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心境之战
金殿之顶，被众人仰望的两人并未剑拔弩张，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
“坐。”沈忧之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缓缓坐下。
对面的西门吹雪见此情形，也同时坐了下来。
“你我之境界，已然超越肉身，不如往心境一战，如何？”沈忧之给出了一个建议。
他和西门吹雪的剑意境界已然突破了物理招式的局限，达到了精神意境这一层次。
若是在高武世界，凭他们此时的境界，已然可以具象出自己的武道意志。
但在这个世界，因为肉身的限制，所以根本无法将自身的武道意志外化出来。
故而沈忧之提议在心境之内一战。
所谓心境，就是用二人的精神共同构筑出来的一个虚幻的意识空间。
在那里，他们可以摆脱肉身的桎梏，将自己的剑意发挥到的极致。
举个形象一点的例子，肉身就好比计算机的硬件，精神则好比软件。
软件的性能再好，也要受到硬件性能的制约。
而沈忧之所谓的“心境”，就相当于构筑一台云电脑，可以摆脱本身硬件的制约。
另一边，西门吹雪也听从了沈忧之的这项建议。
两人各自闭目，沉心静气，先将各自的剑意催发到极致，然后迅速收缩至一点，用于构筑精神幻境。
在外界众人看来，两人只是静坐不动，但其实两人的精神已然进入他们共同构筑的幻境之内。
这是只有领悟“极发藏意”，精神意志超越凡俗之人才能做到的。
幻境之内，沈忧之的精神化体负手而立，静待西门吹雪出招。
与沈忧之不同，西门吹雪的精神化体并非人形，而是与天地融为一体。
因为他已然不具有一丁点儿凡性，只剩下无情无欲的神性。
“风。”
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
一个“风”字出口，幻境之内顿时生出无尽狂风，宛如无数柄利剑，直冲沈忧之而去。
看着那足以将人撕成碎片的剑刃风暴，沈忧之并指为剑，斜斫而下，无尽剑意倾泻而出，口中轻吟：“薪尽火传，人道永昌，人剑·诗书礼乐！”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
道剑之下，尚有天、地、人三种剑式。
这三者并无高下之分，只是各有优劣：天剑无私，地剑无杀，人剑无寿。
天道至公，绝无半点偏私，故而天之剑容不得任何私心。
地道至仁，孕育世间万物，故而地之剑容不下丝毫杀意。
人道至强，可以开天辟地，然而人之剑虽无敌，却减损寿元。
若是在外界，由于肉身的桎梏，沈忧之无论哪一种剑式都使不出来。
但在这精神世界之内，所有的一切端看精神意志，沈忧之自然可以信手拈来。
西门吹雪已达无情无欲之“神”境，天地之剑已无法对他的精神幻体造成伤害，唯有人之剑式才有取胜的可能。
故而沈忧之第一剑便使出了人之剑。
伴随着一声“诗书礼乐”，虚空之中顿时生出无数的金色字符，从甲骨文到金鼎文，再到篆文、隶书、行书、楷书以及草书。
各类文字不断排列组合，又构成无数的诗文，化作一段无可逾越的文字长城，将那无尽的风暴尽数抵挡在沈忧之身前。
许久之后，虽是狂风未散，剑刃未消，但那金色的诗文长城却在狂风洗练中变得更加耀眼夺目，仿佛被重新砥炼了一番。
风之剑无法取胜，虚空之中又传来一声：“雨”。
一言出，暴雨生，无尽虚空顿时充斥着倾盆大雨。
哗啦啦——
啪嗒啪嗒——
无数的雨滴打在沈忧之的身上，虽无伤势却寒彻心神。
随着雨势不断扩大，水量自然也不断增加，水位自然是一路高涨，眼看就要没过那无可撼动的文字长城。
沈忧之见状，再出一剑——人剑·大禹治水！
一剑出，浩瀚的剑意顿时幻化为一个高大的人形幻像。
人影头戴竹笠，一手持耒耜，一手持铁杵，静静地望着那断上涨的水位。
待观察清楚地形和水势之后，人影将耒耜往虚空中一插，顿时便铲出一条宽大又深邃的沟渠。
接着，幻像又将耒耜往前一抛，口中轻声念道：“开！”
耒耜顿时变得无比巨大，在虚空中挖出来一方深不见底、长宽皆不可度量的深坑。
那漫天的洪水顺着沟渠，被不断引向深坑之内。
很快，无尽的雨水便被汇聚到了一处，形成一片深不可测、浩瀚无边的大海。
然而，随着雨势不断变大，再加上暴风的加持，海水竟也开始不断翻涌，汹涌的海浪此起彼伏，隐隐有翻江倒海之势。
就在此时，幻像又将手中铁杵抛出，口中轻吟：“定！”
原本细小的铁杵，竟在半空中不断变大、变长，最终化作一根擎天玉柱，钉在在无边深海之中。
随着神杵落下，汹涌的海浪顿时平息，无论雨势如何加大，无论暴风如何席卷，都无法再掀起任何波涛。
风雨之剑尽皆失效，又有一声“山”字从虚空深处传来。
轰隆——
伴随一声巨响，虚空中陡然幻化出一座巨大的神山，山高万丈，占地千顷，将整座诗文长城尽数覆盖。
以这座神山的大小，若是自高空中砸下，就算是金刚之躯也会被压成薄片。
眼见神山携无尽威势压下，沈忧之亦同时出剑——人剑·愚公移山！
一剑出，剑意又是幻化出人形。
只是与那巨大的大禹幻像不同，这次出现的是数不尽的普通人。
其中有皓首的老翁，有精干的青壮，有素衣的妇女，甚至有垂髫的幼童，他们有的拿斧，有的拿锤，有的拿钻，还有的挑着竹担。
这无数人影直冲那神山而去，有的凿山，有的开石，有的担土，开始不断蚕食这座宏伟的大山。
神山虽大，但却不可加高，人虽渺小却可代代繁衍，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很快，那高达万丈的神山便在数不尽的人影共同努力下，被分解成了一担又一担的土石。
紧接着，这数不尽的土石又被填入方才生成的无边大海之中。
至此，沈忧之和西门吹雪各自出了三剑，却未能分出胜负。
但是，双方的精神力已然消耗不少，幻境也维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