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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既来之,则安之(上)

不知不觉中,等到燕云易等人商议得告一段落,暮色渐深近已深夜时分。

随着其余军中的众人各自退去,书房中只留下燕云易与燕云殊二人。他们本想再推演一遍后续计划的可行性,却听见书房外“咚咚”的叩门声。

燕云易不禁微微蹙眉,照理说林昊守在门外,一应闲杂人等绝不会靠近。

此时他的思绪都集中在眼前的疆域图上,于是自动过滤了无关杂音,继续与燕云殊就方才的话题深入探讨起来。

“我觉得这里应该......”

话音未落,屋外更为急促的叩门声又响起。

“咚咚咚......少爷,您把门开开。”

燕云殊知道他每每聊起军务总是一鼓作气,多少也有些罔顾自己的身体,乐得此时有机会能够阻断他,于是也没有与燕云易商议,径直上前推开门。

原以为是府里有什么要事通报,却没想到乔老太君此时正立在门前。难怪林昊既没有阻拦也没有任何动静,此时他正退在侧边望着眼眶仍有些轻微红肿的赵欣儿。

早前林昊与赵欣儿对话时,将好被乔老太君的贴身侍女听见,随即自然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她。乔芸找来赵欣儿了解了些情况,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夜间乔芸忽然问起燕云易此时在何处就寝,下人如实说了此时他与燕云殊二人仍在书房里商议军要,她便说要来看看。

燕云殊赶忙恭敬道:“祖母。”

闻言,燕云易也赶了出来。他毕恭毕敬地长身伫立在侧,给乔芸让出一条路。

乔老太君道:“殊儿,你先去歇息。”

随即,她挥挥手向周围的仆从道:“你们也都先退下。”

燕云殊会意连说了声“是”,恭敬施礼后便要退出去。

此时,燕云易却急忙说道:“祖母,我和大哥还有些军务上的事情没说清楚。”

乔老太君点了点头道:“身体为重,都这么晚了,明日再说也不迟。易儿,你过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燕云易虽有些迟疑,却依然顺从地跟在她身后,顺手合上门。

乔芸兀自坐下,环顾四周,见一切都井然有序,尤其是里间原本只是用以小憩的榻上,此时正整整齐齐地叠着被衾。她心下了然,于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最近军营里的事务是不是特别繁重?”

燕云易恭敬道:“是。”

他以为祖母关心的是将会发生的这场战事,也不敢有所隐瞒,顿了顿道:“大梁与北凉这一战在所难免,但也是收复幽云十二州的最好时机。”

没成想,乔芸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自从你走上这条路,就注定与你祖父一样戎马一生。燕家的子孙,不畏难、不惜命,你和殊儿都是我们的骄傲。莫说是一场战事,要想保得住这片疆域国泰民安、百姓不再流离失所,接下来的数十载都少不得兵戎相争。”

她面带慈祥,目光中又不免怜惜道:“只不过,家国天下,缺一不可。易儿,你难道真的想要等到天下太平,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吗?”

燕云易愣了愣,问道:“祖母,何出此言?”

乔芸知道他是在装糊涂,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叹了口气道:“我看得出来,清儿是个好姑娘。无论前尘往事如何,你既然已经将她娶进门,她便是你名正言顺的结发妻子,日后你的荣辱便与她休戚相关。退一万步说,她再是不合你的心意,您也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

燕云易略有些为难地微微蹙了蹙眉,他自是不能与乔老太君直截了当地讲清楚他与沈亦清所达成的交易。若是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一事被他人知晓,旁的不说,便是沈亦清这般在母家无所依靠的境遇,汤茵又对她不甚喜欢,他日她在荣远侯府的身份便会极为尴尬。再者,一切的开端都是为了断绝梁成帝赐婚的念头,若是消息不胫而走,被宫里知晓了,难免横生不必要的麻烦。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祖母,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乔芸道:“还想瞒着我。自打成婚以来,你是不是都宿在这个书房里?”

她这话问得燕云易哑口无言,只能默然听从乔老太君的教诲。

似乎是看出来他的疑问,乔芸接着解释道:“虽说清秋苑里的人都知根知底、也都靠得住,可时日久了,难免被不相干的人知道。如今已经传到我的耳朵里,还怕有心之人不知道?”

燕云易道:“祖母教诲得是。”

乔芸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当初这门婚事实属无奈,若是这丫头真的这般不合你心意,你倒也不必如此委屈。清儿是通情达理之人,明日我就去与她说清楚。你们都先暂且忍耐一段时间,他日等你有了合心意的姑娘,她会主动让位的。”

燕云易自己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不用了。”

只一瞬间,乔芸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有些侧目。似乎就连他自己都觉察到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急忙恢复到平时的语气态度道:“不劳祖母费心了,我清楚该怎么做。”

乔芸心中窃喜,他的反应恰好正中自己的设计,只是明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道:“我也不耽误你歇息了,难得有几日的休沐,别一门心思全都铺在军务上,那今晚就宿过去吧。”

言罢,她也不留给燕云易反应的时间,急匆匆地就走了出去。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人已经走远了。他略微有些头痛地望了眼沈亦清依旧亮着灯的卧房,心中不由得盘算着该如何与她交涉。

这边乔老太君做贼心虚一般急急忙忙地走到自己的院中,回头看没有人追过来,才终于放心地长吁一口气。

赵嬷嬷连着撵上来,气喘吁吁道:“老夫人,您走慢点,小心身体!”

乔芸不由得笑道:“哈哈哈,要成了。”

赵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对上她的眼色,许久才将信将疑地回应道:“您是说,少爷和少夫人?不会吧,奴婢是看着少爷长大的,除了领兵打仗,他哪有这方面的心思。”

乔老太君道:“这个傻小子还没开窍呢,不过你看着吧,这是早晚的事情。”

赵嬷嬷欣喜道:“那这是好事呀!”

乔芸笑着道:“你前阵子不是还抱怨清儿琴棋书画、规矩礼制一窍不通,难教得很?”

赵嬷嬷微微讪笑了两声便急忙解释道:“可是架不住少夫人孝顺,又聪慧机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宫里面的事情不也正好证明了这一点,老夫人您又何必笑话我。”

乔老太君略微赞同地点点头,随即神色微敛,语气略带威严地问道:“这次千秋诞的背后有人故意不想让我出席,查出是何人给我下毒了吗?”

赵嬷嬷恭敬道:“下毒的婢女名叫小玉,是个家生子,也在府里伺候好些年了。事情败露了之后,她自知无言面对您,也没留下一句话就寻了短见。她家里的事情奴婢也着人探查过了,家里没人了,就剩下老家的母亲卧病在床。小玉这孩子平日里听话懂事,许是实在万不得已,为了筹集药费,无奈之下才遭人利用。”

乔老太君道:“也是个可怜人。”

赵嬷嬷道:“您看,这个事情还要不要再查下去。”

乔芸道:“人都不在了,就算是真的有线索也早就断了,不查了。你给她母亲送些钱财过去,毕竟咱们与她女儿主仆一场,莫教她陷入困顿无依的境地才是。”

赵嬷嬷应了声“是”,一边连声夸赞乔芸宅心仁厚,生的菩萨心肠。

不一会儿,乔芸顿了顿,看似轻描淡写地闲聊一般问道:“你觉得,一个为了自己母亲不惜冒险下毒之人,会不会就为了区区愧疚之心自寻短见?”

赵嬷嬷愣了愣神,心中惊讶,面上依旧强装镇定,轻声说道:“您是说,府里还有......”

话音未落,乔芸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隔墙有耳。赵嬷嬷不敢继续妄言下去,但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情她已然放在心上,府中的细作她必然要连根拔起。

乔芸不动声色地摩挲着屋里那盆海棠花的枝叶,眼神微微露出几分寒意。

“怎么都快立夏了,还隐约透着些驱散不尽的寒意,也不知道老将军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

这边沈亦清的卧房里,她早已睡意朦胧。但屏儿今日却好似突发奇想一般,坚持着苦苦哀求沈亦清教自己识文断墨。平日里屏儿总是忙于苑里的事务,都是沈亦清抓着屏儿的时间,抽空一字一句地教授。如今她们二人都得各有伤患,只得静养,又难得屏儿如此积极主动求学,沈亦清何乐而不为。

谁承想,从日薄西山愣是教到了漏夜时分。沈亦清已然困意连连,止不住地打着哈欠,可屏儿却依旧意犹未尽一般,不住地询问着那些她不识得的词句。

只听见屏儿又继续问道:“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亦清勉强又打完一个囫囵个儿的哈欠,兀自强行睁了睁眼睛,认真盯着屏儿在这本诗集上面指出来的那句。只是在烛火下对着这些细密如蚊蚁的小字看了足足一个晚上,她的眼睛的确有些吃不消了,只隐约感觉能看见些模糊的重影。

她只得放弃道:“不行不行,我的好屏儿,我实在撑不住了,我真的好困。你就让我去睡觉吧,我答应你,明天我接着好好给你说,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清楚,行不行?”

沈亦清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在打架,她此时单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与屏儿商量。她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渐渐地就支撑不住,索性趴在了桌子上。

屏儿其实也已然困顿难忍,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哀求道:“小姐,快了快了,您等一会儿再睡。”

一边说着,她一边扶起沈亦清。眼瞧着她刚刚坐起来,又有些摇摇欲坠、东倒西歪的样子,屏儿赶忙在她身侧扶着,生怕她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不经意地向房门瞥去。许是因为瞒着沈亦清,心中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早前赵嬷嬷受乔老太君的吩咐,叮嘱屏儿无论如何要哄着沈亦清,等到燕云易前来。赵嬷嬷特地嘱咐屏儿,可千万不能教她提前熄了灯就寝,说不定就毁了一段好姻缘。

屏儿平日里是怯懦本分的性格,可关乎沈亦清的事情她本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赵嬷嬷这么虽未点破却表意明确的话语,只觉得这是撮合小姐和姑爷的好机会,随即一拍即合,当时就应了下来。

此时的沈亦清哪里知道这些,她只是迷迷糊糊地挣扎着想要往床上爬去。可是屏儿一双看似柔弱的手臂却紧紧地拉住了她,教沈亦清只觉得哭笑不得。

“屏儿,你就让我去睡会儿好不好。就一小会儿,真的,我等下起来接着陪你。我答应你的,就睡一小会儿......”

屏儿瞧着她这般憔悴的模样,渐渐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是大病初愈的身体,理应多多休养。

正当此时,只听见门外响起一声清脆的敲门声。随后,像是门外之人略微迟疑片刻,又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咚咚咚”得连着响起三声。

沈亦清瞬间醍醐灌顶一般惊醒过来,有些迷茫地四下望了望,这才回忆起来依然置身在屋里。

她不由得嘟囔道:“这么晚了,什么人会过来?”

屏儿按耐住心中如释重负的欣喜,却还是难掩面上喜色地说道:“就是,奴婢去看看是什么人?”

沈亦清只觉得屏儿今日的言行透着些难以言喻的古怪,想着兴许是她被沈思云惊吓过度,自己得找个机会好好开导开导她。

顺着屏儿的背影,门被一点点地推开,沈亦清瞧见的不是旁人,正是燕云易有些熟悉而陌生面庞。不知何故,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只觉得想要回避。

“我可以进来吗?”

燕云易的声音传来,沈亦清才反应过来一般,稍稍平复了心情道:“进来吧。”

瞧着屏儿满脸的笑意,沈亦清只莫名觉得有些羞赧,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便逃也似的一溜烟退了出去,顺便给他们把房门紧紧带上。

沈亦清这才想明白,原来屏儿早就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刻出现。

二人一时无话,燕云易兀自沉默了许久,忽然轻声说了句。

“我可以宿在这里吗?”

沈亦清惊讶之间只来得及愣神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