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剑 刀剑
“原来是顾道人的高徒，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剑术。”独孤一鹤颔首称赞。
他心中的压抑之感也略微消失了一点。
因为张英凤若是败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手里，那对峨眉派来说，自然是莫大的耻辱。
可如果那人是顾道人的弟子，则显得情有可原。
毕竟，顾道人是剑压一个时代的剑道巅峰，他的徒弟，自然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此地狭小，不如我们去道场比试，如何？”独孤一鹤建议道。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辈，那他随意使出几招，打发走了便是。
但既然来者是顾道人的弟子，自然要认真对待。
这就是“名声”所能带来的好处。
江湖人为何执着于出名？
因为出名能带来的实际利益太多了。
不仅别人对你的态度会变得尊重，求你办事甚至白送你银子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听了独孤一鹤的话，沈忧之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实有些狭小，而且四周皆是木质建筑，不适合比武较量。
“既如此，请前辈带路。”沈忧之如此答道。
随后，独孤一鹤便领着沈忧之来到了峨眉派弟子习武的道场。
这里空间开阔，方圆足有十数丈，可以任由双方施展。
沈忧之和独孤一鹤站在道场中心。
严人英、苏少英以及孙秀青、石秀雪等人远远地站在一旁。
张英凤则失魂落魄地站在最后面。
“少年郎，出剑吧。”
独孤一鹤右手握刀，左手持剑，看着对面的沈忧之，沉声说道。
他毕竟是一派之长，年纪辈分都比沈忧之大不知道多少，自然要让后辈先手。
沈忧之也不客气，对着独孤一鹤微微拱手。
礼毕，绿柳剑瞬间出鞘，幽绿色的剑身既有生机盎然之韵味，却又泛着微微的邪异，就和顾道人本人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沈忧之脚下一点，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
片刻间，绿柳自侧面杀出，直刺独孤一鹤脖颈处的动脉。
独孤一鹤身不动，脚不移，右手长刀微微一抬，稳稳地挡住了绿柳的杀机。
叮——
独孤一鹤真气一荡，长刀瞬间震开绿柳，随后身形一转，左手长剑瞬息便刺向沈忧之。
这一刀一剑，一守一攻，转换间混然一体，毫无滞涩，令人猝不及防。
沈忧之眼见冰冷的剑锋迎面而来，手中绿柳一转，荡开对手的锋芒，随后剑势一变，趁机斜斫而下。
这一剑若是建功，独孤一鹤登时便要被开膛破肚。
然而独孤一鹤毕竟是老江湖，交手经验和临敌应变实在老道，刀剑瞬间合一，稳稳地夹住了绿柳剑的剑身，令其不得存进。
沈忧之见状，手腕猛然催动劲力，将剑身一转，挣脱了独孤一鹤的钳制，随后稍稍后撤数步，拉开一小段距离。
这场短暂的交锋，虽然未分出胜负，但沈忧之已然落入了下风。
他本就是先出手，气势上占了先机，可却依然没有在独孤一鹤手中讨到便宜。
而且，自始至终，独孤一鹤都没有离开其站立的方寸之间，完全是凭借招式变化在和沈忧之周旋。
沈忧之也从这短暂的试探中，感受到了对方招式之奇诡。
常言道，刀行厚重，剑走轻灵。
独孤一鹤能将这两种决然相反的技法融为一体，其招式造诣和奇思妙想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前辈招式精妙，刀剑合一，直巧并行，实在令人惊叹。”沈忧之由衷称赞。
“少年郎，伱的剑法不该如此，怎的还不使出全力？”
独孤一鹤无视了沈忧之的赞扬，只淡淡说道。
他向来是一个极为严肃且较真的人，眼下见沈忧之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自然直言不讳。
沈忧之闻言，答道：“既然如此，在下有一剑，请前辈品鉴。”
经过适才的短暂试探，他已经大致熟悉了独孤一鹤出招发劲的习惯和技巧，眼下自然要使出全力了。
沈忧之此次下山，就是为了领悟极发藏意的招式极境。
而独孤一鹤，就是他为自己挑选的第一个证剑人。
既然是来此证剑，自然要以强对强，攻敌之长。
对手的招式以“奇”为先，那沈忧之自然也要以奇招相对。
在他下山之前，已然悟得一剑，此次正好验证一下自己所悟之理。
沈忧之微动手腕，绿柳剑挽了一个剑花，随后真气运转，再度杀向独孤一鹤。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探，出手便是极招。
绿柳剑飘忽不定，幽绿色的剑芒时隐时现，光影变换间宛若凭空生出了一个镜像。
更奇妙的是，这一实一虚的两柄长剑竟能同时使出不同的剑法，仿佛那暗影中的存在不是虚幻而是真是存在的实体！
一般的剑法，只要速度够快，也足以生成幻影，别说是两道，就算同时生出十几道幻影也不足为奇。
但是，那些都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机只有那真实的一剑。
但凡能感知杀意的高手，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破解这种低级的把戏。
然而沈忧之使出的这一式剑法，却令独孤一鹤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两股截然不同的杀意！
也就是说，这一明一暗的两道剑影都是真实存在的，任何一道都足以取人性命！
可一把剑怎么能同时使出两种不同的剑法，生出两股截然不同的杀意？
这完全超越了常理，甚至违背了常识。
面对这样诡异的剑法，纵然是见多识广的独孤一鹤，心中也不由啧啧称奇。
他自恃自己的刀剑双杀之术已然超越常理，穷尽招式之奇诡变化，不曾想竟有人能使出这般颠覆自己认知的剑法！
独孤一鹤不敢有丝毫大意，当即将功力催发到极致，精神和意念都集中到一点，时刻注意那变幻莫测的剑式。
悉心观察之后，独孤一鹤发现对手的剑式理念与自己的刀剑双杀之术乃是异曲同工，皆合“阴阳”之理——
此剑式穷尽虚实之变化，能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剑式融入虚实之中，实剑为一，虚剑为二，二者可以随意切换，故而能同时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杀意。
也就是说，若是对手防御实剑，那么沈忧之便可以瞬间将实剑切换为虚剑，同时将绕过对手防御的虚剑变为实剑，瞬间取走敌人的性命。
这看起来有些违背物理规则，其实却是剑法和剑势修炼到极境后的一种绝妙的技巧。
堪破沈忧之的剑理后，独孤一鹤也不再犹豫，手中刀剑亦全力运使，同样以阴阳之理演化先天之道，与沈忧之手中的绿柳剑针锋相对。
不过转瞬间，二人便已拆解数十招，空气中不断回荡着“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声，时而大时而小，大时如雷鸣，震耳欲聋，小时如雨滴，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