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白化卓尔
“接下来？”
听到这，莱恩不由沉默。
是的，接下来。
接下来按照“实际发生”的情况，他们在法比奥通过幽影通道离开堕影冥界以后，也一同离开了堕影冥界。
并且在这之后和法比奥、伺服精魂相继完成告别。
但是……
面对圣武士军团长还有伙伴们，莱恩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法比奥和关于这座城市背后真正掌管者的消息吐露出来。
很显然。
这两条路不管哪一条都是可行的，只不过选择以后带来的结果不一样。
例如如果选择隐瞒，这件事很有可能也就这么结束了。毕竟圣武士军团长隶属于王权本身，红袍巫师们不可能由于这起小小的事件和整个黄金雄狮团的关系闹僵。
这简直太蠢了。
他们最有可能做的是让城主老老实实承认错误，等待“这股风”过去了然后再回去重操旧业——这也是最符合法师们处事方针的一道策略。
城主也好、私生子也罢。
这些在他们眼里统统都不过是“萨瓦棋盘”中的一颗子而已（红袍巫师会最初以反抗神只为生，但是最近他们又时常把自己比作神只），他们喜欢通过这种下棋的方式来暗中掌控整座王国。
他们几乎很少露面，或者受到情绪化驱使做出一些愚蠢的、失去理智的行为——例如仅仅为了这起小小的“拍卖会事件”和黄金雄狮团这种代表王权本身（虽然王权已经被暗中掌控）的圣武士团闹翻。
至于直接说出实情？
这当然也是可行的。
道理还是和圣武士军团长隶属于的黄金雄狮团相关。身为代表王权本身的圣武士团，他们恐怕是整个王国最有资格处理红袍巫师的团体了。
只不过。
说，简单。
但如果圣武士团真的和两位红袍巫师开战，届时，随着越来越多关于红袍巫师的秘密被挖掘，整个王国无疑将会提前开始动乱。
这可比原本历史当中“争王”这一大事件来临的时间，还要早！
重活一世。
如果不但不能阻止遗憾的发生，反而还使大陆早于原本历史线陷入混乱……莱恩可不会原谅这样的自己。
跟红袍巫师会的账，可以算。
但……不是现在。
想到这，莱恩心中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莱恩笑着答道，“我们和这位名叫法比奥的法师分开以后，就一路打听着打听到了这里。”
“说起来，你们这边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莱恩问道，“财政大臣或者城主有没有为难你们，做一些不好的事？”
听到这，圣武士军团长便把自己这边的经历大致叙述了一遍。
“简单来说，他们基本都已经认识到了错误，至于之后会怎么样……”说到这，圣武士军团长不禁叹了一声，“我们就不知道了。”
莱恩一时间默然。
是的。
显然圣武士军团长也非常清楚，仅仅通过这起事件便彻底消除财富之城背后的所有黑暗是不现实的。
圣武士们是一群公正的、正义的理想主义者。
但。
正因为如此，他们真正可以改变的东西往往也十分有限。
他们可以像以前一样“血洗”财富之城，杀死或者罢免所有的邪恶之人，可是然后呢？他们做完了正义之举拍拍屁股走人了，可纵观大陆的历史凡是圣武士们这么做以后等待着他们的必将会是一场造成更大规模流血的战争！
而且谁敢保证被他们选中的、新上任的官员有能力管理好一整座城市，不会让它陷入衰败从而让无辜的人们丢失工作，或者被他们选中的人人品完全无可挑剔——要知道这里可是财富之城，这座城市拥有一种奇特的、能够腐化任何身处人的魔力，尤其当他们坐在城主或者财政大臣一类的位置上的时候。
哪怕……他们曾经是好人！
“好吧，不知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莱恩问道。
“接下来我们会在这里继续逗留一段时间，”圣武士军团不想多谈这个话题，问道，“你们呢，接下来想做点什么？”
莱恩回答道：“去和凯瑟琳道个别，接着继续往北走。我记得有一个名叫‘玛达兰’的地方，那里生活着许许多多的翼精灵。”
“翼精灵？”闻言，圣武士军团长不禁惊讶问道，“我记得他们这个种族不是早就已经灭亡了吗？”
“他们依旧存在于这片大陆，只不过数量确实比起其他精灵要稀少的多，”莱恩摇了摇头道，“至于这则消息的来源……”
说到这，莱恩哈哈一笑：“记不清了。大概来源于一位吟游诗人之口吧？不过，这个不重要。冒险的意义便在于‘冒险’本身，而不是偏偏要追求或者达到什么。”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圣武士军团长不由感慨了一番，继而回过头朝年轻的圣武士笑道，“好吧，奥菲斯，看来你们才刚刚见面不久就又要分别了。”
奥菲斯摇了摇头，沉声道：“不，长官，我认为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地相见。虽然北方不是通往我们诺尔维亚的方向，但是早晚有一天我们能够向今天一样在一个陌生或是熟悉的地方重逢。”
“看起来加入黄金雄狮团以后，你变得确实要比我们当时在波特小镇见面时成熟很多嘛，”听到这，莱恩笑了起来，“不错，等到下次再见面的时候……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变得比今天更加优秀！”
接下来，两路人马再度分道扬镳。
莱恩一行前往术士学院准备和凯瑟琳“打个招呼”——如果在经历“拍卖会事件”以前，他们回到术士学院最多只能算得上“人情往来”的话，那么这次在经历“拍卖会事件”以后，他们前去和凯瑟琳道别无疑就称得上“必要之举”了。
莱恩始终只是拿凯瑟琳当陌生人来看。一次小小的巧合促使他们走到了一起，但他们的立场、思维都是不同的，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
故而当时莱恩决定“插手”以后，才对凯瑟琳说她可以先回术士学院。
但他着实没有想到。
凯瑟琳这样一位时刻以利益为主，而且颇为重视血脉、身份尊卑的女术士居然能够愿意和他们一同插手这起事件。
经过思考。
莱恩感觉能够驱使凯瑟琳这么做的，恐怕只有一种可能：女术士拿他们当朋友。
虽然。
这确实让莱恩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一位守序邪恶阵营的女术士怎么可能拿他们当朋友？特别还是当他们直言拒绝艾米加入她父亲任职的术士学院以后。
可是这件事还是就这么发生了。
故而。
包括莱恩和三位少女统一都觉得他们得和凯瑟琳见一面互相聊聊，然后再次踏上征程。
当然。
在这之前，莱恩可没有忘记自己同意来到财富之城本来的目的。
拜访一位曾经和凯瑟琳有旧的术士，并从他的手里得到对艾米或者说对龙脉术士都算得上极为重要的一件魔法物品。
……
与此同时。
奥菲斯也在圣武士军团长的口中接到了一桩新的指派。
——“是你斩断了钉住白化卓尔的铁钉、脚铐，所以她们的命运就由你来决定吧。”
——“你可以做到，奥菲斯。相信我，你是一位出色的圣武士。”
“可是……”奥菲斯挠了挠头，显的十分尴尬道，“恕我直言，长官，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听到这，圣武士军团长不禁笑了起来。
而这还是奥菲斯印象当中他的长官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不知道？不，没关系，奥菲斯，你只要按照你心中对‘正义’的理解做就可以。”
[不，长官，或许我们离开以后财富之城也还是会‘这样’，或许整个世界间的‘邪恶’是永远也铲除不完的，但我始终坚信，我们的所作所为一定也是可以改变一些东西的！]
[或许刚开始它不会表现的特别明显，但早晚有一天它将凝聚成为一团不可忽视的力量！]
[我相信，这个世界一定会变的更好！]
望着奥菲斯离开时略显紧张的背影，圣武士军团长不禁再次回想起来奥菲斯对他说的这句话——这位年轻的圣武士似乎理解自己的迷茫，而且还贴心的一直等到莱恩他们离开以后才对自己说出刚才那番话。
这让圣武士军团长不禁在奥菲斯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永远的相信正义、永远的朝气蓬勃，相信这个世界会变的更好。
当然，圣武士的力量来自对“正义”和“公正”等正面事物的本身，故而圣武士军团长有时虽然会感到迷茫，可也始终不曾怀疑、后悔过他的选择。
只不过，他的这种“坚信”如今早已经变得不再像奥菲斯一样纯粹便是……
另一旁。
奥菲斯不知道方才他的那番“肺腑之语”其实就是触动圣武士军团长下这道命令的诱引，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两名白化卓尔身上。
“坐吧。”
奥菲斯示意两名白化卓尔坐好（卓尔精灵的种族天赋好到不可思议，经过圣疗和一番简单的休养以后她们已经可以自主活动了），自己则坐到她们面前的一张椅子上，沉声开口问道：“说一下你们以前的经历吧。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又是怎么被抓住的？”
两名白化卓尔清楚圣武士的问话方式历来更加习惯开门见山，也清楚她们如果想以一种痛快的方式被“净化”掉的话，就最好不要有撒谎或是挑衅等乱七八糟的行为。
当下。
她们互相看了看彼此。
继而，由一名白化卓尔率先开口道：
“殿下，我们是莎尔的信徒。”
奥菲斯本来打算一步步深入了解这对白化卓尔姐妹的过去，但没想到她们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的信息量十足，一时忍不住惊异问道：“你们难道不信仰罗丝吗？”
“曾经信仰，圣武士殿下。我们出生在幽暗地域，但是我们在那里生活的并不愉快。”
“甚至主母还准备拿我们当做献祭给罗丝的祭品。按照她的话说，献祭女性卓尔相比献祭男性卓尔更加能够获得罗丝的宠信。”
“于是我只能带着我的妹妹逃出幽暗地域，来到地表。”
“好吧，原来是这样……”奥菲斯点了点头，“然后呢？你们又是如何信仰莎尔……抱歉，还没来得及询问你们叫什么。”
“我叫芮芙卡，”方才说话的白化卓尔回答，“我旁边的卓尔名叫瑞贝卡，是我的妹妹。”
原来是亲姐妹，难怪长得一模一样……奥菲斯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明白了。我叫奥菲斯，请继续和我说一下你们的事吧。”
“然后我们就信仰了莎尔，”瑞贝卡道，“你知道的，圣武士殿下，暗夜女士欢迎任何渴望‘复仇’的人。”
“但其实……‘复仇’？好吧，我们确实也曾经想过复仇，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瑞贝卡叹了一口气道，“无论怎样，总之在经历过那件事以后我们便不在信仰罗斯了。”
奥菲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接下来呢？”
这次回答的是芮芙卡——瑞贝卡的姐姐。
“是这样的，圣武士殿下，我们是白化卓尔——比起普通的卓尔，我们可以更好地适应在地表中生活——，而且以人类的眼光看，我们还相当漂亮……抱歉，圣武士殿下，我这么做应该没有触犯到提尔的教义吧？”
奥菲斯摇了摇头。
“接下来我们就在莎尔的神殿正式安顿下来了，而且由于我们长得漂亮以及很少有人知道我们居然是‘卓尔’，所以获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芮芙卡继续回答道，“例如暗杀、盗窃、潜伏什么的。”
听到这，奥菲斯不由预感到了什么，“所以当时我们在拍卖行的暗室里看到你们，是因为你们……”
“是的，我们露出了马脚，然后被放弃了，”芮芙卡道，“……殿下，我们愿意为我们在幽暗地域中欺凌男性卓尔的行为、愿意为来到地表以后进行的种种而忏悔。”
说完，芮芙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不知这样，能否让殿下在‘净化’我们的时候……让我们稍微少承受一些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