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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作之合(上)

谭景舟刚刚问完赵宗,还没来得及吩咐手下,梁倾月便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脸色惨白,凸显出本就我见犹怜的特质,此时虽然有些憔悴,但是眼神坚定道:“谭掌司,我想去谷底一趟。”

不得不说,梁倾月所表现出的比谭景舟想象之中要更加坚韧几分。原以为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就算不被那些血腥的尸体、战场上尚未消散干净的硝烟恫吓,也得缓上一阵子。

眼前她的神情还是能看出惊惧和慌张,但是开口就是要以身涉险去崖底探路,的确出乎谭景舟的预料之外。

不过他还是果断拒绝道:“太危险了,公主不能去。”

梁倾月鼓足了勇气坚持道:“谭掌司,你不必顾虑我的安危。无论如何,我都得亲眼看一看,就算......就算将军真的蒙受不幸,我也不能让他流落山野之中。”

谭景舟道:“这一点请公主放心,已经安排了人手全域搜寻,绝不会放过任何角落。”

她神情犹豫,显然并不打算放弃,可是谭景舟言尽于此,梁倾月心里清楚就算是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虽然极不情愿,她也还是有些无奈地退了出去。

毕竟梁成帝将此事全权交由谭景舟负责,并且一再言明他必须保全梁倾月的安危,一旦有分毫差错,恐怕整个典刑司都得提头来见。

梁倾月清楚,这些人虽然表面上对她恭敬有加,可是心里都非常反感她的存在。换做是任何人,肯定也不希望将自己的项上人头与这样一个所谓矜贵的皇亲贵胄的性命捆绑在一起。她自小就习惯了由这些特殊照顾而带来的厌恶、嫉妒以及其他冷遇,因此并不意外。

只是这次她无比坚定地决心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一定要亲自将燕云易找寻回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知从何时开始,兴许是因为求而不得,兴许是因为殊途之遥,燕云易早就成了她的一种执念。梁倾月甚至幻想着,也许此行最终是自己的一种解脱,什么都不复存在了,那么起码还有些值得她沉浸的回忆片段,也就终于不需要感到怅然和落寞。

正当她路过一排囚车之时,其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

“姑娘请留步!你是不是想知道燕云易在哪里?我曾是燕云骑的一份子,甘为马前卒寻找将军的下落!”

说话的是个面容有些青涩,身材中等的年轻人,他也是当日战乱之中蒙面的黑衣人之一。也就是说,他是安插在燕云骑细作中的一员。瞧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看来因为叛变的举动,没有少被昔日同僚教训。如今这十几个细作尽数被抓了起来,移交给典刑司发落,他也在其中之列。

当然,个中内情梁倾月是一概不知,只以为他们是犯了错的将士。梁倾月涉世未深,戒备心并就不足,又见他相貌端正,提起的话题正是她心中所想,便并没有再做他想。

她倒也不至于将全部的心思放在脸上,还是有些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说来也巧,不知是有人提前安排刻意为之,还是正好典刑司的人与原本的守军交接之际,此时这一排囚车前并没有几个守军在侧,无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声交谈。

年轻人神情悲痛悔恨道:“都怪我太无知,被这些叛军利用,这才害了将军。小人自知罪该万死,只是想要乞求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将军武艺超群,一定不会平白无端丧命在这个荒郊野岭。可是我人微言轻,我说了他们也不听,实在是急得没有办法。”

他的字字句句正好说在梁倾月的心坎上,她所思虑的其实也与这个年轻人说出来的话语不谋而合。眼下她苦于自己身为柔弱女子,势单力薄不敢也不能孤身深入崖底,这个年轻人的出现的确恰到好处。

梁倾月迟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年轻人正色道:“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言,姑娘随时可以将小人碎尸万段。”

恰在此时,其余囚车上关押的犯人猛地咒骂起来,像是和这个年轻人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年轻人恨得咬牙切齿,慷慨陈词地怒骂他们是北境走狗,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的确不像是演出来的。

这又叫梁倾月信了三分,不过她却并没有当即表态,而是不着痕迹地离开了这里,只是末了还是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三更天。

明月在夜空高悬,万安城外却是一片萧条肃杀之气。

经历过浴血奋战的沙场就像是千疮百孔的窗户,千头万绪根本无处着手。而这一切的焦点,又都集中在谭景舟身上。

诚然,梁成帝不会真的被情感冲昏头脑,一心只为了满足女儿的私愿。让谭景舟走上一遭,自然也是他与太子梁筠商议的结果,一是探听这场战役的真相,防止燕家与北凉、南唐走得太近,沾染通敌的嫌疑,这一点谭景舟自是已经查明。另一层,就是为了秘密接手这些埋在大梁的细作,挖出他们背后的组织,以及具体的人员名单。

这群人的存在没有多少人知道,当然也不宜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些办事不力违背军纪的普通罪犯。莫说是审问,就连多说几句话,都只有谭景舟这个层面才能决断。

诸事处理就绪,这些囚车也都一一蒙上了黑布,戒备森严,不允许任何外人靠近。只是根本没有人知道就在白天时分,有过这么一小会儿的疏于监管,并且随着酿下大祸。

等到谭景舟发现其中一个囚车空着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

谭景舟的震怒并不通过怒吼或是任何肢体动作表现出来,反而是极度的平静,但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足以让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守卫呢?”

典刑司的兵甲当即动作整齐划一地将这群邻城调来的普通侍卫全都捆了起来,并且用布条将他们的嘴巴都封了起来,堵住他们的求饶或谩骂。

手下道:“大人,都在这里了,一个不落。”

谭景舟冷声道:“监管不力,就地处决!”

十余条性命,就在他的这声号令之中断送殆尽。他没有忘记让手下把各个囚车上的黑布掀起,并且强行扒开这些细作的眼睛,让他们见识典刑司是如何取人性命。

不消谭景舟出声,自然有手下人替他说道:“你们看好了,这是典刑司最轻的刑罚。你们之中命硬的、能忍的,兴许能见到的最多。”

没等他说完,便有人咒骂道:“啐,少吓唬老子。就算我们要死,也得拉上那个女的陪葬!”

另一个人随即阴鸷地笑着说道:“就是!说不定老三现在已经得手了吧!”

谭景舟心知不妙,果然很快就有属下悄然来报。

“大人,公主殿下不见了。”

——

沈亦清与燕云易之间,总是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隐形壁垒,冥冥之中将二人牵绊在一起,进一步的距离却又总是被阻断着。

就好似现在这般,燕云易好不容易脱离危险,终于能够渐渐苏醒过来,结果又轮到沈亦清沉沉昏睡不起。

邵敬兀自抿了口酒,漫不经心道:“不用担心,她没什么大碍,就是操劳过甚,身体实在顶不住了。也无妨,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燕云易沉声道:“她从前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真的没事吗?”

邵敬道:“你们两个人真是有意思,不过我还的确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

燕云易眼神炽热地盯着沈亦清,似乎下一秒她就会像往常一样露出灿烂而爽朗的笑容。不过邵敬说的没错,她呼吸均匀,神态也颇为安详,应该只是陷入深度睡眠而已,起码不会有什么性命之虞。

他并未回头,只是言简意赅地道了声:“多谢。”

邵敬道:“既然你也没什么大碍了,总算轮到我去歇息了,这几日行程奔波,的确是有些疲乏。对了,我不在的时候,这个医庐里的东西你们可以自行取用。”

燕云易道:“不必,等她醒了我们自会离去,不便在此处多做叨扰。”

邵敬不以为意道:“这你倒不需要跟我客气,毕竟令夫人还有一桩生意要与在下完成。不多言语了,韶光易逝,公子还是多加珍惜。”

说完,他便侧身消失在医庐通往后院的小门之中。

随即这个偌大的医庐,只剩下燕云易与沈亦清二人。

燕云易从没有想过,会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就着雨后初晴略有些慵懒的阳光,竟然能够发现沈亦清说不出来的动人。如同鬼使神差一般,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靠近沈亦清的脸庞,莫名之间心脏剧烈地跳动,好似要脱离自己的胸膛。

可是那只犹自停在半空中的手掌,就在快要触碰到沈亦清的瞬间,好像触电一般赶忙缩了回去。

分明在内心深处,他下意识地抗拒着这种对他来说太过于遥远的美好。

“咳咳咳......”

沈亦清迷迷糊糊地在睡梦之中被自己喉咙间突如其来的一阵酸涩感呛醒,意识仍旧停留在梦境之中,她梦见燕云易重伤不治,自己如坠冰窖一般,甚至忘记了呼吸,这才在无意之中闭气一阵子之后将自己唤醒。

她睁眼的那一刻,根本顾不上起来,当即就要爬起身来。

燕云易见她根本罔顾满是淤伤的身体,毫不爱惜自己地强撑着坐起身来,赶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沈亦清甚至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只是自言自语道:“我得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他一定不能有事情......”

只这一个瞬间,就足以击溃燕云易的全部防线。他已然知道了沈亦清是如何为了抓住救治自己的一线生机,几乎溺毙在冰冷的河水之中;又是如何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央求邵敬出手相助,甚至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病榻之前。

现如今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还是关心自己的安危。

是这一刻吗?又或是早在她不远千里历经千难万险也要送兵符的时候,是在忻州庆望楼之中,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是更早的一曲剑舞?还是说,自从他们初相识的那一日起,他曾经寡淡如水的生活就注定迎来不一样的变化。

他欣赏沈亦清的才智,还有就连自己都未必能够望其项背的直率和勇气。最重要的,还有她的真诚与固守的原则,可以让她不顾一切地守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燕云易几乎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一把紧紧地将沈亦清拉进自己的怀中。这是他第二次距离她这么近,沈亦清猝不及防地愣在原地,甚至来不及反应。

是他身上独特的青草味提醒着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终于如愿醒了过来。沈亦清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手指,轻微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这是真实的,不再是梦境。

许久,燕云易都没有打算松开怀抱,他好似有些贪婪地享受着这样的踏实和宁静,就好像是试图将这样的感觉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沈亦清越来越觉得心跳加速,两颊泛起明显的红晕。她总是习惯性地想要打破任何的尴尬或是寂静,此时也不例外,心里想着千万别被人发现她的羞涩。

于是她没话找话一般说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用这样生硬的寒暄话语开场,的确很煞风景。几乎就在话说出口,燕云易赶忙松开自己的瞬间,沈亦清就在心中懊恼了无数次。

燕云易道:“比你早些。”

沈亦清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赶忙在燕云易的身上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直到看到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起来,腰上的重伤部位也已经缝合得齐整,敷上新鲜的草药,这才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一口气。

就连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关切的眼神以及动作根本藏不住任何情绪,一点一滴都被燕云易尽收眼底。

对着这双大多数时候都冷漠深邃的眼神,沈亦清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虚。

沈亦清一边回避他的眼神,一边轻声道:“咳咳......那个,你盯着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就是......”

燕云易忽然打断她道:“沈亦清。”

沈亦清惊讶地抬起头来,他很少会这么叫自己的名字。

“啊?”

燕云易神情认真地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