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哽咽着开口，“你还来管我干什么啊，我做了对不起小念阿姨的事……”
他以为宁宁和小念阿姨不该再理他，就该任由他在这泥泞地里渐渐腐朽！
宁宁眨眨眼，“做了错事就应该道歉，道了歉，妈咪就会原谅你的。”
她妈咪是个大度的人，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
沈煜肿着眼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宁宁是，小念阿姨也是，她们怎么都那么好？
就像是光一样，温暖又明亮，越是靠近，他就越觉得自己恶劣阴暗。
他配不上这样的好。
宁宁给他递了包纸巾，“只要你肯道歉，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看他哭得这么惨，她都不好意思再生他的气了。
沈煜抽抽搭搭地止住眼泪，“真的？”
宁宁重重点头，“当然啦！你要是实在觉得对不起我妈咪的话……”
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乳牙，“你可以做点儿什么当做补偿嘛，比如给我当小弟什么的。”
这多酷啊！
沈煜想了想，没有拒绝，“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当然！”宁宁伸出小手，“我们拉钩。”
望着她小小的手指，沈煜颤抖身子，猛地将她勾住，仿佛是在黑暗里勾住了那一抹阳光。
——
幼儿园门口。
池念一直等到小朋友差不多都离开，依旧没看到宁宁的身影。
她皱紧眉头，以往宁宁都是第一个跑出来吗？今天怎么会耽误这么久？
她心中焦急，正准备进学校问问，却察觉身后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她刹那间警觉，猛地回过头！
一名女高中生怔怔地看着她，眼眶泛红，“姐姐，”
池念眸光微睁，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才认出来，“你是……小景？”
她仿佛看到了自家妹妹，眼眶陡然一红，“乖乖，你长大了。”
小景的变化有点大，脸上的婴儿肥被瘦削取代，眼窝深陷，显得她的眼睛大得有些吓人。
她正值青春期，最应该长身体的时候，身形像柳条抽长却一点肉没长，看着格外消瘦干瘪。
池念参透了百麟师父留下的笔记，对人体的了解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她一眼就能看出小景的变化绝对是不正常的！
池念上前搭住小景的手腕想要把脉，却被小景一把抱住。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她泣不成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再见故人，池念心里软化成一团。
“好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她轻拍着小景的后背，柔声安慰，“你和小倩这几年还好吗？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有没有吃苦？”
小景放开她，擦着眼泪回答，“我们一直住在沈宅，沈叔叔对我们很好。”
她笑起来，“小倩现在学习可努力了，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她说只要她的名字排在榜首，姐姐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池念不自觉红了眼眶，她们虽然还是孩子，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寻找她。
小景红着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姐姐，以后你要去哪儿都要带着我，不要再丢下我了。”
池念没忍住，又将她重新抱在怀中，“好，我答应你，不会再丢下你了！”
两人久别重逢，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眼见幼儿园就快闭园，池念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接女儿放学。”
小景拦住她，“妹妹在沈宅。”
池念诧异，“什么？”
她心头火起，这小皮猴子才四岁就敢翘课乱跑，以后还不得上天？
池念语气微沉，“上车，我们去沈宅！”
——
沈宅。
池念下车后，就带着小景进了沈宅。
四年过去，沈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还和以前一样。
她被掳走前沈绝送了她满院子的鲜花，如今它们仍旧盛开着，绚烂多彩，就像她从没有离开过。
池念心中感慨，还真是物是人非啊。
池语站在门口，看见她时微微一颤，“姐！”
池念眉头微皱，“小语？”
现在的池语跟几年前大不相同，池念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妹妹。
池语见她没有动作，主动上前，“姐，你这几年都去哪儿了？我好想你。”
她眸光湿润，刚说一句话眼泪就涌出了眼眶。
她的眼泪打得池念措手不及，她忙翻出纸巾递给她，“小语先别哭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池语擦着眼泪，抽噎着，“姐姐你别笑话，我只是太想你。”
望着她的眼泪，小景嫌弃的皱起眉头，她咳了一声，“姐姐，宁宁就在楼上，我们进屋吧。”
池念点头，对着池语道，“小语？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去年就回来了。”池语笑着说，“我本来想自己租房住的，但是沈先生怕我在外面住不惯，就让我留在这里了。”
池语引着她来到客厅坐下，娴熟地找出茶叶罐子，“沈先生的胃不好，现在家里放的都是养胃的红茶，姐姐你喝得习惯吗？”
池念确实不太喜欢红茶，抬手想去拿她以前放在小柜子里的茶叶。
“姐，你在找以前的茅坪毛尖吗？”池语不好意思道，“那个茶叶去年生了虫，已经被我丢掉了。”
池念动作微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池语在刻意给她展示这些。
她直起身体，轻声问道，“小语，你对这里很了解啊。”
池语淡淡一笑，“是啊，这一年多，家里的大小事都是我在经管。”
她抿一口茶水，笑道，“姐，你也尝尝。这是我选了很久才挑中的大坞山九曲红梅，沈先生很喜欢呢。”
池念垂眸，没说什么，目光却落在杯中的茶水里。
她常喝的茶叶被撤走换新，就好像预示着这里有了新的女主人。
而她，再也不属于这里。
她垂眸刚想说话，门口却传来响动。
她扭头，沈绝正在不远处。
他拧眉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池念冲他一笑，隐去心底隐隐翻涌着的酸涩，“过来接宁宁。”
“宁宁？”
池语端着茶水出来，对着他道，“沈先生这是我刚泡好的茶，您快试试。”
沈绝随手接过，抿了一口，“宁宁为什么会在这里？”
池念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沈绝，胸口仿佛被东西堵住，憋的她透不过气来。
有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们才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