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我放在你的衣帽间了。”
奚萤烛叮嘱了一句，自然坐在餐桌前，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张姐开饭。
陆绎难得怔忪了一瞬，“我的衣帽间？”
别墅原本只有一间衣帽间，摆满了陆绎成套的定制西装，一支抵过一套房的手表，高定的领带，欧洲匠人手作的各式饰品，填补的偌大房间满满当当。
因而在奚萤烛搬进来的时候，为了能给她的行李腾出空间，陆绎让人额外分割出一个小房间，做了奚萤烛的衣帽间。然而奚萤烛的行李实在是少的可怜，只能占据衣柜小小的一个隔断，还是陆绎后来成堆成堆地让人往她衣柜填高奢的成衣，高定大裙摆才慢慢把不大的房间，填补出一个衣帽间的样子。
但是奚萤烛却不是很喜欢这个自己单独的衣帽间。
陆绎时不时会在衣帽间挑衣服的时候，翻到几件女士衣服，奚萤烛就会不知从哪个角落探出头来，一边吐着舌头道歉，一边看着他的反应。
“哎呀，不小心放错地方了，没有占用你的空间吧？”
那么两件衣服能占用什么地方，大部分情况都是陆绎懒得搭理，事情不了了之，往后房间就总是时不时冒出两件女版上衣，连衣裙，一点一点踩着陆绎生气的边界，塞进了这原本满满当当的空间。
等到自己带来的几套衣服终于全部塞进陆绎的衣柜，奚萤烛才满意地停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的时候，冷不丁背后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
“你就这么想跟我用一个衣帽间？”
少女吓得一抖，没有梳理的长发，头顶还有一缕呆毛抖了抖。
她一下转过头，揪着陆绎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摇一摇：“这不是，离这个衣帽间近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搬回去，肯定不占你的地方！”
陆绎低头看着她的发心，小脑袋一点一点，脚尖小心地踢着地板，让他莫名心头有些发软。
“随你。”
他绕过奚萤烛去挑选衬衫，装作没有听见身后少女小声的雀跃，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从那之后，衣帽间便没有了你我之分，成了奚萤烛反反复复强调的“我们的衣帽间”。
直到离婚，奚萤烛一个人默默去我们的衣帽间拿走了所有她曾经一件一件放进去的衣服，塞进了她进别墅那天唯一背的旅行包。
陆绎面部肌肉微微动了动，握着报纸的手反复翻了一页，还是放在一侧。
送那三个包的时候，他其实是想放在之前两人的衣帽间，但是因为里面一件奚萤烛的衣服都没有了，而且回来之后，奚萤烛再也没有踏足这间衣帽间，所以他放在了奚萤烛曾经的自己的衣帽间。
若是真的要问起来，他也可以自然地说，这是助理这次选购一起送来的。
但，他没想到，奚萤烛亲自把包放了过去。
“不是给清荷的。”
顿了顿，陆绎还是解释了一句。
奚萤烛喝着张姐早上给她准备的，还没喝完的粥汤，随口接话道：“嗯。”
没有任何反应，嗯完就继续闷头喝汤，完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欲望。
两人之间，陆绎从来不是作为挑起话题的一方，在尴尬无话的气氛里，活跃氛围，努力让两个人的交流继续下去的角色，一直都是奚萤烛在扮演，以至于在突然断裂的话题里，陆绎甚至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开口。
“没必要放在那个衣帽间。”
陆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你喜欢那个衣帽间，也可以重新把衣服搬回去。”
他话语说的实在是太绕来绕去，一时间奚萤烛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这个那个衣帽间？”
奚萤烛皱着眉，完全听不懂陆绎到底在说什么。
反应了一会，才有些懂言外之意，“你意思，是让我别放你衣帽间，放我那个衣帽间对吗？也行，我看你那个衣帽间东西挺多，也挺挤的。”
她说得无比自然，陆绎婉转的暗示犹如一拳头打在空气上，他攥着咖啡杯的手指，无意识地点着咖啡杯杯壁，婆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
“不过，”奚萤烛抬头打断陆绎的话头，勾了勾嘴角，“还是我先说吧。”
“送不送给苏清荷不重要，或者你这个包送给陆颜汐，送你妈，又或者送给别的你认识的人都无所谓，但是还是不要放在我现在还在用的衣帽间，毕竟是三个月就要离婚的关系，有时候还是避避嫌，反正三个月之后我就搬出去了，你放在哪里都可以。”
说完，她又安静地低头，一边喝汤，一边看着手机，平静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陆绎捏着咖啡杯盼着杯壁的时候，用力的手背青筋暴起，脸色沉郁地宛如布满了难以散去的阴云。
张姐从厨房小心地探出头，看着客厅两个明明离得近，却陌生的宛如隔着江河湖泊的两人，小心问道：“饭煮好了，现在上来，还是怎么？”
奚萤烛转头灿烂一笑：“辛苦张姐了，我来帮你端菜。”
说着，她就起身往厨房走去，帮着张姐一道菜一道菜地往桌上拿。
两人的晚饭吃得极为仓促，奚萤烛似乎是实在是受不了这极为抑郁的氛围，吃完难得没有帮张姐收拾，就打算起身离开。
“张姐，我身体不太舒服，先上楼了，你记得用洗碗机，不要自己手洗，本来煮菜就很累了。”
张姐连声应着：“哎哎，我知道了，太太你是累了还是怎么，要不要我准备点药，或者找一下家庭医生来家里给你瞧瞧？”
奚萤烛随意地摆摆手：“睡一觉就好了。”
等到人影慢慢消失在楼梯，张姐才叹了口气，转身正想要回厨房，陆绎突然喊住张姐：“之前那个菜谱她不喜欢的话，换一个调理养身的也可以。”
张姐原本都要往厨房走的架势，突然停下来，看着陆绎忍不住叹了口气。
“先生，其实论理这些事不应该我多嘴，但是，太太压根不爱吃那些养生的东西，她爱吃辣，爱吃甜，口重又小孩子心性，以前要不是为了您，她根本就不爱吃那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