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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白衣人传说

出城后,进一农庄暂避,一群老不死亲自迎接:

“小子,不错,真不错。好好干,前途无量!”

孙浩然听到那个拉长声音的“前”,很刺耳,怎么像“钱”不像“前”?没来得及、也不想跟这帮老头子说话,孙浩然随急匆匆的王师,到房间换装、换妆,骑驴离开庄园。

离开雒阳,紧张、萧飒顿时消失,孙浩然全身轻松,心情舒畅。想起雒阳城内的点点滴滴,自觉见识大涨,有必要让王师知道,于是,言说驴事:

“王师,你不知道啊,皇帝县官好驴,曾经在皇宫架驴车,蹄踏四夷。于是,雒阳人尚驴;据闻,价与马同。又据闻,皇帝县官嫌孝桓皇帝不懂营生,是个没积蓄的穷皇帝;所以,自己做生意赚钱,一匹马卖到两百万钱。”

孙浩然自说自话,完全没有注意王师。可能太困,王师打瞌睡,差点从驴身上掉下来。坐稳后,擦着哈喇子问曰:

“你说什么?”

看着睡眼惺忪的王师,孙浩然气不打一处来,打了驴一耳光。谁知,驴的脾气更大,停下驴步,仰天长吼,抑扬顿挫,宛转悠扬。驴生气,转着圈尥蹶子,想要将身上的混蛋摔下去。从小骑羊的人,什么烈马没见过,岂能被一只驴给玩了?孙浩然使出训马技,又谁知,驴不吃这一套,不管怎么打、怎么骂,说不走,就是不走。

王师听到孙浩然的吼叫,停下来,坐在驴身上看热闹。看了一会,看看天,悠悠然:

“你看那棵树,为什么活的好好的?”

孙浩然听到王师的问题,以为回到了学舍,忘记了愤怒,抢答道:

“师傅,我知道。用庄子的话说,因为这棵树无用,才得以长寿。”

王师点点头,认可孙浩然的说法;又问:

“那颗呢?”

孙浩然还是抢答:

“因为可以乘凉,所以没人会去砍!”

王师呵呵一笑,说道:

“走,咱们到大树下休息,吃点东西再走。”

北度大河,师徒二人转向上党路,全然不知,数种白衣人传说,在雒阳广为流传:

光和元年戊午,夏五月壬午,有白衣人入德阳殿门,亡去不获。

五月壬午,何人白衣,欲入德阳门,辞“我梁伯夏,天教我上殿为天子”。中黄门桓贤等呼门吏仆射,欲收缚何人。吏未到,须臾还走,求索不得,不知姓名。时,蔡邕奏曰……

五月壬午,无何白衣人入德阳门内,自称梁伯夏,又复曰:“伯夏教我上殿为天子。”中黄门桓览收之,遂亡失不见。

壬午,南宫中黄门寺有一男子,长九尺,服白衣。中黄门解步呵问:“汝何等人?白衣妄人宫掖!”曰:“我,梁伯夏后。天使我为天子。”步欲前收之,因忽不见。

到了上党,找到王真,没等下驴,王师扯着嗓子大喊:

“王真,要账的来了,还钱!”

王师的驴受主人感染,同样仰驴头、扯驴嗓嘶吼,气势远超王师。王真上看、下看,看看驴,又看看驴身上的王师,指着王师,笑嘻嘻地回答道:

“我特意将茅庐建在荒郊野岭,你声音再大也没用,没人能听到啊!”

孙浩然第一次看到王师要账时的嚣张,心里嘀咕,怎么跟翠云峰不一样?那时候的王师,色厉内荏,看似强势,实则心虚,现在怎么这么大胆?同时,也觉得王真的话好有道理,大声有用吗?

王师嘿嘿一笑,以正常声音说道:

“好你个王真,竟然敢调笑老夫,赶紧还钱!”

说着话,指了指孙浩然:

“是他收账不是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弟子,孙灏。孙灏!要账的事归你了,要来了是你的,要不来咱们走!”

王真还真不错,没有因为王师的恶言恶语而亏待二人,用上党山珍、水味,招待二人。王师看到王真的厨下,忍不住炫技:

“王真,看你的姿势就知道,你的庖厨技艺不行,还是我来把,让你尝尝地道的王氏庖厨技艺!”

王真头都没回,温和而坚决地回绝:

“我说王玄甫,到了上党你是客,怎么能让你下厨,要是传出去,不是要遭天下人骂?”

王玄甫回敬道:

“算了吧,你是王真,哪里有天下人认识你!还是我来吧,让你尝尝什么叫珍馐。”

不管王玄甫怎么说,王真就是不答应。话说三遍,不好再说,王玄甫只好作罢,十分怀疑:这老不死的动了什么歪心思?

王真将不错进行到底,饭食送上,炖、烤、彘、炒,一样不缺。吃完饭,王师不肯多留,丢下二人,外出游玩,留下老王真与小孙灏,大眼瞪小眼。孙浩然不好意思开口,王真不愿意开口;沉默持续到吃过早饭,王真实在忍不住,笑眯眯地问道:

“王玄甫那老不死不是让你要账嘛,你不说话,怎么谈账?”

孙浩然回答道:

“你们之间的账,我一个小辈哪里知道;该怎么要、怎么谈,请您老指点!”

王真想了想,似乎明白了王玄甫的意思,开始试探孙浩然,如新师傅考教新学生一样,问东问西。将近饭点,王真去做饭,孙浩然怒气冲冲,跑到溪水旁练手博。打到满身大汗,酣畅淋漓,跳进溪水,才冲洗干净全身怒火,舒舒服服地找老王真吃饭。

吃完饭,王真告诉孙浩然:

“小子!你对毒的理解太差,怎么能做名医呢?要知道,是药三分毒,很多药方子都需要剧毒之物;不懂毒,容易死人。”

说完,递给孙浩然一本帛书,不忘嘱咐道:

“你抄一遍,有什么不懂,问我。”

帛书里有试毒方法,也有几副长生不老毒方。孙浩然很明白什么叫药方,一个人一个习惯,外人根本看不走,必须跟本人学,才能掌握其中的奥妙。所以,抄完书之后,找老王真问道。王真很仔细、很认真,一副副药方逐一演示,还给机会让孙浩然自己动手。

学会药方之后,王真露慈祥,和蔼问:

“我说孙灏,你不试试自己配置的药?万一得道升仙呢?”

听到这么一句话,又看到老王真一脸的希冀、慈祥,立即想起王师曾经的话语:

“小虒啊,出门在外,第一小心别人的吃喝,尤其那些长生不老药之类的东西。算了,我说过不跟你讲道理,你自己慢慢悟吧!”

想到这里,孙浩然强压冲动,找借口回绝:

“王公,我这人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孝顺。有好东西,一定会留给长辈吃,自己从来都不愿抢先!”

王真听完后,一脸遗憾;孙浩然瞥见王真的表情,心情舒畅,如得道一般。

王师游历上党归来,问孙浩然:

“孙灏吾徒,账算清楚了?”

孙浩然点头:

“王师,王真老先生真好,教我学毒经。如今,徒儿的毒术高绝,就是不清楚,能不能冠绝天下。”

说完话,偷偷看王真的表情。王真笑呵呵,不住地点头夸奖:

“老不死的,你真有福,收到这么一个好徒弟。你看这是什么?你弟子给你练的长生不老药。他都没舍得吃,特意留给你这个人师。快尝尝吧,别浪费了孙灏的一片心意。”

还是那一脸希冀,却没有了慈祥、和蔼。王师是什么人,不看不想,直接将药收起来说道:

“哎!我说老王真,你真粗心,长生是何等大事,怎能如此鲁莽?起码要沐浴更衣,焚香静坐三日,方能服药;这样做,才能有效!”

说完这句话,又对孙浩然讲:

“孙灏吾徒,打扰了老王真这么久,也该离开了。赶紧收拾东西,今天就走!”

孙浩然急忙收拾行囊,饭都没吃一口,以赶路为名,离开王真的茅庐,北行离开上党。走出上党地界,穿过井陉,进入冀州境,孙浩然这才明白,什么叫险峻;与太行山几个关卡通道相比,鲍丘水关口真不算什么。

回到孙家寨,二人突然发现,寨子里的人又有减少。一打听,去年八月,汉军三万骑分三道,从高柳、云中、雁门出塞两千里余里,攻打鲜卑,为檀石槐击溃,死者什七八。孙家寨十几人参加,靠着乌桓人身份,才逃回一半人。加上近几年战死、病死、夭折,两百多人减少到一百五十人。而且,妇孺多过男丁,男丁多残疾。

孙虎、孙铁桦苍老了很多,与孙浩然、王师商量,是不是将寨子交给孙浩然管。王师直接否定:

“修道之人哪里有时间、心情去管这些俗世琐碎?”

无奈,孙虎、孙铁桦宣布,寨子里的事由孙羊管理。王师很认真地告诉孙浩然及其父母:

“小虒,我说过,没什么可教了;以后的道,要靠你自己去走、去悟,才能找到真道。这次聚会,为你买了好几本书;不过,现在还不能读,等你悟道,有能力勘破迷障,不为他人之言所惑,才能读,而目的,不是学而是鉴!切记。”

接着,王师又说道:

“你的见识、经历太少,影响你悟道。为师帮你安排了一场历练,让你看看这个世界的真相。”

孙浩然心里怀疑,真是历练?嘴里却说:

“王师,弟子听您安排!”

王师有些尴尬,笑了笑说道:

“放心,都是为了你好。你需要出塞,去体验牧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