔猛地睁开双眼，热得一把将被子掀开，在床上深呼吸起来。
他感觉眼睛有些酸痛，伸手一摸，眼角竟然噙满了泪水。
他强撑起身体，此时刚过凌晨四点，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为什么会梦到郑钧薇？……陈不悔看着自己的右手手心，他的手仍然很稳，这让他松了口气。
他和郑钧薇其实没有太多接触，顶多是前后桌偶尔说说话罢了。
不过他清晰地记得当时高考前夕，郑钧薇偶尔会在早上给他带一杯自己家煮的咖啡，他对请女生喝咖啡的这个执念其实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现的。
他不是迷信的人，他坚信这场梦不过是最近压力激增导致的幻觉罢了。
不过即使再压抑情感，心中留下的痕迹也不会改变，醒过来的他在淡蓝色的晨曦中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悲伤将他全身包裹，他强忍欲望，不再回忆刚刚梦境中的一切。
……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醒过来的陈不悔无法再入睡了，他去随便洗了个漱，接着打开电脑浏览网页。
华国的ApEx比赛仍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视频主页上，他刚要点不感兴趣，却忽然看到了封面上用来吸引人的大字标题。
他怔住了，在心中默念这几个字：小野复活？FNo的地平线在比赛里杀疯了！
F……No？关于这三个字母，陈不悔心中的记忆开始复苏。
没错，这是那个女孩的队名……陈不悔逐渐皱紧了眉头，像是有什么重物正拉扯着他的额头，让他的情绪愈加激动。
最终，他捏紧右拳，点开了视频。
视频中是一个ob视角，主视角则是FNo队内的地平线。
视频内的地平线队伍此时正在风暴点东北侧，风暴捕手东侧小路尽头的菠萝包附近。
决赛圈已经缩小，此时只剩下三支队伍，而他们是被夹着的一方。
而后，地平线开始了操作。
他向敌人的队伍投掷q技能，强行将他们从掩体后扯向了空中。
“啪！啪！啪！”
只听三声辅助手枪枪响，视频中的地平线极为冷静地空摘了第一个被吹向空中的敌人，而右上角的信息也爆出了被空摘那人的身份——mdYw五更明月。
挺强啊……陈不悔搓着手指想着，接着他注意到了地平线的id。
“anotherway……另一条路，是吧？”陈不悔有点想笑。
FNo……如果这真的是那个有着瀑布般黑发的女孩的队伍的话，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无外乎那些“正常人”的那套关于“梦想”与“热爱”的说辞罢了，看样子，当初那个当众羞辱自己的青年应该就是这个地平线吧？
梦想、热爱、友情……那个青年大概就是被那个女孩用这些概念骗进了队伍，然后就组建了这样一支队伍吧？
陈不悔觉得有些恶心，看着电脑屏幕小声骂道：“一群强行给自己找人生价值的失败者罢了……”
说完，他关掉视频，不愿再去想过于FNo的事情。
如果有朝一日能再次碰到这支队伍，他一定会一雪前耻……这是他看完视频后留下的唯一想法。
……
第二天很快过去，和夜鸽的对话也只是简单的问候，几乎没有什么深入交流。
陈不悔有点担心夜鸽的状态能否应付明天就要到来的面试，但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用语言鼓励，甚至是威胁夜鸽不要在明天搞出乱子。
李子祥也又来到了公寓，请陈不悔和夜鸽二人在旧宿的某知名中餐厅吃了饭。
“希望我们明天能成功！”李子祥举杯道，他身上那高贵的气质仍然没有改变，和另外两个留着长发，满脸阴郁气质的青年相比，身材中等，留着短发的他看上去精神抖擞，表面上看上去和陈不悔二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一定能成功！”陈不悔挤出笑容说道，接着和李子祥碰了杯。
夜鸽也慌慌忙忙地举起杯子，同时也在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什么。
“一定能成功……一定要成功……”夜鸽如此说道，嘴上的笑容开始僵硬。
陈不悔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坚强一点，接着便开始畅谈他关于未来的想法。
身旁的陈不悔竟然如此陌生，夜鸽感觉现在有点像在做梦。
虽然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但他们二人之间真正的深入交流只有寥寥几次。
陈不悔究竟想要什么，他完全不清楚。
他也不敢去想象。
……
就这样，三人吃吃喝喝，深夜才各自回家。
第二天中午，三人在公寓门口汇合，提前二十分钟抵达了琐神公司大厦的门口。
琐神总部就在旧宿外围，坐电车大概半个小时就能从公寓抵达。
琐神的大厦修得很高，占地面积很大，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样子，只有反射的阳光在湛蓝的玻璃上像鳞片一样闪光，这让陈不悔想起了华国的一些公司。
进入公司，还没等看清一层大厅全貌就有一个接待员迅速上前。
“您好。”穿着职业ol装的接待员女士对陈不悔三人道。
李子祥说明来意，接待员认真倾听着，接着待李子祥说完，她便带着三人前往远处的电梯。
坐上电梯，接待员捡起胸口的麦克风低声说了些什么，接着便按下了最顶层的按钮。
透明的电梯门缓缓闭合，随着电梯的缓慢上升，陈不悔看到了琐神大楼内工作的场景。
人们忙碌地工作着，看上去和电竞没有任何关系，更像是某种真正的，认知上的“大公司”。
而随着楼层的递高，公司的亮度愈发下降，忙碌的人们也逐渐少了。
逐渐开始有电竞俱乐部的感觉了......看着透明电梯外的冷色系走廊，陈不悔如此想到。
最终，电梯在第三十三层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接待员甜美地笑道，不过陈不悔一看就知道是假笑。
四人向走廊尽头走去，最终他们停在了一个刷着红色油漆的房门口。
“请你们稍等，现在排在你们前面还有三个队伍。”接待员说道，接着转身便要离开。
“请等一等。”李子祥叫住了接待员，“那个......今天一共有几支队伍来面试？”
接待员转了转眼睛，捏了捏垂在额头上的刘海说道：“我不太清楚，但应该不少吧......”
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陈不悔有点无语，但只能和李子祥一起道谢。
坐在红门外面的椅子上，一起陪他们等待的还有十二个人，也就是还有另外四支队伍要在今天这个时间点面试。
“竞争挺大的，是吧？”李子祥对陈不悔耳语道。
陈不悔慢慢点头，接着看向夜鸽，夜鸽一副神游的样子：“我们......真的能通过吗？”
陈不悔想了想，只是说道：“等下你们别说话，我来和他们交涉。”
夜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弱弱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陈不悔说道，捏着高高的鼻梁沉思起来。
时间过得很缓慢，目送着一支队伍接着一支队伍从红门进进出出，陈不悔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你觉得怎么样？”
“感觉不行啊......压力有点大。”
“真的吗？我还以为我们能进呢......”
“我们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啊，那几个人看的是成绩，不在乎你有几个猎杀标啊......”
“那我们不打比赛哪儿来的成绩啊......”
“就是说啊，我们也没办法体现我们的水平......”
“果然这种大俱乐部没有那么好进啊，真难受......”
从红门里出来的几个人窃窃私语着，陈不悔竖起耳朵偷听。
得想个办法体现他们的水平啊......陈不悔心想，感觉压力很大。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红门内探出头来，向门外以中等音量喊道：“李子祥，李子祥的队伍可以进来了。”
“啊，我们在这儿。”李子祥抬起右手，接着向陈不悔二人使了个眼色。
“我们走吧。”陈不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