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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剑酒一樽 > 第71章 骑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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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长河,翻涌奔腾,总有后浪推前浪。

江湖之上,永远不缺乏后起之秀。

他们起于江湖,总是满怀壮志,企图盖过那前浪,独领风流。

相应的,江湖也会给予他们相应的一切风光与考验,名与利,恩与怨,情与仇。

时间也会告诉一切答案,诉说着他们的来历与结局,到底是四季常春之松柏还是昙花一现的娇花。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这一次的后起之秀竟是来得如此惊艳。

消息出自于天机阁,写在江湖纪年之上,供世人参阅,真实无比。

江湖有很多默认的规矩,哪怕你剑术再超凡,也没有轻易夺走他人的佩剑。

佩剑是剑客的第二生命。

更何况,这个人是来自剑道圣地,这柄剑乃是烁金榜第九的名剑,泰山剑。

江湖也有很多禁忌。

哪怕你剑术再超凡,也不要轻易去坠了他人的脸面。

在多个朋友的同时,就会少个敌人,也就意味着你会多条路。

特别是,这些人无一不是剑道圣地的行走。

极有可能,当中会出现个未来剑主之流。

江湖别样残酷,也不知是多少年未曾出一个女子剑主。

所以,今日那个叫魏清净的女剑客,隐隐成为天下剑客的公敌。

剑道圣地是不会放过她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孤门小派的剑客更不会放过这等机会,挑战魏清净,既能交好于剑道圣地,还能将这女子当作自己名声之下的垫脚石。

无为打了一个哈欠,将两条长腿尽量伸直,然后将手中的书信递还给了严涛。

车厢里依旧很温暖,沿途的风景早已看不出什么新鲜劲头。

这样的旅途实在有些无趣。

严涛紧紧凝视着那书信,反复品味着上面的评语:此人成为一代女子剑主,指日可待。

“公子,这个评语不可谓不高,不仅是捧,更有将人置于火上烤的味道。”

轻轻叹了一口气,无为将身上的披风松了松,咋舌道:“怎么不是呢?清儿啊清儿,你这个清净的名字,看来以后不得清净咯。”

魏清净细心掏出一段青布,轻轻擦拭着泰山剑,对着无为微微一笑。

“无为哥哥,我厉不厉害?”

“当然厉害。能打败上官俊,李飞云与贺绝尘,谁有你厉害呢?”

无为颇为宠溺地摸了摸魏清净的脑袋,满脸笑意。

严涛保持沉默,他不是嫩头青,这等好评之下,他想到的更多,也意味着思考得更为复杂。

岂料无为接下来得话,让他又是一惊。

“清儿,好好努力。再打败几个,争取将这一代剑道圣地出来的行走,都给打败了。成为圣地行走克星。”

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个玩笑话,可偏偏魏清净点头答应,神情无比认真。

严涛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子,这到底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无为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严涛轻声一笑,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可以算是个好消息,清儿女侠日后定能成为一代剑主的。天机阁的评语,向来千金难求。指日可待这四个字不用怀疑。只是这女子剑主啊,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没有出过一个了。”

“坏消息也是出在这个指日可待上,我怕有人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

无为说道:“怕又有什么用呢?该来的总归要来,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躲是躲不掉的。”

“看来是我多虑了,公子已经想好了对策。”

自从见识过了无为对着贺绝尘谈笑风声,严涛就对着无为有着莫名的自信。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让剑道圣地的行走许下一诺。

“对策说不上,只能说一句话。”

此时严涛来了兴趣,问道:“什么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突然,赶车的杜小蛮一声吆喝,勒住了车马。

他驾车愈发娴熟,看到前面有人挡路,他的反应也较为迅速,那马也是停住了脚步。

前方有一个人影,人影瘦削,一身华衣锦服,头戴貂帽。

若是细看,会看到那人手中拿着一柄剑。

无为突然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魏清净自然紧随其后。

“你便是魏清净?”

那人的目光直接跳过无为,落在魏清净身上。

魏清净没有说话。

那人手指早已冻僵,脸已经被冻得通红,身上落满了雪花。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那双眼睛里满是炙热,对名利的炙热,几乎可以将一切点燃。

“我来挑战你。”

来人没有报姓名,事实上,这样的情况,也不需要通报姓名。

若是胜了,他的姓名迟早会被天机阁知晓,被天下人熟知。

若是败了,他有没有姓名也无关紧要。

毕竟,谁也不会在乎一个失败者的名字,无名小卒更不配有姓名。

剑是普通的长剑,挥撩之后,更有剑气发出。

剑气外放,便是一流高手的写照。

显然,这般无名小卒是有备而来的。

“清儿,留他一条命。”无为出声道。

若是换了他人,听到这种话,定会感到惊奇。

无名剑客也是微微蹙眉,有些气愤。

而严涛早已见惯。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不出严涛所料。

果不其然,只一次交锋,那人手中的配剑被泰山剑砍成两截。

无名小卒可能哪一天就能有名字,只是,这普通长剑何时才能与名剑之流泰山剑比肩呢?

那人缓缓低头,发现身上也出现了一道骇人的伤痕。

那个猩红的伤口似一张鲜红的大嘴,不停吞噬着那人的生命力。

收剑入鞘,魏清净缓缓转过身来,随着无为一起踏上了马车。

车辙再次向前,无为也没有兴趣去知晓那人的姓名,更没有对他表现出丝毫的怜悯。

路过那人所在,那人跪倒在地,单手持着断剑,背影显得倔强,更有颓靡。

无为表情依旧漠然。

透过窗帘,严涛看到那个人影终于晕倒在地,鲜血似乎要将他吞噬,下一刻,风雪就把他蚕食个干净。

“这样的剑客,多少有些不知趣。”严涛给那人下了一个总结。

这样不起眼的胜负,注定日后必不会被人铭记。

胜者也不会记起,败者也没有脸面提起。

车辙一旁,竟然出现了一些蹄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它又孤独地向前方走去。

蹄印很深,似背着重物,细看之下,印记还有些凌乱,步伐时大时小,不过胜在耐性,无为等人迟迟没有见到有人停下来休息。

无为又打了一个呵欠,喃喃道:“这样的天气,想不到还有和我们一样赶路的人。只是,这样一人上路,未免有些孤独与可怜了。”

杜小蛮没有说话,可是在心里暗暗道:公子,那人要是想着挑战女侠姐姐,你就不会觉他孤独与可怜了。

雪不见,天气放晴,但是万籁俱静,凭空添了几分寂寞。

这时,风中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那声音比马蹄轻缓,又比牛蹄来得慵懒。

无为来了兴趣,始终期待着那个声音,所以,他终于听清了那道声音。

他掀开了窗帘,推开了紫檀木的窗户。

印入眼帘的,是一条不算强壮的毛驴,是一个慵懒到了极致的背影。

一顶斗笠盖住了那人的脸,那人半躺在毛驴背后,颠簸的路上,竟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呼吸声。

毛驴身上并没有鞍具,他的斗笠挡住了冰雪,他的围脖挡住了寒风,他的身上粗布衣裳有些单薄。

那个呼吸悠长,好似不受这冰雪寒风影响。

马车速度较快,赶到那头毛驴前面时,无为说道:“严老,速度放慢一些。”

毛驴轻轻甩了甩尾巴,拍打在那人的身上。

那个鼻子里面发出一丝声响,好似在表达着不悦,又好像在说:你这懒货怎么还不起来?要睡到什么时候。

斗笠被挪开,那人双手张开,好似要拥抱整个蓝天。他坐立起来,背脊是那般挺直。

无为这才瞧见了那人的脸。

他的眉毛又黑又浓,长长的,好像两把长刀。他的眼睛不大,显得分外有神,挺直的鼻子是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

这张脸很容易让人想起山上的松柏,风吹雨打不动摇,坚毅而有力。

有了这股精气神,这张脸就称得上英俊。只是,还太年轻,不够成熟。但,足够有魅力,也足够吸引人。

无为的目光中带着一抹笑意,推开车门,说道:“年轻人,要不要来喝一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无为的话足够简单,简单有时也就意味着有力。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这个提议实在是令人无法拒绝的。

那少年愣愣地看着无为,正要开口说话,不料那少年胯下毛驴却迈开了双蹄,好似受了刺激,奋力跑开。

想不到,自己原来是这般令人害怕。无为无奈,只有自嘲一笑。

毛驴脚力毕竟不济,没过多少时间,无为再度与那少年见了面。

这一次无为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那少年又要躺下,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之后,又有些发呆,愣愣不知所想。

那双眼睛有些迷离,好似没睡醒。

气氛在此时有些凝固。

少年终于醒过神来,讷讷问道:“听说你要找我喝酒?”

无为笑道:“原来你不是个笨蛋。”

少年忽然用手握起了在腰边的木柄,他的手冻得指节发白,但是,他的动作依旧很迅速。

“笨蛋可不会动怒,既然如此,你就陪我喝上一杯吧。我这酒还不错的。”

少年生硬拒绝道:“我不喜欢陪人喝酒。”

“不过,你是第一个请我喝酒的,以后,倒是可以陪我喝上一杯。”

没有想到少年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无为只觉得有趣至极,眼角满是春风笑意,他细声道:“看得出来,你也是个有趣的人。只是,你的酒在哪?”

少年自然也没有变戏法地掏出酒壶,更没有故作惊慌地演戏。

因为他根本不会喝酒.一个不喝酒的人身上自然不会带酒。

“我现在没有钱。”

没有钱,自然不能买酒,而不能买酒,自然也没有酒可以喝。

“既然如此,那这次我先请你。用不着你花钱。”

说罢,无为手中捏过一个酒壶。

“我娘曾经说过,无功不受禄。”少年再次拒绝道。

“没有功,这酒不值钱,也当不上什么受禄。”

“我娘还说过,东西是要自己用钱买的,绝不能要别人给的。来历不明的酒,绝对不要喝。”少年神情平静,好似在诉说一个真理。

“是这个道理。”

少年问道:“你觉得,你现在还要请我喝酒吗?”

“我知道了。”

无为一阵沉默,旋即忽然一笑,说道:“那等你能买得起酒的那天,能请我喝酒吗?”

少年将头望向蓝天,只细想了片刻,然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

马车疾驰而走,远远地将毛驴甩在身后。

无为喝下一口酒之后,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车厢里,四散开来,他一脸笑意说道:“严老,你见过这么有趣的少年吗?”

严涛并不觉得那少年有趣,淡淡说道:“在我看来,他还只是个孩子。只有孩子才经常把自己的娘挂在嘴边。”

无为道:“你看到他的木剑了没有?”

严涛眼中也有了笑意,道:“那也能叫做是一把木剑吗?依我看,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罢了。”

少年伸手去拿兵器时,严涛已经是看得清楚。

那柄剑哪里算是一把剑呢?没有剑鞘,没有剑锋,没有剑锷,更是没有剑柄,只有三尺有余的长度,就连一块像样的铁片都没有。

若不是自家公子说那是一把木剑,他还以为那就是一截树枝呢?

“这样的少年,这样的毛驴,这样的玩具,可不多见哪。”无为喃喃道。

转眼间,无为的思绪再一次飞到了远方。

这样的少年,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

“可惜自己不是什么探花,这江湖也没有金丝甲,你这小子也不叫阿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