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萤烛平静地听纪宁交代完，看着前头川行的车流。
“送我去学校吧。”
纪宁一愣，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你这几天干脆回家避避风头，这段时间肯定有记者什么去附近蹲守，到时就……”
“一个月之后去欧洲的手续，我还没办完。”
奚萤烛看着纪宁摊了摊手，“答应了文老师要在这星期把个人档案填写完成，我总不能因为那些人，放弃自己的机会吧。”
她呼了一口气，“没事，大众对我这种小人物的关注度也就那样，热度和新鲜感一过去就没有了，等到真的把我当精神病抓走再说吧。”
纪宁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她沉默了半晌，打了左转向灯，没有再劝说的意思。
到了S大，临下车，纪宁把手机递还给奚萤烛的时候，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懂吗？”
“老娘可不想那个傻呗都知道你出事，只有我不知道！”
奚萤烛连忙点头如捣蒜，说话声音都带着讨好。
“一定一定，我肯定有事立刻汇报。”
纪宁这才白了她一眼，调转车头重又滑进车流。
奚萤烛呼了一口气，转头看着S大的校门头，忽然有一种即将奔赴战场的错觉。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在她一脚迈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愈发强烈。
身周的指指点点，有意无意瞄过来的目光，让奚萤烛都不觉得这是学校门口，而是歌唱大舞台。
有胆你就来。
之前遇到这种打量，她还或许畏手畏脚，这些日子腥风血雨的日子多了，奚萤烛反而没脸没皮起来，昂首挺胸走路，大有一种老娘无所畏惧，你们爱看不看的架势。
所幸文一清老师并不关注网络上那点风风雨雨，看到奚萤烛来的时候，眼里还是按捺不住的喜悦。
“考虑好了？”
奚萤烛点了点头，言语间满是感激。
“感谢文老师能给我这个机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谢意才好。”
“哎，这叫什么话？”
文一清瞪了她一眼，“你能陪我去欧洲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我说过，你是之前那一届里，我最最满意的学生，你有天赋，又肯努力，如果不是有那些不可控制的意外，你现在的造诣应该在同龄人里一骑绝尘。”
奚萤烛连忙摆了摆手：“老师，你太抬爱了，是我有幸能当老师的弟子，得到老师的赏识，才能有我现在的机会。”
文一清慈祥地笑着看她，再开口，说话也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温柔。
“老师希望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不是困于一隅，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奚萤烛一怔，下意识抬眼看向文一清，然而文一清也没有再多话的意思，帮着奚萤烛把几个需要签名的地方填写好，然后交代她。
“你再去年级部让那边的部长给你盖个章，等过两天校长出差回来审批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
奚萤烛点了点头，拿着档案就出门去找年级部的办公室。
倒是离得不远，就在隔壁一栋楼，这会正是下班时间，整个一层楼都安静的很，奚萤烛忐忑地走到年级部门口，生怕人部长也下班了。
“你好，请问年级部部长在吗？”
还不等奚萤烛推开门，门后尖锐的声音就传来。
“在的，什么事情？”
熟悉的声音让奚萤烛瞬间警铃大作，她一下皱起眉，脑海里浮光掠影般走过无数熟悉的人影。
这不是……
“进来！”
“没听见吗，一直挡在门口干什么？”
停顿了一瞬，办公室的大门还是被慢慢推开了一道缝，直到完全洞开，露出奚萤烛的身影，一下让梅雪嗑瓜子的手停住了动作。
“你……”
梅雪似乎想说些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老师，纠结一会，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摆起了部长的威严。
“有什么事不说，一直站在门口干什么？”
奚萤烛不动声色地呼了一口气，还是上前递出了自己的文件。
“麻烦梅老师在上面盖个章。”
梅雪一愣，皱着眉捏起文件细看，才看了开头一行，眉毛就挑了起来，眼里那丝戏谑控制不住地浮上嘴角。
奚萤烛心里一咯噔，不由有些烦躁。
“公派留学？”
“你？”
梅雪把那张纸往桌子上一扔。
“我们年级部不能对这种明显有个人污点的学生予以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