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还需人品爆棚，才有如愿以偿。
那柳丝丝见西门欢转过身，就站到林正义跟前，慢声细语地说，“老爷子，你身体要紧不？”
林正义心里欢喜不得了，家里添人增丁是大喜事。他喜面颜开，摇头摆尾地说，“不碍事，不碍事！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爹，”方莲插嘴问道，“啥子困难弄得你老人家都没有办法了？”
林正义看了一眼大家，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张嘴对罗姗说，“珊珊……。”
罗姗听见林正义叫她，赶紧走上前一步，矮身问道，“爹，你有啥事要我做的？”
“孩子，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爹，你这是哪里话，只有做儿女的对不起爹娘老子的，没有长辈对不起晚辈的……。”
“姗姗，话不能这说。我一直在想：你爹，你男人六天，我和他们生来并没有仇，也没有恨，咋就不能友好相处呢？”
“可以不提他们吗？”
林正义看着罗姗沉默片刻，长叹口气，说道，“这里还必须得有他们……。”
“非要说的话，你就说吧！”罗姗低头抠着指甲说。
“我虽当过兵，但生性并非好斗。那我为啥与六天、罗布为敌？这或许跟我这名字有关——正义。这正义，自我从军之后，就越发正义了。或许这就是军人的正气。我跟你们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刚才老公马六天并没有踢到我。”
“你们一定要问，那你为啥子要装病呢？姗姗，如果我不装病，如果我不打败自己，那就一定要打败老公马六天是不？”
罗姗见林正义看着自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
“我跟它争个你死我活，你说犯得着吗？”
罗姗摇着头，“你是人，它是牲口，不值---。”
“他轮回转换成牲口，这对它已经是莫大的惩罚不是？”
罗姗无以言表，只剩两眶泪水。
林正义继续说道，“再有，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前夫，也是你孩子的亲爹不是？我跟他缠斗不过，西门欢、西门乐兄弟二人肯定要出手帮忙，这样一来，我们三个人斗他，身为曾经的妻子，你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罗姗矮身说道，“谢谢爹为罗姗着想。”说完，她扑通跪在老爷子跟前，泪如雨下。
“赶紧起来，赶紧起来，”林正义扶不起罗姗，便朝西门乐喊话，“乐乐，你还不快搭把手扶她起来？”
西门乐这个人，很实在，很不讲究。他当着那么多人面，两手从罗姗身后伸进腋下，一把将罗姗抱起，然后坐下来，小心翼翼地让罗姗坐在他腿上，再在他腿上打了个转，把罗姗两手挂在自己脖子上，两脚夹住他的腰，面对面抱在一起，走到病房西面，站在墙角像诓婴儿睡觉那般摇摆。
站在一旁的冯玉耳，方莲，柳丝丝思索万千，眼红耳赤，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
“姐姐，”柳丝丝问方莲，“你说我们女人一生一世到底求个啥呢？”
“那！”方莲手指牛山怀里的罗姗说，“有个心疼自己的男人足矣！”
林正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他说，“我这个人不操蛋，但也不怕操蛋。我跟六天之间的仇恨，不是我跟他个人之间的仇恨。”
“我们之间的仇恨，复杂又无奈。总言之，是正义与道德在作祟。”
“我说的这种东西在市场上虽不值钱，但处处又让人奋不顾身。但没想到的是：在地面世界的所作所为，居然在地下世界成就了我，委屈了六天，这不是我有意为之。”
“姗姗，你听到我说的话吗？”
西门乐抱着罗姗走过来。
林正义接着说，“你不要介意我和六天今天这个结果，因为我不知道地下世界会这么处理问题……。”
“爹，”罗姗从牛山林怀来滑下来，流着眼泪说，“我爷爷，我奶奶，我父母，以至六天和我和他的孩子西门花林有今天的结果，都是我们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话虽这么说，但现实很痛心！”
林正义洒下热泪。
西门乐上前一步，又把罗姗紧紧地拥在怀里。
林正义见乐乐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罗姗的伤痛，就不忍心打扰他们。他看着西门欢和冯玉耳问：
“墨掉那小子没跟过来？”
西门欢走到窗口，撩起帘珠往外看，见无人，又走过来开门出去，查看一遍回来，规规矩矩站着，回道：
“父亲，他没有跟来！”
“这小子没跟来，会上去哪里呢？”
“猫也有打盹的时候，”方莲打了个哈欠，说，“困了累了，开房去睡觉了。”
“那也好，”林正义坐在椅子上，“他不在，我今儿个就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大家拾掇拾掇--。”
“父亲，”西门欢有些紧张地说，“我还有事呢？”
“你有啥子事？”
“单位…。”
林正义忽地站起来，指向门口，“你要不先做事去？”
西门欢见父亲一脸的疑云，就低下头，“还是先听父亲说了再去做……。”
林正义坐下来，两手捂住椅巴，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我两进两出医院，第一次是担心西门欢个人问题。”
四女两男站成一排，好似听首长训话。
“那时候，欢欢虽然也带些姑娘回来给我看，让我把把关，问能不能做儿媳妇，我看哪一个都秤展，哪一个都配得上他，可是他却哪一个也不娶，好像谈着玩儿似的。”
“后来我才发现，他谈女朋友只为哄我开心，并没有打算结婚生子。”
“我当时那个气啊，那个急啊！恨不得暴揍一顿。”
“不急别的，我觉得一个人在恰当的年纪，就应该结婚享受生活，这样才算一生不是？”
“为了让他成家，我就说想抱孙子了，我就说身体撑不几年了，不好让我抱着遗憾而去好不好？”
“他说会满足我这个愿望，可是一等就是几百年，我熬不过他，第一次进医院。”
“第二次呢？”冯玉耳问。
“第二次嘛，当然就是今天啰。”
“为罗姗姐姐？”冯玉耳说。
“今天进医院，看似为罗姗，其实还是为你，”林正义看着冯玉耳说，“和西门欢的事。”
“怎么---？”
“闭嘴！”西门欢打断了冯玉耳的话说，“你不说话要死啊？”
林正义睖了一眼西门欢，接着自己的思索继续说，“后来，他把美丽的玉耳小姐给我带回来。我一看这女娃，人不但长得好看，还知书达理，尤其讨欢欢喜爱。”
“我当时就想，你们要是成为一对，将来有了孩子，就跟混血儿一样漂亮，多美满啊！”
“不过，我还是担心，怕他新鲜感一过后，又把玉耳小姐甩了，再给我找一些姑娘回来，再把人家甩了，久而久往，挑花了眼，玩野了心，恐怕这辈子就玩完啰。”
“没想到玉耳小姐魅力大，居然让他归心了。对了，玉耳呀？”
冯玉耳上前一步，“玉耳在。”
“你们俩好多久了？”
“四年六个月。”
“哦，”林正义嘴里念念有词，“都四年六个月了，咋还不结婚呢？不会是---？”
“爹……。”
冯玉耳忽然改口叫爹，大家都很惊讶。不过，林正义很喜欢，高兴得合不拢嘴。
只见冯玉耳看了一眼西门欢，然后壮起胆子走近林正义，娇里娇气地说道：
“我迟早晚会让你老人家抱上孙儿的……。”
“哎！”林正义叹口气说，“你们能不能生我还不知道吗？我来地下世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你们都还在地面世界呢。”
大家默不作声。
林正义继续说道，“地下世界是什么情况，我比你们清楚。”
“爹，”冯玉耳追问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地下世界的一切，都是地面世界轮回转换下来的，这里是没有繁殖的！”
“爹，”方莲说，“你早知道地下世界不能繁殖？”
“我经历了地下世界轮回转换考试这道门槛，就知道地下世界的万事万物是地面世界的人轮回下来的这个事实。”
说着，林正义使劲儿拍了一下椅巴，“这椅子，哪个做的？”
他又指指头顶，问，“这房子是哪个修的？”
然后指向窗外，“那花草树木，泥石沙砾，飞禽走兽，哪一个哪一件不是人轮回转换下来的？它们都是有生命的。”
“地下世界虽然四季如春，不愁吃不愁穿，人们没有苦愁烦恼，个个活得年轻漂亮，寿命万万年，从盘古王开天辟地，夏当女娲造人以来，生生死死，该有多少人？”
冯玉耳是高材生，也未能回答。
林正义就接着说，“按照地面世界的人死之后都到地下世界来，地下世界咋不拥挤呢？咋就没出现人满为患呢？”
“要统一考试！”方莲说。
“那为啥子要统一考试呢？”
“淘汰，节流，好人继续做人，坏人做猪狗牛马---。”冯玉耳说。
林正义看着冯玉耳，问，“地面世界考试舞弊不？”
“有！”
“那地下世界就没有人舞弊吗？”
“这个---。”冯玉耳摸着脑袋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绝对没有！”林正义拍着胸脯说。
“那不一定。”冯玉耳持怀疑态度。她说，“批改卷子时，不可作弊？发榜时，不可搞交易？还有官宦子弟不讲人脉关系？”
冯玉耳脑子全是地面世界的场景，没有地下世界轮回转换的概念，所以她开说，噼噼啪啪没完没了，除非西门欢不要她说，要不然她就会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我们考试那会儿，监考老师可严了，教室里还装了监控，校外方圆几十里空域做了信号屏蔽，同时还有警察巡逻，要想作弊，确实难。”
“至于卷子批改，那也是层层把关，发榜时，也是审了再审，他们这么做，是做给哪个看的呢？”
“凡是重大的事，都有重要的人，只要人参与，就一定有人情，一旦有人情，必有交易，交易一旦上来，重大的事还是重大的事吗？”
“莫说考试舞弊，就是烤人都有！爹，凡事不要说绝了。你说得一定要打双引号---。”
林正义听冯玉耳这么一说，像懵圈儿一样，突然熄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冯玉耳的问题。
西门欢见父亲一副尴尬相，于是对冯玉耳吼道，“你尽瞎扯。”
“她说得很对。”林正义指着西门欢，“你不要打岔。让美丽的玉耳小姐继续说。”
冯玉耳见老爷子偏向她，便得意了，她又往前一步，接着说道：
“每年最高教育机关三令五申责成下面的人要公平、公正、严加高考，可是还是有人铤而走险。”
林正义点点头说，“你说得很对，如果地下世界也有人徇私枉法，也有人铤而走险，那我们地下世界早就人满为患，坏人就无处不在了。”
“爹，你说的这个我不是很晓得。”冯玉耳说，“我觉得你是在为西门欢开拓……。”
“官方称，地面世界年年都有灾难，年年都因这个病那个病死的人，我还不说正常的老死。”方莲打断冯玉耳的话说道：
“小火车源源不断地把他们运下来，因为地下世界接收来自地面世界的每一个人。可是我们地下世界为啥子还闹人口紧缺？”
“爹，”方莲把冯玉耳拉下来，“这还不是轮回转换大厅考试把得严嘛。”
“你说对了。”林正义站久了腰痛，他走回去坐在椅子上，“正是因为地下世界的监考老师一丝不苟，不看任何人的面子，只看每一个人在地面世界的修路，然后根据他们的奉献和德行来打分………。”
“林叔叔？”冯玉耳不叫林正义爹忽然改口叫叔叔了，这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她问道，“修路跟奉献和德行有什么关系？”
林正义反应尤为强烈，他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回答修路就是修心，修行，修性，而是问道，“你叫我啥？”
冯玉耳见到大家看着她，当时有点紧张，她说，“在我们那儿，女子还没有嫁过来，只能叫你叔叔或者伯伯。我叫你叔叔，是因为你比我爸爸年轻，帅气，说话还特别风趣。”
一直在说，地下世界四季如春，没有风吹日晒，人人活得舒心，几万岁人看起来也只二三十岁，还永远不老。
“哈哈哈哈，”林正义笑道，“你这孩子，刚才还叫我爹，这会儿改口叫我叔叔，你是当着大家的面要个说法是吗？”
“不敢不敢，”冯玉耳摇着双手说，“我真没有这个想法。”
“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想法，你跟欢欢在一起四年六个月了，是该给你一个说法了。”
冯玉耳怕西门欢骂她，忽然话锋一转，改口道，“爹，地下世界不考语文，数学，英语，历史，地理，美术，音乐，生物，化学………吗？”
“什么意思？”
冯玉耳扫视一遍大家，问道，“不是要考试吗？”
“轮回转换必须考试。”
“考文科，考理科？还是文理都要考？”
林正义好像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了，他说，“玉耳呀，今儿个我们就说到这里，有空我们再详聊。现在我想跟他们兄弟俩说几两句---。”
冯玉耳见老爷子点名不跟她说话了，就退下来站在西门欢侧边。
西门欢侧目看了她一眼，细声说道，“叫你不要多言，叫你不要多言，你偏不信，这下满意啦？”
冯玉耳朝西门欢“哼”了一声，然后侧过身，只听林正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