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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娇妻美妾 贫道收了

第140章 娇妻美妾 贫道收了

水中出现一个磨盘大小的旋涡,乌龙潭十来亩的赤水一起绕着中心翻卷,发出哗啦啦的浪涛声。

潭中各类游鱼被惊扰,噼里啪啦跳出水面,许多庆忌、水马类的精灵飞快地往潭水边逃散。

突然水下旋涡中心的里又传出一声声沉闷的吼叫,似是牛吼,犹如象鸣,声音随风在月光下飘散。

清凉山中丛林里被惊起大片的飞鸟,灵应观里有道士被惊醒,吵吵嚷嚷的声音隐隐传来。

突然一道身形从道观中冲起,手中持着一柄拂尘,大袖飘飘御风而来,银须白发随风浮动,在月光照映下宛若仙人。

“原来小天师在此,方才老道似乎听到乌龙潭中有蛟龙怒吼之声?”守静老道落在张牧之面前,开口询问。

张牧之答道:“我前些时日去拜访江宁龙王,曾收下他一个儿子做门人,这乌龙潭里便是了。”

“小天师好手段!如此旱灾起时那江宁龙王也能助些风雨!”

守静老道笑着赞叹一句,心中暗自嘀咕:“天师府门人一向眼界甚高,这位却改了性子,几个道童都是精怪……”

两人一起站在水边观看吴天禄化蛟。

过了片刻,水潭中的吼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亮,不似方才那般沉闷,犹如金铁相交之音。

乌龙潭上空渐渐有一朵乌云凝聚,遮蔽了头顶的明月。

守静老道抬头看了一眼:“看来他是受了了不得的机缘,故而才要受雷霆洗练之苦!”

张牧之也运使法眼观看,见乌云中并无雷神显现,知晓这并非灭杀雷劫,而是蛟龙之气与天地气机交感而生的雷霆,这才放下心来。

“我去明孝陵寻太祖皇帝讨要了一丝龙气,此事有暇再和道长细说。”

守静老道心中一震,点了点头也不再问。

“咔嚓!”乌云中一道雷霆轰落下来,水面被炸的飞起丈来高,然后暴雨一般撒落下来。

“哞!”水中传来一声大吼,接着一道巨大的身影从漩涡中冲出,往空中云层里飞去。

那身影如同巨蟒,有水桶粗细,十余丈长,在夜色中看不清面目,只能隐约望见其身上麟甲在明月下闪烁着寒光。

这巨蟒一边御风在空中盘旋,一边开口发出大吼。

“咔嚓!”又一道雷霆落下,轰击在巨蟒头上。

巨蟒的吼叫声戛然而止,“轰隆!”一声,整个身子又跌落在乌龙潭中,掀起大片的波浪。

张牧之手中捏个法决,刚欲发雷轰散天上黑云,却被守静道长止住。

“小天师切莫动手,它正要借雷霆之力轰破蟒身,化为蛟龙!”

“多谢道长提醒,我是关心则乱了。”张牧之笑道。

果然,“轰隆”一声水面炸开,水中巨蟒再度冲起,开口发出更清亮的叫声。

张牧之法眼如炬,清晰地看到那巨蟒头顶上两个肉包,刚才被雷霆轰破的那个已经长出了一根尖锐的犄角。

“果然是不经磨难,不见大道啊!”张牧之不禁叹息。

守静老道笑道:“还要有机缘才可,这蛇儿不遇小天师,未来如何还是两说。”

乌云中的雷霆下落的更加密集,巨蟒一次次冲上,又一次次被轰落水中,阵阵龙吟响彻整个清凉山下。

有灵应观的道士提着灯笼走出来,站在道观门口遥遥观看。

其中就有张牧之座下的黄白两个童子。

“这是老师新收下的那条青蛇要化为蛟龙了!!!”胡馨儿忍不住大叫。

黄二郎连忙道:“师妹小声点!老师在潭边呢!听到你口无遮拦定然要责罚你!”

两小童无意间只言片语透露的信息,顿时让众多道士一时无言。

而乌龙潭上,青色大蟒不断被雷霆洗礼,其自身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身上鳞片不断破碎,随后又不断生长,腹部生爪,头上生角,颚下生须,已经逐渐显出“龙相”。

过了有一炷香时间,顶上不再有雷霆轰落下来,乌云也渐渐变得稀薄,那湖中的蛟龙往上一跃,终于将整个身子都冲入乌云之中。

“轰隆隆!”云层中有电光亮起,崩碎的鳞片雨点般落入乌龙潭里,随后一声清亮悠长的龙吟声响起,震散了整团云气。

龙吟在山间久久回荡,上方唯有明月高悬,一条十丈来长的蛟龙在空中御风而行。

蛇、蟒之属只能匍匐于山野之间,或是盘恒于草茎之上,或是潜游于池沼之中。

蛟能御风而行,龙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腾云驾雾遨游九州四海。

每进一步都是生命层次的飞跃。

守静老道遥望空中盘旋沸腾的蛟龙,手抚长须赞叹:“小天师这门人即使在蛟龙之中亦属上层资质了!”

张牧之禁不住好奇:“此言怎说?”

守静老道笑道:“但凡蛟龙,或双角无足,或单角四足,而眼前这蛟龙,双角具备,四足俱全,已经有八分像龙了。”

“小天师你看,真龙足有五爪,这蛟龙只有四爪,龙头顶乃是鹿角,这蛟龙却是直角,似那羚羊之类。”

“除此之外,这蛟龙麟甲、龙须、鬃毛无一处不形似真龙,故而其资质当是上上之选。”

张牧之运转法眼仔细观看,蛟龙四足、犄角等细微处果然如守静老道所说分毫不差,于是笑道:“不想太祖一丝龙气居然有这等神效。”

守静老道一摆拂尘:“这山川河岳之中水神虽多为龙属,但龙亦有贵贱之分,世间真龙至贵者有五,乃四海龙王与真龙天子。”

“明太祖虽然退位,但到底是开国之君,这蛟龙得他一缕龙气,能化此像也是应当。”

张牧之顿时心悦诚服:“古有伯乐相马,想不到道长却有相龙之术,着实令人倾佩!”

守静老道听得这赞叹言语,忍不住哈哈大笑:“老道也是修道不成才多读了些杂书而已,比不得小天师走的是堂皇正道。”

“伱我所行之路虽有不同,却都在大道之中,道长如今元魂清正,已是青华上界中人,若能得些机缘,再进一步亦有可能。”

守静老道却看得开:“老道我幼时资质鄙陋,能得太乙天尊接引入青华上界已是福缘,至于上层功果,待羽化后继续修持就是了。”

张牧之点头,不再谈论守静道长的修为,只是思索:

“这老道士少年时资质不行,仅靠日夜诵读道经,自修自悟能到如今境界,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易地而处,我若资质差些,再不得正法,最终成就未必如他!”

正说话间,空中那条青色蛟龙已经御风来到两人上空,而后降落地面,匍匐下来将那颗巨大的头颅伸到张牧之脚边。

“这是何意?”张牧之开口询问。

守静道长道:“这蛟龙是要做小天师坐骑呢!”

小道士面上笑意更盛了几分,假意谦逊道:“这如何使得?”

“我道家神圣乘龙跨虎者多有,小天师未来定能得天仙正果,这蛟龙能成为你的坐骑,已经算他的福分了。”

伏在地上的蛟龙周身麟甲宛若青玉,巨大的龙头晃了晃,开口道:“守静道长说得有理,弟子能成蛟龙都是老师赐下的机缘,愿为坐骑以报师恩!”

张牧之也不再推辞,抬脚上前一步,站在了龙头双角之间。

蛟龙将脖子抬起有丈余高,口中发出一声低吼,平地起了一股大风,随后身子一弹,十丈来长的龙身就拔地而起,御风朝远处飞去。

守静道长站在潭水边,手抚长须笑道:“晋时传言此水中有乌龙现身,故名乌龙潭,今日这蛟龙一出,日后这里说不得要改叫青龙潭了。”

此刻已是辰时将近,东方已经浮现出一片暗红色的霞光。

青色蛟龙一边绕着清凉山飞驰,一边开口大吼,宣泄着心中的兴奋之情。

张牧之背着斩邪剑负手站在龙头上,身上道袍被风吹起,望之宛若神仙中人。

其实这蛟龙道行依旧浅薄,飞行速度也及不上张牧之自家御风,更不能同青莲宝座相提并论。

但这种乘龙腾空的感觉却又大大不同。

“老师乘龙升天了!”白衣童子忍不住大喊。

黄衣童子无奈道:“没有升天!还早呢!”

然而这次白衣童子却没有停止叫嚣,而是发出更大声的欢呼。

灵应观中的道士听了两个童子的对话,也忍不住笑闹起来。

“日照昆仑上,羽人披羽衣。乘龙驾云雾,欲往心无违!”张牧之忍不住念道。

在空中往下望去,但见清凉山上草木蓊郁,崇正书院依山而建,飞檐斗角,楼阁起伏,更显清幽气象。

吴天禄所化蛟龙不会吟诗,却也能隐约体会到自家老师的喜悦,于是也开口大吼起来。

又过了片刻便看到了山顶清凉寺,红墙灰瓦,殿堂齐整,有那晨起撞钟的沙弥听到龙吟声便停下动作抬头观望。

“小和尚!莫要忘记敲钟!”

张牧之玩心大起,开口喊了一声,乘龙从钟楼上方飞过。

小沙弥顿时回过神来,合掌朝飞远的蛟龙行了一礼,念了句佛号后转身拿起钟锤朝铜钟上撞去。

“咚!”悠扬的钟声响起,即使清凉山下亦可听闻。

寺庙后院一间禅房里,方丈了尘和尚从入定中清醒,喃喃道:“昨夜贫僧于定境之中恍惚见到观音垂泪,不知是何缘故?”

晨光渐渐明朗,云霞染红了天空。

东方天际一颗大日已经露出了半边,青色蛟龙悬停在清凉山顶上,和自家老师一起静待朝阳升起。

“你既然已经成就蛟龙之身,可每日来道观中随众道士做早晚课,以便早日成就道心,得以巩固人形。”

“老师放心,弟子明白。”

“我会想办法助你早日化龙,到时候咱们一起往上界看看,那才是真正快意之事!”

“多谢老师,弟子定当用心修行,争取有本领助老师成事。”

吴天禄之父江宁龙王便是龙身,故而他知晓这凡间龙种没有召唤是不能随意往上界去的。

但自家老师既然发了话,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张牧之和蛟龙只待日头升起,天光大亮时才算尽了兴致,依旧御风飞回乌龙潭边。

蛟龙化为青衣小童,随守静道长一起去诵经做早课。

张牧之则回到自家小院中,设置法坛祭祀中央雷帝,准备用明太祖所赐的地乳精华修持最后一尊雷帝法相。

却说清凉山下十余里外便是南京城的繁华之处,此时正是大小店铺开门忙碌之时。

在某个街角偏僻处有一个已经荒废了的祠堂,堂中排位早没了影,头上屋顶破了个大洞,碎落的瓦片撒了满地。

地面上满是凌乱的干草,墙角一处干草棚里此时睡着一个邋遢道士。

只见他干瘦的脸上满是污垢,胡子都纠缠成了一坨,头上以枯枝挽了个道髻,身上道袍上补丁摞着补丁,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

此刻这邋遢道士脑后枕着一个油吃麻花的黄皮葫芦,正嘴角流诞睡的香甜,突然鼻子抽了抽,然后猛地坐起身来,伸出枯瘦的手往前一抓。

“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大白天四处飘荡?”

这道士手中抓着一缕残魂拿到自己面前仔细闻了闻:“一股富贵气,怎就成了没人管的游魂?”然后做贼似地朝左右看了看。

这里本是城中偏僻之处,破旧的祠堂里更是常年不见人影,邋遢道士放下心来,猛地一吸气便将那一缕游魂吸入自家鼻子里。

随后这道士就坐着不动,脸上露出熏熏然的表情,好似喝醉了酒,过了许久之后才清醒过来,忍不住面露笑意,自家在心里寻思:

“运势来了!运势来了!贫道倒霉了一辈子,这次却要转运了!”

“这姓王的后生真是福薄,家里有金山银山,娇妻美妾却无福消受,两腿一蹬没了性命。”

“城隍阴差不管,地府削了名号,也没做成太祖皇帝的护卫,最终成了孤魂野鬼!可怜!可怜!”

“贫道我也是苦命人啊,被师父削了道箓早早赶下山,死后上天无门,地府也不见得会收容……”

“咱俩都是孤魂野鬼,你那家业、妻妾与其便宜了外人,不若让贫道受用!”

“说不得老道还能借你那病痨鬼一样的肉身,替你王家诞下个子嗣,要知道贫道可是精通养生之道,对那阴阳和合的学问也擅长的很!”

这邋遢道士打定了主意,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忍着肚子饿,提着葫芦出了祠堂,溜溜达达穿街过巷往清凉山下王家府邸走去。

笔者代言,这邋遢道士原本姓单,乃是茅山上的修行人,因为少时天资聪慧,身体根骨也属上乘,才被茅山道士收入门下。

刚开始时这单道士表现极好,各种经文、科仪一学就会,神咒、符箓也习练的醇熟,很顺利的就被受了道箓削了死籍。

然而待到筑基之后开始学习内练法门的时候,此人秉性就暴露了出来,简而言之便是只爱奇技淫术,不重正道法门。

单道士自己去门派中藏经楼里学了一身的奇诡之术,什么五鬼搬运,遁食法、附身法、诅咒法、迷魂法等等等等。

更兼之此人悟性也高,正经的玄门道理被他理解后再糅合改编就成了歪门邪道。

心有邪念,正法不灵,也是偶然的机会,茅山派中长辈考较弟子修行时见他神咒、绘符都无灵验,暗自查探下才知道这人入了邪途。

接下来自然是被削了道箓,关入牢房中等待派中长老齐聚再行诛杀。

岂料单道士倚仗邪术蛊惑了看守牢房的师弟,几经辗转逃出门派潜入深山里躲藏。

茅山派顾忌门派颜面,不愿大张旗鼓地搜寻,那些修行不深的门人又破不了单道士一身邪功,久而久之就搁置了下来。

单道士在深山密林里藏了十来年,待风声过去后又重新出来快活。

也是灯下黑的缘故,他就在这距离茅山不远的南京城里厮混,居然未被人发觉。

所幸他也不敢太过明显的害人,多是御使小鬼偷盗些银钱,买酒买肉浪荡到现在。

昨夜王兰的魂魄被玉罗刹强取了内丹,剩下残魂浑浑噩噩随风游荡,飘到这祠堂里正巧被这单道士抓住。

说来也是巧合,王胜因为不忍自家玄孙入轮回,几经折腾下把王兰弄成了地府不管的野鬼。

而这单道士也是削了仙籍,地府不收的浪荡货。

一人一鬼凑到一处,便让这心术不正的道人起了贪心,想要去附体王兰的尸身,去享受那金银财产,娇妻美妾的快活。

单道士悠悠荡荡,过了个把时辰才来到距离王宅不远处的街道上,先寻了个一棵有树洞的大树把自家葫芦藏好:

“你们这几个小鬼在这里老实待着,待贫道换个身躯,再来招你们回来听用!”

随后这道士又来到无人处,抬眼看了看王家高大开阔的宅院:“今日过后贫道就叫王兰了!”

满身污秽的单道士感慨完这一句话,身体一下扑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王家置备的灵堂中,棺材里就传出敲击声和叫喊声。

王兰的七个妻妾都穿着孝衣正在恸哭,听到棺材动静后都尖叫起来:

“夫君诈尸啦!““闹鬼啦!”

堂外众侍候的仆人、烧纸的丫鬟等等都一起哭喊逃窜,整个王宅乱成了一团。

“哐当!”棺材盖子被从里面推开,王兰自棺材中坐起来,喘息了一阵才道:“无鬼!无鬼!老爷我又活了!快快来人扶老爷我出去!”

正在这时候,清凉山下灵应观中,一股雷霆法意朝四处散开。

“轰隆隆!”半空响起沉闷的雷声,王兰听了面色一白,噗通一声又躺进了棺材里。