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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跪在竹屋之前,垂泪看着自己张开的手心,过了片刻,缓缓将头埋进了胸口。

众人皆是一身狼狈,看着泣不成声的宋言,内心此时具是百感交集。庆幸这糟糕的场面总算落幕,又可悲可叹浮云的经历。

驱邪剑的吸食虽被浮云中途打断,但承受许久,几百孩童此时具是有些呆滞。有的失了三魂,有的丢了两魄。

宋肖璟抬袖蹭蹭眼角划伤的痛处,抬脚走到宋言身侧,蹲下身看了她片刻,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潋同样盯着那弯成一团的背影看了许久,眼中无光,叹了口气又将目光转向那柄趋邪剑。

那趋邪剑正吸到酣畅忽然打断,显然很是不满。嗡鸣之声愈发剧烈,连空气似乎都跟着震颤起来。

砚川到了江潋身侧,有些不安道:“这把剑该如何是好。”

江潋想了一瞬,还是道:“要叫他将吸进去的魂魄都吐出来。”

云唳看他一眼,这时涩然开口,“驱邪剑出水…确实回不去了,若是没人将它驯服,它剑中的魔气…会蔓延千里,便如,便如浮云所说的妖毒那般为祸人间。”

偏头看了眼照料孩子的齐三,神色渐暗,“如果要将孩子们的魂魄放出,就得有人做引叫他继续吸食,吸食之际,便也是它最松懈之时。驱邪剑最喜欢邪魔魂魄,其次是仙魄,再是修习之人,最后便是孩子。”

犹豫一瞬,他还是坚定开口。

“稍后我将自己魂魄祭出,江兄你应当可以将那些孩子的魂魄引出。”

“不可!”

南山将他打断,“你好容易才修得圆满,你…你老老实实留下。”

云唳苦笑一声,“我云氏一族看管驱邪剑百年,在我这出了岔子,又有这么多孩子失了魂魄。必是该我来担。只是对不起我那小夫人…”

江潋皱眉开口;“别急,再想想,可还有别的办法。”

南山看向江潋,抚了把胡子,问道:“若是这邪物吸食松懈之际,你可有办法叫他将魂魄都吐出来?”

江潋思索一瞬,道:“引魂符应当可以。”

南山颔首,道:“不错,但也势必要趁它最贪婪松懈之时,才有七成把稳。只是,吐出了孩子们的魂魄,这把剑又当如何安置,安置何处?”

江潋心中早有定论,“我预将它暂且封印,以镇魂符,加上我的血,暂封半月不成问题,此后…便带在身上,只能慢慢想办法。”

“嗯,也只能如此。”

南山点头赞同。说罢扫视一瞬四周。眼中沉沉只觉一片凄惨,火烧去了许多树木,漆黑一片,所在几人皆满身是伤,几百个孩子更是躺了一片唉声不断。

“今日不过一个浮云公子,就造成了这种惨况。日后,若真妖魔当道…又会是何种场景。”

砚川道:“会像三百年前一样,妖魔至高,人类沦为食物、奴隶…”

南山望着残迹的双目眯了眯,忽然轻笑了一声,“呵,这天下真要如江潋所说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还躲得什么劲儿啊,又躲到那里去呢?”

沉长叹息之后,南山再次悠悠道:“如此,今日告别几位,往后…有缘再见吧…”

众人目光转向他,正不解他要去往何处,就见他话音刚落之际,已是飞身去了驱邪剑一旁。

“别…”江潋立刻抬手想拦住他,却还是为时已晚。

南山长袖挥舞,屏气敛神,已开始将自己魄体逼出。

此时口中大喊道:“江潋!还不快动手,仅我一人撑不了多久啊!”

“南山先生!”云唳看清他动作,眼眶瞬时红了。“不该是你!”

却说什么都已无用。驱邪剑感受到修行者的魄体靠近,试探一瞬,立时开始了贪婪的吸食。

江潋只觉胸口顿闷,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已是下定决心。咬牙飞身而起,手指结印,一道结界将这一小方天地罩在当中,长指迅速波动,便有几枚引魂符篆自袖间飞出,齐齐飞向驱邪剑。

那剑身敏锐的嗅到引魂符,大力震颤几瞬想要抵抗,加之南山一人精魄很快就要消失殆尽,不过刚刚引出几缕魂魄,便缓慢停下了吸食。

江潋暗道时间不够,额间立刻滑下许多冷汗,心道怕是要辜负南山先生一番牺牲。正想如何让时间延长一些,就见身侧一道白影闪过。眉间松动,不可思议看向扑倒驱邪剑一侧的梁四娘与怀生。

“南山先生一人的精魄确实拖不了太久,加上我与怀生,望江公子真能保下旗岭山的安稳。事闭之后,还请将我二人葬于一处!”

驱邪剑嗅到新的精魄,能够叫白骨复生的精纯之气太过难得,谨慎全无,忍不住贪婪的放开了吸食。

江潋眼睫颤动,绷紧了唇,嗓音颤抖:“江潋必不负众望!”

引魂符再出,似成群黄碟涌向驱邪剑,再次将那呼之欲出的孩童魂魄引来。

如此,便是驱邪剑的抵抗与江潋的引魂之术两股力量拉扯不休。

江潋眼眶微红,越来越绷紧全身之力,额间汗流顺着脸颊轮廓流到下颌。手上丝毫不松,却觉那家伙被激的吸力更盛。

心中暗骂这东西邪性,闭了闭眼,开始凝神聚气。片刻时间,顿觉一股子热源自丹田窜起,火烧火燎的冲向喉间,双眼这时猛然睁开,就见其中似是廖云绕雾。口中厉呵一声。引魂符霎时炸出许多白光。

浑身灵力运出半数,总算将驱邪剑彻底打开。一时间,那些孩童魂魄便如泉水喷涌而出。胡乱的窜来窜去,好在江潋提前布了结界阻挡,魂魄游荡片刻,便都寻了自己肉身回去。

等驱邪剑察觉到不对劲时,魂魄具已归位。吃到嘴里的东西又叫吐出来,似乎气急了,震颤几息立刻又燃起一从烈火。

江潋指间转换,又急急召出镇魂符,心知镇它不易,长指凝结灵力一弹,几张符纸化成百张,长指低到唇畔,齿间用力,鲜血顿时冒出。

带血的指尖一把扫过符纸,顷刻间齐齐抛出。成群黄蝶是的符纸再次围向驱邪剑。

而那符纸竟是不怕火焰,径直逼近剑身,但到了近处之时却忽然被它震得粉碎。

如此,一张接一张带着江潋灵力的符篆生扑上去,层层叠叠,碎成残渣的混着来不及碎裂还算完整的符纸极力的去裹挟驱邪剑。

江潋此时看准时机,立刻再结镇魂之印,果断将那裹满了符纸的剑柄攥进手中。

初一握上,邪肆的力量逆着腕间猛地窜向手臂,顷刻震碎了半身衣衫。

喉间闷闷的咳了一声,咬牙沉肩灌去半身之力,终于将它定住一瞬。

抓紧这短短一瞬,几张完整的镇魂符霎时缠紧剑身,江潋迅速挤出指尖鲜血,从头至尾贯穿剑身。

红光闪烁,那把驱邪剑,总算彻底安静在了江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