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有想过，结婚之后的奚萤烛，好像把最后一点张扬都留在了校园，什么也抓不住了。
陆绎闷闷地咽了一口酒，突然开口道：“她三个月之后要跟我离婚了。”
沈辰安长眉皱起，“安昱不是说她很喜欢你吗？”
安昱却喝了一杯酒，有些奇怪道：“她跟你离婚？不是你想离吗，连民政局都去了，这不正合你意吗，反正你也没喜欢她。”
“是她想离。”
陆绎淡淡道：“我骗她现在离婚会影响之后的执行董事，但其实爷爷早就内定三叔当执行董事了，直接外派华尔街，我不想长期出国，自愿退出选拔。”
安昱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盯着陆绎：“不是，我有点不明白，听你这个意思，你费尽心思想把你那个老婆留在身边，不乐意跟人离婚……”
“不是，老陆，我怎么觉得你真喜欢上你这个老婆了呢？”
沈辰安拿了一串羊肉串，愣是身处闹市，把羊肉串吃出了西餐厅羊排的感觉，他轻笑一声：“这不是好事吗，喜欢自己的老婆，不是应该的吗？”
安昱牙疼地嘶了一声，凑到沈辰安身边低声道：“清荷回国了，你不知道啊？”
沈辰安随口道：“听了一耳朵，怎么了，不是说要回国拍戏吗？”
“什么回国拍戏啊，就是为了这小子回来的，他去年那会去华尔街，不知道怎么又跟清荷联系上了，没过多久，人就跟着回来了，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
沈辰安原本轻松的表情也凝重起来，盯着陆绎，有些严肃道：“你又跟清荷复合了？”
陆绎皱眉，“没有的事，听他乱说什么。”
“我乱说？到底是谁又去西海岸晚宴给人撑腰，又是陪人家去片场拍戏，回国那会是你自己去接机的吧，现在说没关系，人媒体上面都写的天花乱坠，把你跟清荷的恋爱心路写成一本书了，也就辰安这种为了那个小妹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不知道，其他人谁不是默认，你现在老婆一出门，后脚就要跟清荷结婚啊？”
安昱白眼翻到天上去，凑在沈辰安耳边道：“你看，连我这种渣男都觉得这个事人渣，他那个老婆又不是咱们这种人，一个普普通通小企业的女儿，嫁给他就没看过几天好脸色，要说图什么吧，那张脸嫁不到陆家，加个次一点的豪门也是绰绰有余，听说原来还是S大的，为了嫁给他都不读书……”
“够了！”
陆绎有些烦躁地打断安昱的喋喋不休，看着好朋友被他突然的大声吓得安静了几秒，正想开口解释，安昱先嚷嚷着开口。
“咋了咋了，还听不得实话了，我哪里说错了？我就记得那年你喝多了，你老婆来酒吧接你，那么多人在呢，我就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轮流着给你老婆难堪，你根本没喝醉，愣是一句话不帮衬，就看着你老婆在那边难堪。”
“要不是我打完电话回包厢，她都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就这样，人都不走，愣是站在那等你，我都说把你扔在这，反正也死不了，你本来也是酒吧vip，没人敢动你，人怎么说，说你睡眠太差了，怕你在外面睡不惯，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陆绎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那天的事情，那天他确实多了，但也不算完全醉透了，还是能回忆出来大概的印象。
其实是一个很荒唐的误会。
就在喝酒的前一天，他意外在奚萤烛洗澡的时候，看到了她跟纪宁的聊天记录，其实不过是区区几行字。
纪宁：【不是说你现在老公的感觉很像你那个初恋吗？】
奚萤烛：【差的还是有点大的吧，都不是一个风格。】
纪宁：【那怎么说，喜欢你老公还是那个初恋？】
奚萤烛：【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纪宁：【废话当然是真话，听你假话干啥。】
奚萤烛：【初恋不一样啊，你要说感觉，其实很难分别，当时他一个眼神都让我记了很久很久，而且可能得不到就是会拉长那种喜欢的感觉，越是得不到，越是放不下。】
奚萤烛：【至于我老公，那也肯定是喜欢的啊，但是可能就是跟初恋完全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吧，】
【……】
后面的聊天内容，陆绎没有再看，但是那句“不能相提并论”宛如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如鲠在喉，让他几乎没有思索地就接受了安昱的酒局邀请。
在他少有的喝多生涯里，那天算得上是狼狈的一次。
其实奚萤烛一进门他就看见了，但他背靠在角落的沙发上，分明是抬眼看着奚萤烛，平白添了一些俯视的意味。
看着她在人群中局促地被打量，慌张地闪躲眼神，然后在周围人不加掩饰地讽刺中，沉默着一点点隐忍，那张明明张扬明艳的五官，在这幽暗的包厢里突然多了一些难以形容的晦涩。
让初见大课堂的明艳少女和这一刻的闪躲不断闪回，陆绎不知道，只是一场婚姻怎么会让这个女孩子完全褪去了当初所有的跳脱与无厘头，变成了现在这种唯唯诺诺又听话的模样，乖顺而贤惠。
但奚萤烛不该是这样。
会是因为他吗？
他在合着眼思索的时候，思维突然跳出了一个莫名的if线，如果奚萤烛嫁给了那个她在意的初恋，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然后他梗了梗脖子，抹杀了这个想法，奚萤烛合该嫁给他，也只能嫁给他，没有任何第二条出路。
就在想他张开眼，想要出声维护的时候，接完电话的安昱终于推门而入，打断了人群接连不断的冷嘲热讽。
他看着奚萤烛对着安昱感激不已，然后走到自己身边，小心扶起他强壮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包厢。
等到被甩进保时捷的时候，陆绎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说两句，就听到少女在扣完安全带的时候，轻声在他耳边问。
“要是你没喝醉的话，是不是也会为我出头说话？”
陆绎拳头倏忽握紧。
“一定会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