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杀我，我也是被强逼的，他说我要是不跟来就把腿给打断。”
“而且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给说出去...”
他声泪俱下，俨然就是一派无辜者的表情。
至于站在小混混身后的阿奇则沉默良久，就像是一个正在雨夜中接受洗礼的灵魂。
在他看来，这是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那就是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血液，成为一个罪人！
“你说你是被逼的？”
顷刻间，就在小混混以为对方会大发慈悲的时候，一脸面善的阿奇忽然蹲下来。
他果断用手蒙住自己的嘴巴，生锈的剪刀精准就来到了喉咙的位置，蠢蠢欲动。
“对不起，你们应该为自己该死的行为付出代价，我想这是上帝也愿意看到的结果。”
“况且如果不杀死你们，明天死的人就是我！”
雨点滴落在地面，聚集成一片小水洼。
从中可以看到自己的脸颊与漆黑的夜空。
最后在某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被剪开的喉咙就像是决堤的大坝，大动脉中的血液不停涌出。
男人很快就没了呼吸，手臂无力的砸下来。
整个谋杀的过程无非三分钟，他一直没有松开自己的手掌，生怕发出任何的一点声音。
深呼吸口气，站在身后淡定吸烟的宋昊喃喃道：“别紧张，阿奇，他已经死透了。”
“我杀人了，谢尔曼先生，我真的杀人了，对吗？”
“是的，你杀了他！”
眼神有些惶恐的阿奇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他急忙松开手掌，整个人都不可避免的后退。
冷汗直流，呼吸加速。
以至于他的手臂都在不停的颤抖，皮肤表面被血液给浸染，呈现血红色的一片。
老实说，这乃是一个普通人的正常反应，更别说还是一个信仰基督教的男人。
他内心认为沾染上血液的自己万分有罪，会在死后被上帝惩罚掉入永世不得翻身的地狱。
绝对会这样的，他丝毫不怀疑。
雨声没有消停，只见走上前来的宋昊递给他一支点燃的香烟，这样能好受一点：
“你先缓缓，但这几具尸体可不能一直放在这里，我们必须要清理干净。”
“问题这还要怎么清理？”
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的宋昊喃喃道：“还记得我刚刚让你偷来的板车吗？”
一时间，原本还惊魂未定的阿奇似乎想到一个恐怖的画面，忍不住的原地作呕起来。
他以为某人要当场分尸喂狗...
等到耐心解释清楚以后，宋昊不想在这里耽误太长的时间，无奈再次做出了示范。
他一边把愈发变凉变硬的尸体给送到板车上，一边回头解释道：
“别想太多，伱就把他们当作是三只恶心的老鼠，这样就心情好受多了。”
“不会如此简单的，宋昊先生，杀人就是杀人，这是无法改变的结果。”
阿奇一个人坐在雨水中，头发湿透：“我想能缓过来的，再给我一点时间。”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昊也不好再多安慰什么，省得矫情。
毕竟像这样的事情，到头来只能让他自己想清楚，别人终究只能起到一个旁敲侧击的作用。
要是迈不过这道坎，帮派生涯基本也就宣告结束了。
随后他们随便用一块破布盖在三具尸体的表面，发现外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就火急火燎的来到港口。
沿途只碰上了几个正在打呼噜的流浪汉，构不成什么威胁。
观察片刻，二人发现负责守夜的渔民都早早回屋休息了，阿奇勉强松了口气。
心想没人愿意在这样的雨夜还不偷懒的。
除非你是一个蠢货！
“别忘记在他们的腿上系着石头。”
“只要尸体沉下去喂鱼，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就算几个月以后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宋昊安慰了神情紧张的阿奇一番，后者这才敢小心翼翼的来到海岸边。
凉风迎面吹来，他的眼神显得有些落寞，最终还是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任由板车连同尸体滑落下去。
水花四溅开来，海面归于平静。
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家也不想关心在圣丹尼斯的今夜，是不是失踪了三个人。
因为明天早晨，太阳会依旧照常升起。
“宋昊先生，从今往后，我就跟随您了。”
“放心，我会用实际行动让你明白这并非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至少我会尽可能的让你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
宋昊弯腰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补充了句：“毕竟你有一个母亲需要赡养。”
这和自己计划中的步骤没有什么区别。
随后在原路返回平民窟的路上，阿奇一直没有说话，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雨情变小了一些。
作为首领老大，宋昊呼出一团乳白色的烟气：“我会给你一笔钱，你重新租用一间房屋。”
“不然整天住在这样臭气熏天的鬼地方，对于你母亲的身体可不是一件好事。”
“谢谢您，所以我还是想知道，你这样不惜双手沾血也要帮我，究竟是想让我替您干什么？”
这乃是一个困在阿奇内心深处的阴霾。
他就算明白前面可能是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但也渴望着在深渊的尽头，能看到一丝半缕的光明。
尽管这就是他这辈子的归宿。
“有些事情，太早知道了反而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我明白，谢尔曼先生，但我依旧想知道。”
眼看对方的求知欲望很强，宋昊干脆就和他来到了一个路灯的下面，雨点飘落。
橘黄色的灯光忽明忽暗。
他望着不远处的警察局，这个曾经被野火帮与范德林德帮轰炸的地方，万分感慨：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这里面无非就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混蛋，每个月还能拿着固定的工资，不办正事。”
阿奇的眼神变得有些凶狠：“真是该死！”
看来这个观念已经是深入美国民众的内心了。
这秒钟，险些被逗笑的宋昊杵灭了手里的香烟：“但问题在于，我就是要派你进入到这个混蛋聚集的地方。”
“啊？”
对此很是困惑的阿奇皱起眉头，他适应帮派分支成员的身份极快，仅仅用了一个晚上而已：
“您想让我入职警察局？”
宋昊没有墨迹：“是的，你现在既没有任何的前科，甚至长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好人，没有人会怀疑你的。”
“他们只会当你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
这自然不能代表大众的看法，总之宋昊是这样认为的。
假如你在餐厅内看见一位长相还算俊俏，堪称一脸正气的警察先生正在用餐，绝对不会联想到一个恐怖的事实。
他可能正在为黑帮传递信息情报...
随后在黯淡的灯光下，宋昊就一字一句的说出内心想法：
“我会想办法让你加入到圣丹尼斯的警察局，就先从一个简简单单的警员做起，一步步做大做强。”
“到时候，但凡当局有什么动向或者消息，你就在第一时间通知给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而且在你母亲看来，这是一个体面的工作，不是吗？”
听完这番话，心里多少有点自己想法的阿奇喃喃道：“所以我该怎么把消息给你们？”
“具体还要看后续的情况，不过就以目前的局面来看，餐厅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鱼龙混杂，很适合我们。”
对此宋昊有绝对的信心。
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能依靠卡德隆家族的千金与恩比德的矛盾关系。
上演一箭双雕的拿手好戏。
届时只要能得到餐厅的所有权，剩余的产业工作就能理所应当的进去下去，直到涵盖整个圣丹尼斯。
相信我，这还仅仅是野火党宏伟蓝图的第一步...
阿奇认为当警察作为内线不算差劲：“这些没问题，你好歹有恩于我，我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去办。”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也是我为什么会看重你的原因。”
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返回别墅休息的宋昊伸了个懒腰：
“这点钱你先拿着，别让你母亲委屈在这样一个寒酸的地方，生活可不能这样白白消磨下去。”
临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的阿奇竟出声把他给叫住，表情多出了一丝成年人该有的稳重。
他像是经历了一番纠结以后，幡然醒悟一样：
“宋昊先生，我想说一句，之前我在弗雷斯特山脉所说的话，真的很不好意思...”
“这已经无所谓了，起码我们现在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不是吗？”
宋昊戴上自己的帽子：“做好你该做的，孩子。”
于是在漫天的细雨中，他的身影就逐渐模糊，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临近深夜十点钟的时候，骑马返回别墅的宋昊不忘脱下湿透的衣服，防止明早感冒。
正在准备晚餐的亚伦听见声音，急忙冒出头来喊了句：“老大，你回来了？”
“废话，不是我回来了，还能是谁？”
取下一块烤肉递给马蒂的亚伦不免调侃道：“我还以为是亚瑟，这家伙又一声不吭的跑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本来是他的工作...”
不难猜到，多半是去见玛丽·灵顿小姐了，预料之中的事情。
反正宋昊是给他们该有的自由，只要别在外面闹出什么乱子就行，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上。
帮派经不起什么摧残。
他漫步走进厨房内，看着正聚集在这里的亚伦与两个孩子，他们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嘴上的油渍都还没有擦干净：
“你们这是还没有吃晚饭？”
“没办法，等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发现蕾纳她们都不见了，听杰克说貌似是出去买衣服了。”
仔细想想，上一次给帮派的几个女人买衣服都是在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既然有钱了，生活水平在提高的同时，确实没必要亏待自己。
女人的青春岁月是存放在沙漏里面的，经不住消磨...
于是身心俱疲的宋昊一屁股坐下来，马蒂取下一块烤肉递给他，又去拿了一块毛巾：
“工作还算顺利吗？”
“还算顺利，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马蒂，你们安安心心住在这里就行。”
他不想给两个孩子产生什么心理上的压力。
一时间，嘴里咀嚼着这多少有些被粗心烤糊的牛肉，宋昊询问道：
“亚伦，你和查尔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目前只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好像墨菲·卡德隆在下周要去参加一个上流宴会，问题是上层贵族才会被邀请的。”
“我们没有什么机会接近她。”
得到这样的回答，稍微皱起眉头的宋昊注视着火焰，一闪一闪的跳跃着：
“宴会吗？”
其实他在考虑能不能想办法混进去，这绝对是一次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不仅仅可以接近自己的目标人物，还可以趁此机会认识其他的上层贵族，乃至议员之类的官员。
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中，酒精再不时刺激一下，你永远能收获到预料之外的惊喜。
直觉与经验都是这样说的。
于是在一番思索以后，他干脆说道：“这宴会想要进入的条件是什么？”
“这还是查尔斯偷听到的，好像是需要一张邀请函，到时候会很不少的人参加。”
“行，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欣赏一下这些人模狗样的杂种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深夜时分，在约翰和查尔斯的贴身保护下，野火帮的几位女人这才兴高采烈的返回来。
一路上欢声笑语，颇有家庭聚会的氛围。
而且就从这一袋袋沉甸甸的战利品来看，她们显然是在服装店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杀戮。
幸亏现在帮派资金充足，不然照这个节奏开销，就算是地主也受不了...
约翰脱掉自己的衣服：“可算回来了，我都他妈快要累死了，话说老大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以前，马蒂给你们烧好洗澡水了，女人们可以先去放松一下。”
此时看着宋昊一脸的笑意，还以为他可能介意自己一声不吭就去购物的女人们有些紧张。
别说是新加入帮派的玛丽贝思与蒂莉。
就连蕾纳和莎迪都愣在原地，回想起她们中还有人的照片被放在悬赏通告栏上，这显然是一个冒险的行为。
没想到在金钱的诱惑下，精明的她们也糊涂了一次。
沉默片刻，正准备倒酒的宋昊回过身来：“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对不起，老大，我知道今天是我们有些放纵了，至少应该和你知会一声。”
率先站出来的是莎迪，她以一种严肃又不失调皮的语气，试图安抚宋昊的情绪。
结果听完这番话，终于意识到对方在担心什么的宋昊不禁笑道：
“等等，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有生气，而且我还需要你们明天再跑一趟。”
“啊？”
谁知在五个女人的目光注视下，宋昊拿给了蕾纳一沓厚实的钞票，嘴上叮嘱道：
“明天去一趟服装店，买几套男士的西装，最好是品质上乘的，价格不是问题。”
“还有别忘记了，小心被警察和平克顿侦探给盯上，尽量选一个人少的时候去。”
未免有些困惑的蕾纳询问道：“最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下个星期，我们可能要去参加一趟圣丹尼斯的宴会，这些东西都会派上用场的。”
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蕾纳还是收下了这笔买西装的费用。
她和几个女人在返回房间准备试衣的过程中，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回头说道：
“对了，今天卖的资金都放在你卧室的箱子里面了，剩余的几件恐怕还要几天的时间。”
“不着急，这些暂时应该够用了，其余的能卖高价就高价。”
坐在沙发上的宋昊让约翰和亚伦过来，女人们消遣，接下来就是男人们该忙活的时间了。
他简单和约翰说了一下关于查尔斯收集到的信息，迟钝的约翰也慢慢明白了他的想法。
恍惚间，他只觉得头疼欲裂，最近需要解决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他干脆喝了一杯威士忌，来剂猛药：
“问题我们的通缉令都还在警察局，万一某位警长去参加宴会，我们岂不是直接露馅了？”
“放心，我应该有办法来应付，咱们现在所需要关心的仅仅是怎么搞到邀请函。”
既然是分发给各大贵族以及社会知名人士的邀请函，想必涉及的范围还不小。
像什么恩比德又或者是墨菲，乃至圣丹尼斯的市长应该都会参加，俗称的鱼龙混杂。
所以退一万步来说，他们有许多可以物色的目标，就看谁是倒霉蛋了。
“约翰，咱们这两天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有谁是收到了邀请函的，尽量列出一份清单。”
“知道了。”
一听这话，坐在旁边的亚伦喃喃道：“那我做什么？”
“继续在街头伪装你的乞丐，必须要确保得到的行程无误，这可关系到你的餐厅大事。”
说到这个点，原本还有些犯困的某人可是顿时精神起来了。
他从来没有忘掉自己心心念的餐厅，巴不得能趁早站在厨房里面掌勺做菜，直到名声传到西边的黑水镇。
到时候让自己的窝囊父亲看看他儿子是怎么有所成就的。
这就是亚伦毕生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