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灿眯了下眼睛，拿着吹风机顺着左澜的头发吹，吹干后，左澜都要认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温凉的嗓音冒出一句，“那不算，那时候他们看我，只是你的老板，或许再加上一个知音伯牙？”
左澜挑了下眉梢，懒洋洋地朝着顾灿笑，“你现在就算跟我出现，那不也是顾聿么？”
顾灿不紧不慢地放下吹风机，轻抚了下左澜的脸颊，“顾聿是我，我就是顾聿，这两个身份，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一样。”
左澜轻轻一笑，眼珠子转了转，忽地拽过顾灿的手臂抱在手中，“舒珊今天找你说话了？”
顾灿忽地弯腰，贴近了左澜的脸，另一只没被左澜抱着的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颌，低沉的嗓音着夹杂着一丝笑意，“嗯，她找我了，但是我没有跟她说话。”
左澜眨了两下眼睛，抬起手扯住了顾灿的衣领，脑袋往前凑了凑，鼻子吸了吸，“好吧，确实，没让她接近你一米，没有沾上她的香水味。”
顾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左澜，没有说话。
左澜瞅了瞅顾灿，抬手勾住了顾灿的脖子，“阿灿，舒珊还惦记着你呢。”
“吃醋了？”顾灿轻启唇瓣，好笑开口。
“哼，没有！”左澜撅了下嘴，主动奉上香唇在男人唇上落下一吻，“盖个章，你是我的人。”
“不是都已经领证了，早就是你的人了。”顾灿温声说道。
左澜轻哼笑了一声，“舒珊现在都能看出来你是顾灿了，看来当时她对你是用情至深！哪天她要是找到证据，怕是直接跳脚了。”
顾灿坦然无比地笑问，“你现在是在酸你自己呢？还是在恶心我呢？”
左澜翻了个白眼，扬手推了下顾灿的肩膀，娴熟地掀过被单蒙在了自己脸上，“酸我自己行了吧，我就是不想有人惦记你！”
顾灿看着从怀中飘过的黑发，轻笑着慢慢站直了身子。
“我去洗澡。”顾灿说道。
左澜慢慢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顾灿还没转身，“你不是去洗澡吗，快去啊——！”
顾灿倏地一笑，蓦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一会儿老婆可以检查检查，我这儿是不是只为你而加速——”
左澜“……”
这人说话，越来越没羞没躁了！
*
这时，另一边。
季舞不停地切换着电视频道，眸光时不时望向阿土的房间。
他没有立即出来。
季舞的心凉了半截。
十分钟后，阿土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眼在沙发上乱按电视的女人，蓝眸轻轻眯起，“怎么了，她是跟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季舞咬了下唇，“她，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阿土很诚实地说道，“我不记得她是谁了，但是她的手机是我唯一记得电话号码，所以，我想见见她，至少知道我自己是谁。”
季舞愣了愣，神色有些黯然，“若是你以后知道，你是谁了，会不会，不要我了。”
阿土怔了一下，他的眸光沉了沉，“抱歉，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相应的肯定的回答。”
季舞站起身，“我……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
阿土皱了皱眉，“小舞，你听我说。”
季舞忽地抬起手，打断了阿土的后话，“我不想听你说，阿土，我去洗澡了，你找寻你的记忆吧，结果我不想听！”
说完，季舞就冲进浴室了。
阿土叹了叹气，将客厅的电视机关掉。
他其实有点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小舞会这么生气……他给那个人打电话，不能够理解，还是说只是单纯地希望他永远待在她身边……
关于过去，他想要有一些结果。
*
翌日，清晨。
左澜给失忆的欧子焱发了消息，约在了一家咖啡厅。
早上九点半，左澜包了场。
欧子焱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左澜也刚刚坐下，刚一抬眸，瞧见了穿着白色短T桖干净利落走来的男人。
左澜有些轻微的不适应，在她的记忆中，欧子焱，虽然有一头金色的阳光的头发，但在穿衣品位上，从来都是以骚气为主。
欧子焱环视了一圈，发现整个咖啡厅除了老板，就是坐在落地窗边的女人。
左澜打底了一件乳白色波浪纹路的丝质衬衫，身旁板凳搭着一件棕色的风衣外套，发丝乱中有序，成熟利落的妆容将那精致五官衬得更是立体。
欧子焱微微怔了一下，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拧了下眉心后，欧子焱朝左澜走去。
左澜勾起了唇角，“喝点什么？”
欧子焱抽开椅子，坐了下来，“白开水。”
左澜嗤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就算欧影帝家道中落，也不至于到喝白开水的地步吧？”
这一问，是左澜在试探欧子焱的失忆真假——
欧子焱轻蹙起眉头，“欧影帝？”
左澜开门见山，杏眸凝聚了丝丝笑意，把iPad递到了欧子焱的面前，“是啊，这个人，就是你。”
欧子焱狐疑的垂下眼眸，将左澜递来的iPad上面的男人的容颜收入眼底，蓦地怔住。
这人确实和他易容前……长得一模一样。
欧子焱抬眸，“你说，他是谁？”
左澜轻轻一笑，慢悠悠地解释道，“燕海市的前任影帝，上一部戏和我搭档的男主角。”
欧子焱拧起了眉心，“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关注到过他的消息。”
左澜手指轻叩响桌面，“因为，你被卷入了一桩豪门绑架案，你基本是被内娱封杀了，他们是不允许这样的存在。”
欧子焱手轻轻在左澜的屏幕上滑动，他想更多的去了解曾经的自己……
左澜漫不经心地扯了一下唇角，慢悠悠说道，“你现在是暂时没有别的问题，节约时间换我问你。”
欧子焱慢慢抬头，直视着左澜的眼睛，“你想要知道什么？”
左澜用钥匙卷了卷咖啡面上的奶沫，慢慢道，“在你的记忆里，你记得什么东西，我想你能全部告诉我。”
欧子焱微眯了下眼睛，“我能知道，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么？”
左澜翻了个白眼，“介绍里不是有？算是同事吧，之前一起合作过《清宫丽人》这部电影。”
欧子焱又花了好一会儿，快速地看了一遍他曾经与左澜一起拍过的电影。
左澜调侃道，“其实，你以前私下也并非电影里演得那样的，外向乐观。”
欧子焱慢慢地望向左澜，“那我是什么样？”
左澜仰头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可能比这上面演得还要骚气。”
欧子焱“……”
左澜觉得现在逗逗眼前这个人，也挺好玩的。
失了忆，怎么还跟沙尔野一样，走上了话少脸黑的一派了呢？
服务员将白开水端到了欧子焱面前，欧子焱端起玻璃杯大喝了一口，“你以前说话就这么讨人嫌吗？”
左澜噎了噎，眼前这斯，是自己讨人嫌？哈哈，要是要眼前这人知道，他之前还跟自己表白，估计是不是会吐一口血。
想是这么想，左澜却懒得把这些话放在嘴边说。
她看了眼欧子焱，“我说话讨不讨人嫌不重要，不过更重要的是，换你告诉我了。”
欧子焱抿起了唇，“我以前有什么女朋友之类的吗？”
左澜睇了一眼欧子焱，“没有吧，据说你初暗恋的女友死了之后，你就再无心属，算得上母胎solo了。”
欧子焱拧了下眉心，“据说？”
左澜坦然地点了点头，“我们去年才认识的。”
欧子焱默了默，“既然我们才认识几个月，我凭什么要无条件信任你，把我所记得的事情都告诉你。”
左澜懒洋洋一笑，抿了一口桌上的咖啡，“那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欧子焱脸色微沉，“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你要么乖乖配合，要么就别想走了。”
顾灿操控着轮椅慢慢地进入咖啡厅，闯入两人的视线，身后跟着一群保镖，阵仗之大。
左澜懒洋洋地挑了下眉梢，嘴唇扯了扯，这男人，不是说不来么？
欧子焱噔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坐着轮椅而来的戴着面具的男人，心思微动，“你又是谁？”
顾灿轻轻眯了下眼睛，微微扬起下颌，神色冷淡地扫过欧子焱的脸，“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清楚，你没有别的选择。”
欧子焱蓦地转眸，怒视左澜，“亏我之前还相信你，你向别人透露我的行踪？”
左澜被这话给气笑了，“你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要跟我打电话——”
欧子焱一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湛蓝的双眸依旧紧盯着左澜，“所以，我是不是在失忆前误信了你，你害得我，出车祸失忆？”
左澜沉默了两三秒，“你怎么不去做编剧？屈才啊，这位，是我老公，也是你的从小到大的发小和兄弟，关系不错。”
欧子焱听左澜说完，往顾灿的发现又看了好几眼。
一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是她的老公，二是，非常意外这个人竟然是他兄弟，他的模样明明很陌生……
欧子焱默默地抬起头，神色微凛，“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左澜无语一笑，“你还有更好的选择？若是我们想对你如何，现在还会好好在这里跟你聊天说话吗？”
欧子焱紧攥了拳头，顾灿慢慢到了左澜的身边。
顾灿淡淡说道，“他皮子硬得很，阿澜何须如此多费口舌，直接扔给贺风他们审问便是了，有的是办法让他自己交代。”
欧子焱“……”
左澜轻轻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
沉思了许久，欧子焱张了张唇，“我不记得失忆前发生了什么，我是在西山的山崖下醒来的，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躺在一片草丛之中，然后我就慢慢往前走，漫无目的，那时，太冷了，我不记得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应该去什么地方……”
“幸好，我遇见了她。”
说到这儿，欧子焱那双蓝眸里漾起了一丝涟漪，很轻，很温柔。
“是她救了我，也不问我是谁，收留了我。”
左澜挑了挑眉梢，和顾灿对视了一眼，“她？你指得是昨天晚上那位？”
欧子焱抿了下唇，“是，但是，这些事情都跟她无关，她跟你们没什么关系，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受到她的照顾。”
左澜若有所思地点头，“你继续。”
欧子焱简要地把他这几个月的生活说了一遍，左澜听得着实有些枯燥乏味。
“所以，你只记得你醒来以后发生了什么，醒来之前什么都不记得了？”顾灿看着欧子焱，眸光微敛。
“是。”欧子焱点头。
顾灿轻嗤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我们很好糊弄么？”
欧子焱神色微变，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灿扬眉，指了指欧子焱的脸，“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为什么要易容？”
欧子焱双眸凛紧，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左澜慢悠悠地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阿灿，不要这么犀利，给他一些时间编，不然把他直接送过去审问，就无从下手了。”
欧子焱“……”
欧子焱转眸看了一眼一侧，方才跟着顾灿进来的保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心思一沉，陡然升上的惧意很真实，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一样。
左澜微微一笑，“还不说吗？我们给了你我们耐心很好的错觉么？”
欧子焱叹了叹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我醒来的时候，我的掌心里就有那一串字，以及身边有一个包裹……里面装满了易容道具，以及一本简要的易容手册。”
左澜深吸了吸气，“看起来，你是被人救了，我们并不知道，你之前是在什么人的手上，不过，教你易容的，应该是想你保护你自己。”
欧子焱拧了下眉心，“我之前是做了事？我一直被人追杀？照理说，我只是一个影帝而已，混迹娱乐圈，也不会碍着谁得道，我也不会这么轻易被……”
语气稍顿，“被逼到那样的境地？”
左澜轻轻扣了下桌板，“这件事具体如何，我们还要去查一查，你跟我们是失联了很久的，当时什么样的情况，查不到，不过有你在，大概能顺藤摸瓜，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