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心有挂碍
笑傲江湖？
石青璇心中思量许久，实在想不起世上有这样一篇琴萧合奏之曲。
这“笑傲江湖”之名是潇洒肆意，颇有种超然物外的意味。
想来应是此人自行创作的曲谱。
她心中如此想到。
“不知青璇是否有幸，能一观先生所说的‘笑傲江湖’之曲？”
石青璇柔声询问道。
白衣人闻听此言，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其柳腰之间别着一支玉箫，又以“青璇”自称，当即追问道：
“姑娘莫非就是那位萧艺冠绝天下的石青璇，石大家？”
“大家之称愧不敢当，青璇只是略懂皮毛而已。”石青璇谦逊一笑。
随后，她又再度问起了曲谱之事。
对于石青璇来说，乐曲是这世上最珍贵、最美妙的事物，一本曲谱胜过天下任何神功秘籍。
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之后，白衣人轻声说道：
“我来此地，本就是为了追寻石小姐的踪迹。”
“如今有缘相会，石小姐想看曲谱又有何不可。”
听他说是专程追寻自己而来，石青璇心中的一点疑虑也算得到解答。
她虽爱音成痴，但绝非真正的痴傻之人。
这白衣人半夜现身在东平郡外，所奏之曲又独独缺了萧音，显然是有备而来。
石青璇心里也已猜出了白衣人的目的。
少时，白衣人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册子，说道：“这便是‘笑傲江湖’的曲谱。”
说完，他运气一送，将册子稳稳地送到了石青璇面前。
看着眼前漂浮着的册子，石青璇不由震惊于白衣人真气之雄浑。
以真气御使它物的功夫虽然难得，但绝对算不上罕见。
可若想用真气稳稳地托举着书卷，使其漂浮于半空，不摇不晃，则需要超乎寻常的真气掌控，能将真气如臂指使。
此等境界，唯有宗师、大宗师一级的高手才能达到。
这白衣人虽然面相年轻，但观其真气修为，岁数必然不小。
石青璇也是见识广博之人，知晓武功练至高深处可以驻颜不老。
例如阴癸派的那位“阴后”祝玉妍，如今也有七十余岁，容貌却宛如双十少女。
是以眼下见到这面相年轻却又武功高强的白衣人，石青璇心里也并未多么惊奇。
她缓缓伸出玉手，轻轻取下浮在空中的册子，随后细细观摩——
册子封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笑傲江湖。
好字！
石青璇心中赞叹到。
人言王右军之书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眼前这四个字也是不遑多让，古朴大气，浑然天成，颇具道法自然之韵味。
赞赏之余，石青璇又翻开一页，见其中所记载的，正是一篇琴萧合奏的曲谱。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她已然看出这曲谱的不凡。
尽管谱曲用的是当代的韵脚，韵律中却透出古朴之意，应当是今人改编旧人之作而成。
“好一首笑傲江湖曲！”
“此曲意境深远，音律悠扬，实在是世间难求的至宝！”
石青璇合上书页后由衷赞叹道。
随后，她又忍不住追问：
“这曲子的韵脚虽是时下的新韵，但曲中意境颇为古朴，应不是今人之作。”
“却不知先生从何处得到这曲谱？”
“石小姐好眼力。”白衣人赞赏道：“此曲的确非当世之作，乃是以嵇康的《广陵散》为根本，稍加改编而成。”
“广陵散？”石青璇美眸泛出异彩，惊道：“自嵇康死后，《广陵散》便已经失传，先生从何得之？”
白衣人微微一笑，解释道：
“嵇康乃晋时人，难道晋之前便没有曲谱了吗？”
石青璇本就玲珑通透，被他这一点拨，顿时了然。
这曲谱的来路，多半是西晋之前的某位名流大家的陵墓。
“可惜原曲谱历经岁月沧桑之后只余残篇，一些重要的关节更是缺失，以致多有不通之处。”
白衣人颇为惋惜地说道：
“故而在下只得将其稍作改编，这才有了‘笑傲江湖’之曲。”
石青璇闻言亦是玉手轻颔，难怪这曲谱用的都是新韵。
虽有美玉在前，但这白衣人以残篇作出的新曲，既有古音古韵又有推陈出新之奇想，且将二者结合得恰到好处，宛若一体，可见其音律造诣却是非比寻常。
“适才先生说，是专程在此等候青璇，想必就是为了此事吧。”
石青璇轻声问道。
“不错。”白衣人微微点头，道：“闻听石小姐将会现身东平，在下专程赶来，就是为了合奏一曲，将这‘笑傲江湖’之曲演化到极致。”
“只是恰好路过这小溪之时，被溪水的涓涓细流所吸引，一时兴起，故而随心弹了半曲。”
石青璇螓首轻点，对白衣人的说法表示理解。
乐曲本就是得天地自然的启迪而来，但凡学习音律之人，都讲究福临心至，任何时候的灵光一现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机。
对于乐者来说，那一闪而逝的火花比天外流星还要珍贵，比良才美玉还要难得，万万不可辜负。
“先生乃音律大家，又作出此等浑然天成的仙音妙曲，个中造诣实乃青璇平生仅见。”
“且先生诚心相邀，青璇本不该拒绝，但是......”
说到这里，石青璇顿了顿，又道：
“但是青璇尚有要事在身，欲往东平郡拜会一位长辈，并完成母亲的遗命。”
“此时实在无有闲暇。”
“先生若不嫌弃，可否容青璇办完手头之事，再来赴约？”
见识到如此妙曲，石青璇亦是大为心动，恨不能现在就上手吹奏一曲。
但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
适才一番耽搁，已经误了时辰。
眼下明月高悬，城中的寿宴想必已经到了中局，自己若再耽搁下去，说不得连宴会的尾声都赶不上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忍痛拒绝邀请，准备先办完当下的急事再回来赴约。
听到石青璇尚有要事，无暇分身，白衣人却笑道：
“乐曲本就应随心而动，心有挂碍又怎能奏出无暇之曲。”
“不如我和石小姐一同前往，就在那寿宴之上，将此‘笑傲江湖’之曲共同演奏出来，如何？”
闻听此言，石青璇顿时眼前一亮。
她此行就是为了给长辈祝寿，若能将这新得的仙音妙曲在寿宴上演奏出来，无疑是一份绝妙的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