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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槿原本就如惊弓之鸟,听到萧秋葵的话,吓得惊呼一声,欲要从包围圈冲出去,被一名伏妖师拦住了。

她惊惧之下,朝着大雄宝殿那边喊道:“阿娘,阿娘,我怕,我害怕。”声音中带着哭腔,显然已是怕极。

虞太倾冷声叱责道:“惊了太后凤驾也是死罪,你可晓得?!”

薛槿已是吓得浑身瘫软,泪流满面。她一个小女子,亲眼见识过孔玉死去的惨状,这会儿听闻妖物马上要对她下手,怎能不慌?

萧秋葵握住薛槿的手,安慰道:“槿妹莫怕,有我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虞太倾招手唤了名小沙弥过来,吩咐楚宪:“你带人护送她们到后面禅房,让她们仔细查验,但凡身上还有类似的红珠都要取出来,万不可再戴在身上。”

崔兰姝挽着画角的胳膊,也吓得瑟瑟发抖。

裴如寄原本想过来,却被伏妖师拦在了外围,画角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一行人很快随着沙弥到了后院的禅房,伏妖师们暂时退到了门外,掩好房门让她们检查衣衫上可有红珠。

画角因先前在望江楼,听虞太倾说起过,晓得妖物的目标并不是她们这几人。因此,画角趁着伏妖师们在外面等候时,瞒过崔兰姝她们,自行到禅房换了事先带来的老妇的衣衫,又将脸换了,自窗子里跃了出去。

她潜行到前院大雄宝殿前,只见院内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隐隐有妖气自里面逸出。

画角晓得里面是野君,虞太倾为了让野君感应他妻观讳,特意将野君带了过来。

她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朝大雄宝殿走去,迎面遇到一个年轻的僧人,身着禅衣,只是白净的脸上有着丛生的胡须,瞧上去不太慈和,且衣袖中藏着数张伏妖的符咒,正是伊耳所扮的僧人。

画角在望江楼答应与天枢司合作,但是也说了自己的条件,便是盟中的伏妖师最好乔装,不要露出真容。所以章回和伊耳都是扮作了静慈寺的僧人,唐凝和公输鱼则乔装成上香的小娘子,混在了香客之中。

***

大雄宝殿内。

太后上完香,正在听寺内的住持讲经。

禅案上放着几卷经书和一个香炉,炉中燃着三根线香,袅袅的烟气升腾。

章回扮成的住持略有些清瘦,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他摊开经书,宣讲的口干舌燥,末了都不晓得自己讲了些什么。

太后坐在章回对面的蒲团上,几名嫔妃和数名宫人则跪坐在蒲团上,有的已是恹恹欲睡。

章回手中拈着符咒,暗道妖物为何还不来,他已经照着经书读了一遍,难不成还要再读一本。

章回胡诌道:“若是遁入空门,但六根不净,便是修数世,也无法成就大道。然则,似太后这般,平日里积善修德,亦可化厄集福。”

太后连连点头,言道:“今日听住持一番话,受益匪浅。”说着,不经意般捶了捶跪得有些酥麻的腿。

这时,太后身边的萧素君走上前,搀扶太后起来,低声问道:“不若去后院禅房稍事歇息,用些素膳,午后再来听经。如此,也好让香客们进来上香。”

太后点点头,由着萧素君搀扶起身。

萧素君身边的婢女也上前帮忙,太后看了眼她,只听得萧素君说道:“太后,这便是紫线,您不是说要赏她的吗。”

太后微微一愣。

紫线忙上前跪倒,说道:“紫线见过太后。”

太后命人搀起她,抚了抚身上的衣袍,笑着说道:“这件袍服做得好,那日原说让素君带你入宫领赏,今儿你既然也来了,那哀家就在这里赏你吧。你说吧,想要些什么?”

紫线跪在地上,伏首道:“多谢太后娘娘,奴婢不敢求赏,只求,只求太后能免了奴婢的奴籍。”

萧素君有些意外,不悦地扬眉:“紫线,你要出府?你跟了我快二十年了,如今,却要离开我?”

紫线跪伏不敢言语。

太后缓缓起身,她圆圆的面容掩映在凤冠之下,令人一时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缓缓说道:“这事儿,待日后再说,可好?你已跟随薛夫人多年,既愿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紫线忙磕头致谢。

这时,大殿内忽然有一股幽幽的香气蔓延。

大雄宝殿内的石鼎内原本是燃了数支香,殿内充斥着烟气和火烛燃烧的气味。

但这股幽幽的香气居然压住了香火气,径直送到了每个人的鼻间。

香气是馥郁而隽永的,似乎是混合着果香、花香、空气的湿气……

是一种说不出的红尘之气。

室内的空气忽然冷了起来。

这时,院中马车内的野君忽然掀帘朝大雄宝殿冲了过来。章回袖中的符咒无风自燃。藏在旁边一侧大殿内的唐凝和公输鱼施法穿墙入了大雄宝殿。

香气缭绕,逐渐弥漫了整个大殿。

忽然,耳畔只听得潮声大作,那是海浪翻滚的声音。

渐渐的,香气消失,一股潮湿的海腥味弥漫开来。

大雄宝殿的门蓦然被撞开,画角所扮的驼背老妪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入殿中。

她边走边咳,一双眼却迅速瞥了眼殿内。

便在此时,海水劈天盖地淹了过来,海浪翻滚着淹没了整个大雄宝殿。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淹没在了水中,一时间呼救声不断。

章回施法捏诀,一个个透明的泡泡落入水中,罩在了挣扎的人头上。

公输鱼和唐凝潜入水中去救人。

画角捏了个避水诀,在水中慢慢靠近萧素君的婢女紫线。

她在水中不断扑腾着,显然是并不会游水。

紫线发髻上簪着一支镂空镶珠步摇,珠子正是红色的珍珠。不晓得红珍珠感应到了什么,不断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这时,浊浪之中,一只巨大的黑影忽然现身,逸出一道白光,笼在了紫线身上。顷刻间,有数道无形的气便自紫线身上被吸了出去。

野君化作了原身,扑扇着翅膀飞入大殿,可叹他的原身只有一只翅膀,飞了没多远,便不慎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