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老黄牛跟老母猪一样，虽然不能说人话，但是听得懂人话。
他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有关系，算是自己的情敌，心里有一万种尴尬，难过。
毕竟人家轮回转世考试得了高分，变成了人。
而自己轮回转换得了低分变成了畜生，没法比不说，根本没得比。只有痛恨为啥要把它转世成牛，而不是一头公猪。
变成牛也就罢了，为啥把它安排住在老母猪隔壁。
虽说猪牛一家，但物以群分，牛和猪不能恋爱，语言也不通，永不相及，多少难眠之夜，熬出白发。
多少时候看着老母猪上树了望情夫，飞出去会情人，牛的内心在滴血，看着老母猪一胎，二胎，三胎……，没完没了地生，没完美没了地离别，老黄牛也只有干着急。
老黄牛想到了这些，也就忘了老母猪和牛山林在地面世界的那些恩恩怨怨。
此刻，老屋里和庄行里两位老人，还有染布坊老板和养羊专业户，他们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牛山林和老母猪。
墨掉和林正义也一样都知道他们曾经睡在一张床上，行过夫妻之事。
如今一个轮回成猪，一个轮回成人，人与畜生将以什么样的形式相见？
就在此刻，墨掉启动所有的语言系统，听得懂彼此说的话。
那牛山林跑过来一把拉住养父的手，迅速藏在自己的身后，张开双手。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会飞的老母猪前面，护住林正义的身体。
老母猪看着昔日的主人和地面世界的男人，仇人，又爱又恨。
它不知道怎么办了，就非常痛苦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捅破这张窗户纸？往后的日子怎么面对？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牛山林见老母猪在那儿挣扎，便回头对林正义说：
“父亲，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它敢咬我？”林正义指着老母猪的头说，“老子正想吃猪头肉！”
“它正在哺乳期间，护犊子六亲不认的，要是咬上你一口那就---。”
“它敢！”林正义喷道，“我怕它个球！”
“你不怕我怕啊！”牛山林一脸为难地说：
“我把你接到这儿来耍，猪要是把你老人家拱了，你叫我做儿子那块办？”
“它伤不了我！”
林正义抹脚挽手，指着老母猪说：
“它要是敢伤我，老子今天就把它宰啰！”
“父亲，你说的倒是斩钉截铁，你要是宰得了它，算你老人家本事大。”
老母猪一听这话在心里骂道：
“牛山林你个龟儿子，你不是逼你爹灭你前妻吗？”
“没出息的玩意儿，自己的婆娘受人欺负，不但不加以保护，还站在一旁鼓吹，真不是个东西！”
“老娘当年离开你在今天看来都没有错……。”
“老子现在就宰了它，”林正义一边转圈子找家伙，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宰了它正好过年。”
“父亲，你宰了它那些崽崽怎么办？”
“烤乳猪！”
“崽崽没了娘，就像我和弟弟没了父母！”
林正义一听这话差点栽倒在地。看着西门乐在心里想：
“你个龟儿子不会对一头老母猪念念不忘吧？以些崽崽的名义为曾经的情妇说情？”
“你是要我呢，还是要老母猪？今儿个老子装糊涂，偏要跟老母猪斗，看你帮哪一个-----。”
思索至此，于是伸长脖子看着西门乐的脸心平气和地说：
“乐乐，你说的也对，这老母猪一死那些崽崽确实可怜。”
西门乐见父亲一脸严肃，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这久不相见的养爹此刻的心里又想到哪儿去了。
拱火墨掉打冯玉耳，离间冯玉耳跟西门欢互骂，大个子，余定海，周童等人统统出场。
大半夜惊动那些沉睡的打石匠，火烧山庄……。
出主意藏手表把方莲，钱海，李勇，秦鼻廷，王源等人招来。
如今狗会说话，猪会说话，牛会说话，还有多少人物要说话？
思至此，西门乐一下子紧张起来，说话就有些结巴，半天才把意思表达清楚。
“父亲，我是说如果它伤害到了你，即使你把它宰了，剁成碎肉，也减轻不了它对你的伤痛啊。”
“照你这么说她在地面世界干的那些事情就算了？”
“火烧，土埋，岁月沉淀也该忘记了。”
“猫山、牛山两坑兄弟的命也就白死了？”
“我不想他们死，我也想他们好好活着，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
“给你戴绿也就算了？”
“戴绿何其多……。”
林正义捶胸顿足地说，“那不得行！今儿个我不弄死它，它就弄死我，要不然，就没法解老子胸中之气愤。”
“父亲，你没听说‘一猪二熊三老虎’吗？歹毒着呢！”
“誓死也要维护人的权利。”
“且不说你老人家搞不搞的过会上树的老母猪，就说这几百年来在地下世界的修行，难道还没有化解你老人家在地面世界的那点儿仇恨？”
“乐乐，你说什么？”
林正义把西门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抬高嗓音问道：
“哪点儿仇恨？”
“要怪就怪外寇侵华战争，没有侵掠我们不要太富有，哪还有两山事件？”
“格老子的，那就更要砍下猪头。”
“还是算了吧父亲。家丑国恨我们这些死鬼……。”
“不！”
林正义一双眼绯红：“老子不是死鬼是厉鬼！要挖心掏肺喝血！”
“杀老母猪能解恨？”牛山林侧后一步，指着猪头说，“拿弯刀砍吧。”
林正义迟疑了一下：“成千上万的人命就这么算了？”
“让它多产崽崽富小家实惠大家。”
“你不会因为她曾经是你的婆娘，现在是你生钱的摇钱树，就把人与畜生的仇恨给忘记了吧？”
“父亲，您孩儿怎么会忘记呢？永远也忘记不了。”
“我是说这头老母猪不平凡，你老人家惹不起它！”
“有啥子不平的？”林正义生气地说，“你给我说说她哪一点不平凡？是不是曾经爱过就不平凡了？”
“它会上树，它会飞起来伤人。要是咬上你一口命就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了呗，”林正义两手一摊：
“我这条烂命留着还有啥子用呢？”
“父亲，你说那么怄人的话干啥子呢？如今地面世界都和平相处了，我们地下世界为啥子不能忘记前嫌？”
“你是在教我做人啰？”
“孩儿不敢！”
其实修行不在先后，不在年高，在于忘得了自己，容得下别人。
可是眼前这个林正义深不得，浅不得，牛山林横竖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要是不管他吧，又怕他受伤害，要是提醒劝阻他吧，又说他和老母猪曾经爱过！
牛山林真不知道该哪块办了。于是对那老母猪说道：
“还不快滚回树上？”
老母猪看到主人脸上有难色，正要转身离开，却被林正义喝住：
“站在那儿别格老子动！”
然后指着西门乐问，“你把它支走干啥子？”
“父亲---。”
林正义转身指着老母猪说：
“哪个死母猪害你那么惨都忘记了？乐乐呀，对畜生对人都不要太仁慈，我们要爱憎分明！”
林正义说这些话的时候，巴不得一口咬断老母猪的脖子，恨不得一脚踢爆猪头。
然后油炸火烤，煎炒烹煮食其肉。
他指着老母猪说道：
“在地面世界你多牛呀，你多了不起啊，想欺负那个就欺负那个，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谁拿你有办法？”
“如今到了地下世界咋就变成老母猪了呢？难道不是报应？”
边说边走上前和老母猪面对面站着。
“罗姗，你的威风上哪儿去了？是不是你爹没有来？是不是六天没有来？”
他低头扫视一圈，“他们上哪儿去了呢？是不是不要你了？”
“哦，肯定是你这个祸水害得他们轮回成了畜生，石头，泥土，蛆虫……，来不了了！”
老母猪微微抬头看了看牛山林，从嘴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声音，除了它自己知道在说什么外，其他人都未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