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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那不是她的娘家,是战场(下)

“过去仰人鼻息,不得不韬光养晦收敛锋芒。如今柳暗花明,也该还我本来面目。郎君心疼我,说不会让我再受人闲气。母亲,咱们以后只在人前演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就够了。”

从前不论如何挖苦,原主袁如意都像只鹌鹑不敢回过嘴。

这算是她第一次怼人。

被怼的如锦很生气。

“果然是庵堂里养大的野丫头,穿得人模人样了,就能掩盖住你那粗鄙不堪的举止了么,礼数教都教不会现在还目无尊长。”

“你没在庵堂里养大,不也不知礼数。直勾勾的瞧人夫婿,还想走后门托关系做个妾?”如意一语道破袁敬的薄凉,“死心吧,父亲不会把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

韦氏重重的放了茶杯,怒极反笑:“你装得真好,我竟没发现你是这般心思重的人。真的以为如今我是不敢伤你分毫了?哪怕你今日嫁的是天家,那也是袁家的女儿,我的女儿。母亲教女儿规矩,天经地义。”

如意摇头纠正:“我娘才是原配,您不过是继室。您瞧不上我娘是庶女,您倒是嫡女,可是您家原先不过是小门小户,您大哥只是父亲的副将。若是用正经手段,父亲能瞧得上您?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您怎么坐上来的?”

韦氏的丑事被戳破,只觉得难堪,却又不可能当着人前承认自己靠的就是这种腌臜手段翻的身:“你娘不得将军的欢心,太师之女又如何,还不是郁郁而终。她自己没本事,怨不得人。”

“你外祖父早就被贬去青州了,看在两家曾是姻亲,我才敬他一声太师,实则如今的覃家还不如你口中说的我这等小门小户。你为你娘如此诋毁我,可知羞辱尊长也是一条罪过。”

韦氏想要吓一吓如意,哪料如意都不带怕的,翻了个白眼:“狐狸精。”

袁如锦暴跳如雷:“你敢羞辱我娘,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如意淡定的坐着:“伤了我,我定小事化大,蔺郎那你们交代不了。若家丑外扬,丢了父亲的脸,他会拨了你们的皮。”

韦氏恨不得命身边的仆人摁着如意打死为止,却又确实是忌惮蔺兰知,一脸不甘又加了几分力拉住女儿。

如意进主题:“我盘点了我的嫁妆,我记得生母留给我的那把焦尾古琴在二妹妹那,还有几套首饰,比如太后赏赐给我娘的那套红宝石头面都没找到。母亲您有见么?”

游戏里如意的生母可是袁敬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足足带了八车嫁妆嫁进将军府。死后,嫁妆便都收在将军府的库房里,实物与礼单一核对,少的可不止几件首饰。

韦氏狡辩:“你的嫁妆都已经抬到蔺府了,点得清清楚楚,一件都没少,我怎么知道你塞去了哪。”

如意老神在在抓起果盘的果子剥皮:“那就是下人手脚不干净了,等爹和夫君出来了,我请他们查,彻彻底底的查,咱们可不能姑息养奸。母亲别怪我事多,这完全是为您着想,免得有人闲言碎语说东西是你贪下的,要留给亲女儿做嫁妆就不好了。”

袁如锦惊讶,怎么她像听到她和母亲的对话一样:“谁图你那些破烂东西。”

“难说,有些人就是有这种贪图别人东西的癖好,贪图别人的相公,图别人的嫁妆,说不定连别人家的破烂他们都不想放过。林子大了什么飞禽都能瞧见。”

她指桑骂槐。

“谁知是不是收在某人梳妆盒中,爱不释手。这两日送来蔺府,我既往不咎。若是不能我只好让父亲为我做主了。”

如意把果皮扔到如绣如锦跟前。

袁如锦跺脚,欺人太甚:“爹又不在乎你,告到爹那又如何。”

如意搬出蔺兰知,狐假虎威她在行的:“父亲是不在乎我,但他在乎夫君,在乎这件事传出去会影响将军府的颜面。现在是你们理亏,不还我,那就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韦氏的确不敢闹大,贪图继女的嫁妆,传出去她名声还要不要:“我会让下人再清点一次库房,若是下人不仔细遗落了,会叫他们送去。”

如意咬了一口果子,甜:“一开始就这种处理态度不就好了。”

韦氏气得咬着后牙槽,又只能忍气吞声。这笔账先暂且记下,来日必加倍讨回。

如意先拿回了被袁如锦霸占去的,她母亲留给她的古琴,等蔺兰知回到大厅,她笑得灿烂。

“如锦妹妹突然身体不舒服,我让她去休息了。反正蔺府和将军府离得不远,我只要闲来无事,定会回来给母亲请安,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蔺兰知听到韦氏心里源源不断的谩骂。

韦氏掌控着袁家的后宅,向来只有她给人气受,还是第一次听到她骂这么难听,不堪入耳。

蔺兰知看着如意扬眉吐气的模样,笑了。倒是小看她了,没想到她靠自己把嫁妆讨回来了。

他们在将军府用了晚膳才回。

路上蔺兰知故意试探如意是否真的事事对他坦白:“我看岳母脸色不太好,方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与她们吵了一架,总算为自己出了多年的怨气,顺便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与韦氏骂的差不多,蔺兰知很是满意她的回答:“夫人会弹琴?”

她开始卖惨:“刚回来时,母亲让我和二妹三妹她们一起学琴,我跟不上她们的进度,二妹妹嘲讽我连琴谱都不会看,弹的音没一个是准的,更是把这把焦尾抢走了。我自卑就更不愿意学了。”

看了眼好感度,失望。

百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一,也是,他娶她之前必是调查过,自然知道袁如意的艰难,她切入的这个点老旧了,不足够勾起他的怜香惜玉。

蔺兰知将她拉进怀里,抓着她的手将宫、商、角、徵拨了一遍,琴音十分清亮,这是一把好琴。

“以后我教夫人。”

“夫君这么忙,哪有功夫教我。”

“再忙,陪你的功夫还是有的。”

蔺兰知薄唇擦过她耳廓,她忍不住颤栗,他的气息将她裹挟,带了点淡淡的梅花香气。

马车行使在平坦的青石街道上,只听到车轱辘滚动的声响。风掀起一角马车车窗上的帘子,一缕清冷的月光泄了进来,落在他含情脉脉的眉眼上。

她不由感叹这男人生得一副好皮囊,怕是妲己都不及他的道行,只是他平日里道貌岸然骗过了人。要不是那好感度提醒她这不过是逢场作戏,她或许也就沉沦了。

她趁机提要求。

“比起学琴,我更想学骑射,学武功。夫君帮我找位会这些的女先生吧。我知我这年纪学这些迟了,但我不求自己能成武林高手,只要打得过普通人就行了。”

蔺兰知拉过她的手,别家小姐的手白嫩细腻,她的却因多年劳务布着老茧。但蔺兰知并不嫌弃,翻来覆去的摸着,像在把玩一个精致的物件。

给人的错觉就像真的把她视作珍宝,怜惜着。

“这双手怕是连弓都拉不开。”

“我在庵堂得挑水劈柴,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哪怕头一次真拉不开,一次不得我就练两次,两次不得练三次,总能拉开的。文也要学些,不必像夫君这般出口成章,但也不能胸无点墨。”

“你过去吃了那么多苦,如今拨云见日,苦尽甘来,该好好享福才是。若觉得无聊,可像其他官家夫人扑蝶,赏花,何必自讨苦吃。学骑射没你想的那般轻松。”

“就因为我吃的苦多,我才知道外头的世道是怎么样的。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没了将军府的庇护,把母亲和妹妹们扔到外头,除了坐吃山空,她们没有其他谋生技能。过去没有条件,如今有条件了,我就要抓住机会,学些能让我在这世道安身立命的本事。”

蔺兰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箍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更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