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230.细越文月的一生（3）
“算了，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稍微陪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心存感恩啊，我啊，平时可是真的非常忙的。”
“太好了，谢谢你，古田君。”
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纯真了，在恋爱领域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古田药反而没有任何成就感。
两个人一起去了电影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细越文月花钱买的爆米花还有饮料。
在自己那桶吃完了之后，毫不犹豫地抢过来细越文月的那一桶继续吃。
接着在细越文月伸手过来想要拿爆米花的时候，狠狠地打掉她的手。
“这是我的啊，谁让你拿着吃了？”
“可是，可是我也喜欢奶油味啊。”
“稍微忍耐一点吧，别忘了，要心存感恩之心，一桶爆米花又算得了什么，想想我为了陪你牺牲的时间吧，啊，是多么伟大的牺牲啊。”
“好吧。”
委屈的表情，挂在眼角的小小泪珠。
不行了，欺负这家伙真的会上瘾。
“不过，古田君，你平时这个时候都会干什么呢？”
一般和公园周围的小孩子在踢沙包，但是因为上次古田药输急眼了，恼羞成怒踢了其中一个小孩子的屁股，已经一星期没有在一起玩过了。
现在一般都坐在水泥管道上数星星。
“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做啊，和什么外交大臣还有首相他们，都聚在一起吃火锅，我说你啊，要看电影就专心一点。”
老脸一红，古田药抓出一把爆米花，放在之前自己吃剩下的爆米花桶里，递给细越文月。
“谢谢你，古田君。”
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爆米花，还不时舔舔嘴唇。
这家伙，真的有在看电影么？
看着大屏幕上的男女终于接吻了，古田药终于放松下来。
好了，可以睡觉了。
看爱情电影，看到接吻就可以睡觉，是古田药的准则。
当然，前提是那是无聊的电影，就比如现在在放着的这部。
时间恍惚的过去，古田药睁开眼，看见前面已经浮出来黑幕。
已经结束了啊。
睡的真香。
“这电影没有彩蛋啊。”
温馨的提示，示意着古田药他们可以走了。
古田药站起身，细越文月也立刻跟着古田药。
走出电影院，站在大街上，夜晚的空气中弥漫着油桐花的气味。
古田药想着，刚才睡足了，现在有点不想迈动双腿了，于是他回过头和细越文月说。
“我有点累了，你帮我打个车吧。”
“好...，好的.”
又是小声地说话，随后拿起手机开始划了起来。
这家伙，还是和之前一样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啊。
太好了，对于古田药来说，太好了。
说不定找到了长期饭票。
没过一会儿，出租车来了，古田药上车，正打算和她说再见，谁知道细越文月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车门，自己也坐了上来。
看到古田药疑惑的目光，细越文月赶紧解释道。
“我把古田君送回家了以后，再自己走回去。”
“那样的话，也行。”
完全不知道那种举动的意义的古田药只能这么回答。
车子在夜晚的街道上驶过，车里面放着中山美惠的歌。
在路灯的照耀下，夜晚的街道是橙红色的，空无一人的橙红色，看起来诡异又暧昧。
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沉默着，有些受不了，古田药转头看向窗外，正好看到了路边开放的油桐花。
花朵呈淡黄色或白色，花瓣柔软而丰满，外形类似于小巧的喇叭。
正小心观察着古田药的细越文月注意到了古田药的目光。
“古田君，你知道么?油桐花是和樱花一起开放的花，虽然比起樱花来说没有那么美，可是聚集在一起，也可以形成花海啊。”
“哦哦。”
这家伙，再说什么啊。
搞得古田药自己也紧张起来了。
“古田君，你毕业之后，谈过恋爱么?”
“那当然是谈过了，我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可以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大家都说我很像源义经呢。”
为了缓解掉那种尴尬的气氛，古田药又开始厚着脸皮吹起牛皮来。
“也是呢，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古田君很受欢迎呢。”
古田药注意到前视镜传来的惊讶的目光，是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向他们投射来的。
是名叫“你没有在开玩笑吧，这个胡子邋遢，牙齿都刷不干净的男生很受欢迎？”的目光。
古田药赶紧恶狠狠地看过去。
“那是当然，我啊，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当之无愧的阳角啊。”
“不过，古田君，你现在有女朋友么？”
“现在么？暂时没找，是空窗期。”
“为什么不找啊。”
“小松菜奈说了跟那演假面骑士的男人分手之后，就跟我。”
前面传来了噗嗤的忍俊不禁的笑声，伴随着古田药将脑袋磕到前面座位上的急刹车。
“抱歉。”
重新绷住，计程车司机开始认真开车。
这家伙，以为我说的都是假话吧。
虽然的确是假话。
但是很不一样吧，这种是假到另一个极端，可以当做笑话来看待的假话。
明明就笑了，还要在心里嘲笑我，真不公平。
“也就是说，现在，古田同学，可以恋爱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感觉女人很无聊呢。”
这女人要告白了，赶紧逃。
女人不无聊，但是很可怕，完全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
实际已经活了快要100岁的人生经验，接近女人，会变得不幸。
还是热带雨林的原始生活最适合自己。
可恶，给我开快一点啊！
小心地绞着手指，细越文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连衣裙裙摆。
“那么，我们两个试试怎么样？”
可爱的话说出来，就像是酸酸甜甜的恋爱喜剧一样。
啊，还是没赶上。
“我是说，恋爱....，什么的，不行的话，起码告诉我原因吧。”
看细越文月那委屈的样子，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恋爱恋爱恋爱恋爱恋爱恋爱。
突然冒出来的词汇充斥着古田药的大脑。
一瞬间的耳鸣，眼前变得模糊。
接着大脑传来剧烈的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出那句话啊？
世界人口都已经突破70亿了，随便选个其他人不好么?
不行了，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他看到了那个栽种着向日葵的立式花盆和有些生锈的刚铁栅栏。
古田药意识到下一个路口就是赤羽自然观察公园。
还有拯救的机会。
看着细越文月那眼神，古田药只觉得再待下去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司机，停车。”
出租车很听话地停了下来。
丝毫不管细越文月，古田药推开车门，就朝着外面的夜色飞奔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身后并没有传来挽留的声音。
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扶着有垃圾分类的铝质垃圾桶，古田药莫名其妙地觉得恶心。
他捧着垃圾桶，哇哇地吐了出来。
啊，又有女人喜欢自己啊，真恶心。
我已经一个月没有洗过头，半年没有刷过牙，一年没有更换过衣服，三年没有刮过胡子了。
我的衣服破破烂烂，牙齿上全是绿色的污垢，头发油腻地像是麻绳。
怎么会这样呢？
看着垃圾桶里面的呕吐物，古田药沉思着。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细越文月到底怎么了，应该也是生病了吧。
生病的人究竟是我还是她呢？
熟练地绕过安保，从自己挖的洞钻到人造的热带雨林里，然后盖上那片最大的蕨类植物的叶片。
抬头看着天空，不得不说，在这个地方睡觉唯一的好处就是星星看的要比其他地方更加清楚。
之前说看星星的事情可不是在乱说，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够找到北极星了。
今天，今天好像和古田药在这个公园里面度过的这几年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古田药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
他的脑袋里翻来覆去的想着细越文月说的那句话。
“那个，我们两个试试怎么样？”
喂，为什么要说那种话，自己跟她根本就不熟吧。
而且，自己的这幅尊容，连古田药自己都没用勇气去正视。
不会真的相信了自己说的那些蠢话吧，不可能，不管是多么愚蠢的人，应该都不至于笨到相信。
那么，是为什么呢？
一定是到了年龄还没有结婚很慌张，所以迫切地想找个人凑合。
昏昏沉沉的古田药终于想出来这样的一种解释。
想到这儿，睡意全无，古田药激动得从树干上坐了起来。
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
那女人，一定是觉得自己的青春即将逝去，即将变成毫无特色而平庸的中年女人。
为了抓住青春的尾巴，像别人那样创造出永不褪色的青春故事，才毫不顾及地表达爱意。
可是，又对自己有着过于低劣的认知，觉得自己配不上什么好的男人。
所以，所以，才装出一副傻傻的模样，向自己告白的。
没错，没错，自己已经完全明白。
想明白这些的古田药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不着了，他在为刚才自己在出租车上的落荒而逃而感到羞耻。
现在，想明白那些的古田药一下子就没有了羞愧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话，自己刚才的逃跑行为就不属于与生活战斗的败退。
因为，自己还有获得胜利的方法。
第二天，古田药起了个大早，在公园的洗龙头洗了澡，还和来公园做早操的阿婆讨了点钱刷了牙。
上午，他找到了细越文月工作的超市，那时细越文月正在用读码器扫着一包卡乐比薯片。
将目光从薯片身上移开，他向她说道。
“下班之后聊聊吧。”
细越文月看上去很吃惊的样子，不过还是答应了。
下班之后，随便找了一个路边摊，古田药和细越文月一起吃了拉面。
还没等拉面上来，细越文月就抹着眼泪说。
“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古田同学了，太好了，太好了。”
还在装蒜，看着真女人的样子，古田药的内心不由得升起来一种已经完全将她窥破的自豪感。
“没有，昨天我只是肚子疼而已。”
鲜美的虾仁拉面端了上来。
因为根据社交礼仪，今天是古田药请客。
生活非常拮据的古田药只能负担两碗小小的虾仁拉面。
洁白的素面冒着热气，而虾的鲜味已经完全融入到高汤之中。
一边用鼻孔嗅着那海洋的味道，一边古田药又在担心细越文月提出加面的请求。
一个事实，古田药现在的口袋的确比脸蛋干净太多了。
一边吃着拉面，古田药一边顺着昨天的思考说。
“文月酱，我们生活在小岛上，对吧？”
“是啊，霓虹岛。”
“是现代社会，对吧？”
“是啊，从明治维新以后。”
“但是啊，哪怕是现代社会，感觉还不如原始时代呢？我明明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但是只是因为我胡子邋遢，住在公园，又没有钱，别人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心里侮辱我，在行为上轻视我，这样子，不是也很过分么？现代社会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可是，那种生活方式不是也是古田君你自己选择的么？”
“哪怕是那样，我也希望被社会认可啊，不被社会认可实在是太痛苦了。”
很没有礼貌地嗦了一口拉面，古田药一边嚼着面条一边接着说。
“男人和女人还不一样，这个社会对男人的要求更严格吧，先是要考大学，然后要接触社会，再然后要赚钱，最后要娶妻生子，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女人只要嫁个好老公就万事大吉了吧。”
“不要那么说啊。”
听着古田药说的话，细越文月露出尴尬的表情。
看见细越文月尴尬的表情，古田药心里升起来一种成就感。
没错，之前的样子果然就是伪装而已。
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像青春中的女孩子的可爱伪装。
被戳穿了之后，也不过就剩下普通人的本质，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努力的方向没错，要加大力度。
很响地把红色包漆的筷子拍在桌子上，古田药接着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